白术万分沮丧,“三日之期快到了,我们还没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周冒杀人,若是明日再没想到办法,陛下肯定会责罚我们公子的。而且明日是元宵节,我家公子还在大牢里,多可怜。”
原来是这事,傅宁珞吓了一大跳,放下心来。
“你们都查到了些什么?”
白术连忙道来,“周冒原籍是哪里还未查清楚,只是根据过所,我们找到了商州。他是和他母亲十几年前忽然到的商州…”
当时周母生病,与周冒住在一个破庙里,因为没钱买药,他母亲很快去世。那时候周冒才十岁,之后他一个人在商州艰难生活了一年,便不知去向。
“…四年前,周冒每年回商州扫墓,但扫墓之后,就又不知去向。年前十二月初,他来了京城,在平安客栈的竹字上房住下。案发后他退房离开,我们找过去时,客栈已经打扫过房间,所以没找到有用线索。”
“小二与掌柜的怎么说?”
“小二与掌柜的说周冒来京后行踪诡秘,经常早出晚归,没见过他与谁来往。平日他除了喜欢盘腿打坐和练武,就没其他异常了。”
“不过有一日他似乎很高兴,还喝了许多酒,但高兴中又挺难过,小二说看见他眼角有泪。至于具体时间,小二记不住了。”
“大年二十九那日,周冒离开客栈,初二才回来。小二说闻到了他身上有香火味,还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沉香味,但因为太细微,小二也不太确定。”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白术停下歇了口气。
“周冒过完年回来,心思似乎变得很重,经常皱着眉。可他从不和客栈里其他人来往,小二问他是否有不开心的事,他也不说。”
“案发那晚,他呆在客栈里,小二和掌柜都没看到他外出过。第二日午时不到,他就退了房间,中途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再出现时就是在大理寺衙门外看审案。”
白术越转述越苦恼,“我们查到的唯一和死者吕玄直有关的线索就是周冒去年十二月中旬上下打听过一个疑似吕玄直的人,但他打听吕玄直做什么无人知晓。”
说完周冒的,白术又讲诉了一遍吕玄直这边的线索,为了营救他公子出来,能查到的他都查了。
吕家远在河南,是独自一人来京的,身边的朋友都没听说过他和周冒这样一个武艺高强的人有关系。
大理寺已经派了人去河南,但查探需要时间,来回也需要七八日,便是飞鸽传书都来不及,现在只剩下一个晚上的时间,白术走投无路了,才来求助傅宁珞。
“我让你查的吕玄直遇到的奇怪之事没有结果吗?”
白术:“小的问过赵公子,吕玄直可能断定是自己读书读出幻觉了,没多想,这事只跟赵公子提过。赵公子也帮忙请人查了,但没有新的线索,吕家既没被偷,也没出现不对劲的人,他怀疑吕公子是遇到了脏东西。”
事实上他查完并未觉得哪里不对劲,疑神疑鬼之人常有,吕玄直或许只是错觉。
傅宁珞摸着下颌垂眸思索。
“傅姑娘,您想到师妹办法了?”白术精神一振,眼巴巴望着。
傅宁珞抬眸道:“之前我推测有一个高手站在吕家窗外,用石头击打吕玄直致死。假设此人是周冒,他可能会记得处理案发现场的脚印,但未必能记得处理之后留下的脚印。”
白术若有所思,又继续眼巴巴望着她,傅宁珞被他眼中的希翼看得不自在,莫名觉得自己肩上的胆子重了。
“小二与掌柜的都说没看到他离开客栈,说明他是走窗,平安客栈四君子上房好像是在三楼吧?他能一跃而下,却不能一跃进窗,所以必定需要在墙上借力。”
白术眼睛程亮,“墙上的脚印!”
傅宁珞颔首,“如果凶手是周冒,大晚上的他走窗,即便他想起来要处理脚印,也不可能举着火把找脚印,这样容易被巡逻兵士发现。白天他也不能纵目睽睽之下下到窗外清理脚印。他第二日着急离开,很有可能遗忘了这一处。”毕竟周冒明面上与吕玄直毫无瓜葛,无人能怀疑到他身上。
白术抱拳一鞠到底,“小的代公子谢谢您,小的这就去查他所住的竹字房下面的墙上有无脚印。”
傅宁珞也跟着他去了。
二人在平安客栈周冒所住的房间下面的外墙上发现了一对脚印。
脚印上还有一小块残缺的黄色花瓣和一小片残缺的红叶。
白术拓印好脚印后,把那花和叶都刮下来。
他用手帕小心捧着,嗅了嗅,“这是什么花?什么叶?”
傅宁珞严肃道:“死者家窗外种了一棵素心梅和一株南天烛,是那两颗树上的落花落叶。脚印这般清晰,应当是案发那天一更天以后留下的,否则一更天的雨早把痕迹冲没了。”
白术听了,极为兴奋,“这就证明周冒在案发那晚去过死者家,且和死者死亡时间相近,傅姑娘,我们公子有救了,我代我家公子谢谢您。”
傅宁珞摆摆手,“回去对证一下周冒的脚印,别弄错了。”
说罢,两人分开,白术去大理寺,傅宁珞回家。
旁晚时分,傅文清和李松泉下衙,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傅文清问了徐州的事宜,发现有许多老旧都没拜访,脸色落了落。但想着一家人才团聚,又是当着孩子们的面,就没发作。
一桌人除了傅夫人郑氏和傅宁珞大气不敢出,郑氏是理所当然,反正与她亲近的和那些有头有脸的都请来告别了,其他那些人,无关轻重。
傅宁珞则是因为吃馒头,给她爹摆脸色看。
饭毕,傅文清说事。
“夫人,明日元宵节。这几日我与珞儿忙得脚不沾地,就没多准备,明日便简单过吧。吃完元宵你可以带着孩子们出去逛灯会,我要负责城内安防,还有陛下的安危,不能陪你们出去游赏了。”
明日皇帝在勤政楼观灯作乐,傅文清需要陪同,同时配合金吾卫做好城内安全保卫工作,李松泉也是如此,要去衙门坐镇,巡街。
傅宁珞早知此事,不在意地烤了一个橘子剥开吃。
其他人心下却很高兴,郑氏矜持点头:“老爷去吧,妾身会看好孩子们的。”
傅文清当没看见大家的暗喜,捋着胡须继续道:“咱们一家刚搬来,奢华的东西一律不许买。”
这句话是对着除傅宁珞以外的四个小辈说的,傅宁珞没钱,想买也买不着。
杨氏乖巧应下,傅宁恪与吴怀川无奈答应,傅宁舒愉悦的表情一僵,扭着帕子不高兴。
就连郑氏脸上的笑容都落了落。
傅宁珞实在没忍住,笑得身体抖动。她就知道她爹会说此事,这些日子花钱太多,父亲早就心疼了,若不是之前有陛下赏给她的一百两付了宅子租金,父亲恐怕会让一家人衣食缩减。
可哪有不喜欢华贵东西的人,母亲他们上京肯定畅想着买买买呢,现在父亲一句话就把大家的心思压下去了,心中指不定多气恼呢。
所有人都盯着憋不住笑的傅宁珞,傅文清一生气,就板着脸道:“珞儿明日继续吃馒头。”
傅宁珞憋笑的动作顷刻间消失,恢复了面无表情。其他人心情却好受些,无论如何,还有一个更倒霉的人垫底。
镇住小女儿,傅文清又道:“宁恪,怀川,元宵节后,你们就静下心来念书,距离国子监考试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们抓紧用功。”
两个读书人连忙应下。
傅文清升任三品大员,他的子嗣可以蒙荫进国子监读书,但进哪个门需要考,而吴怀川是他厚着老脸,求了唯一一个要好的朋友写的推荐信,考不考的进全看他自己。
除了这最重要的两件事,傅文清又让杨氏与长女协助郑氏准备好乔迁宴,不过此事不急。
等父亲说完,傅宁珞连忙溜了,其他人也相继散去。屋内只剩下夫妻俩,相携着回主院,进了屋,坐在桌边喝茶说话。
“我听说傅宁珞当官了?”郑氏开口便是微不可见地质问。
傅文清瞧着她有些不快的脸色,“珞儿哪里惹到你了?她当官你不喜?”
“我当然不喜!”被看穿,郑氏干脆不再端着,原本她也不想装。
“来之前我就同你说,让你带着恪儿,恪儿才是你的长子,你偏不同意,只肯带着傅宁珞那丫头,现在好了,她一个女儿家都能当官,我们家恪儿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
傅文清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不带恪儿是因为家里需要有个能主事的男子,我匆忙进京,姻亲好友们都需告别,还有恪儿的先生们,他若是也跟着我进京,徐州那些亲友们如何想?”
“且恪儿是男子,日后考取功名,自能入朝为官,与珞儿当官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郑氏情绪有些激动,“要是陪你上京的是恪儿,如今当官的就是他了!科考说得轻巧,当年你考了四次,整整六年啊,才考中。恪儿才考过一次,今年科举又取消了,下一次还不知道何时开。恪儿已经成家,你为何不能让他早日立业?偏要把那机会让给傅宁珞那丫头!”
傅文清也不快了,拍桌道:“珞儿那官职哪里是你想的那般简单,她只有一年的任期。”
“还有,你别总是丫头丫头的叫,珞儿也是我们的女儿。”
“那是你的女儿!”郑氏神色讥讽。“说是一年任期,到期后,你难道不会帮她想办法?你就是事事护着那个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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