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百灵

上一世裴芰自幼丧母,又因为爹不管事而被后母苛待,到了岁数早早地挑挑选选挑了个最不成事的景宁侯,这景宁侯虽然出身名门世家,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其母爱子如命,对他人却是格外的苛刻。景宁侯不仅留恋烟花之地,甚少顾家,仕途那更是痴人说梦,因此家道式微。

自从裴芰嫁过来之后,不但要花心思打理整个家庭琐事,还要承受景宁侯的母亲的刁钻挑刺,许多妾室的觊觎挑拨,因此身体十分虚弱不堪。

就连路人都纷纷感叹,这景宁侯的夫人不但美貌,还治家有方,奈何所托非人,嫁给了一个草包。此草包整日吟诗作对,不理正事。

此时正在醉仙楼中搂着千娇百媚的娘子呢,这娘子是青-楼中的头牌,一双柔夷轻轻挽住顾枢北的脖颈,道:“公子,奴家钟情于公子,公子却迟迟不为奴家赎身,好不令人伤心,既然如此,公子以后便不要再找奴家了,就当做奴家是自作贱,喜欢上公子,嘤..."说着便要推开顾枢北,佯装走去,一把被拉回了怀中。景宁侯醉了,红着脸,打了个酒足饭饱的嗝。

“欸,娘子何出此言,我若不是为了娘子,何必天天来这?何况娘子如此娇美,我怎舍得让你走呢,来,接着喝”,说完同席的人纷纷起哄,让顾枢北一一打发过去,又闹了起来,行起了酒令。

到了深夜。他一身酒气回到家中。

“喂,怎么看见我都装作视而不见呢!”裴芰轻咳了一声,过去将顾枢北亲自扶到榻上,顾枢北翻了个身,不一会便打起了鼾,裴芰叹息一声。接着传唤仆人梳洗伺-候,自己便去了另一间卧室,两个人自从成婚以来,便如两个陌生人一般,不久就分房而居。

裴芰心中并无愤懑,对于她来讲,不过只是一个形式上的丈夫,当初不过是养母用来编排自己人生的一个工具。成亲两年多以来,她曾几次劝诫丈夫从正道无果,反而更遭到丈夫的厌恶。索性便不管了。

“侯爷总是这样,夫人如此贤良,他却不求上进,每每回家都一身酒气,令人作呕,真是要气死人了!”行衣愤愤不平,“好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裴芰打开了窗户,窗帘边的小白鹦鹉被凉风一激,醒了,扑簌簌整理着羽毛:“咯~咯~”时不时叫着,十分有趣。

裴芰会心一笑,又不自觉感叹,自己的一生何尝不是困在这如同鸟笼一般的深宅后院,被人观赏利用呢,也罢,一切的事物都在明明中有了设定好的结局。

这天是裴芰生母的祭辰,母亲喜静,生前最爱槐花,就被安葬在树淮山上,山上鲜有人至,种满了槐树,是清幽之所,母亲应当是喜欢这儿的。

裴芰戴上面纱,拎着祭祀用的食物和香烛早早出门了,许久没有出门,一路上见到了许多新鲜的小玩意儿,趁着时间还早,逛了逛一圈下来买了一些小碗和鸟食,她向来喜欢这些。当初母亲在时,就会在出门之后给她捎带回来一些的。“小阿璃带着这个真好看~”娘轻轻摸她的头。

到了山脚下,忽的她想起备好的梅花酿没有带上,现在折回去也来不及。

“阿硕,回去把我桌上的那瓶酒取来,快些。”

仆从闻言,说“是,夫人”,匆匆往回跑去。 裴芰拜祭完母亲,打算在原处等一会阿硕再走。

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喘息声,轻若游丝,细细一听,果真是有人在呼救。“救——我——”

走进一看,她吓了一跳,这个人全身是血躺在地上,身着的玄服几乎是被血浸染过,好似戏文中的恶鬼一般,这时那男人睁开眼睛,那眼睛却生的十分好看,如桃花一般惊艳的眉眼此时死死隔着头纱盯着裴芰。

裴芰心中生出一种不祥,坊间传闻说槐树是会招鬼的,她从来偏不信这些,现在却着实有些相信眼前人怕不是一个鬼怪。

这鬼怪终于是晕厥了过去

这样下去也不是事,本打算等阿硕回来叫郎中来救,回到墓前发现阿硕已经把酒水搁置在墓前,应该是找不到自己,已经回去了。

虽然害怕,裴芰决定先治病救人要紧。脱掉衣服检查了一下,这个人全身上下只有腹部有一处伤口,那全身的血似乎是别人的,

“也算是你碰巧遇到我了。”裴芰想着这万万没想到这酒还有如此用处,消毒完后拿出手帕,从衣服上扯出一块布料包扎了一番,勉强止血。又喂了一些剩余的梅花酿。

自己一个人实在是搬不动这个男人的。裴芰打算自己下山叫大夫,正打算把男人安顿好,男人此时已经醒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桎梏在地上,面纱因此落下,“谁?你是他们的人?”

他们是谁?来不及多想裴芰连忙解释到,“不是的,我来拜祭亲人,碰巧见到公子遇险,才帮公子包扎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绷带”。这才松开手,扶起了她,将斗篷递还给她“多谢姑娘,抱歉刚才多有冒犯。” 裴芰咳了两声,“没事,公子既然醒了,见公子已无大碍,想必可以自行就医了,我先行一步。”

裴芰腹诽到,自己还是多操心了,刚刚掐自己的力气这么大,应该是没事了。“不知姑娘姓名,改日当登门拜谢。”

裴芰莞尔一笑:“公子若是真想要报答,就好好爱惜自己,便是最好的了。”天已经快黑了,若是再不回去,怕是婆婆又心生不悦来找茬了,于是匆匆就下山了。谢昭怔怔望着女子离开的方向。

元景元年冬。

裴芰去世三个月后。

众百姓围着告示栏,定国大将军起兵谋反,人人得而诛之,众人议论纷纷,感叹着世事无常,人心多变,当初定国安邦,平息了大小战乱,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如今成了阶下囚。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将要压降下来,就在那天下了场罕见的雪,现在空中还有极其细小的雪花滞留着,又沉沉坠了下来,似乎留恋着天空,几只寒鸦略过天空一角。皇城前道路细细扫过了雪,撒了盐水。

周遭是枯槁的树木,晦暗的枝丫直直指向了天空,像是要戳破什么,她去世的时候看见的恐怕也是这样飘飘洒洒的雪花吧,谢昭这样想着,在冷风中呆滞了一瞬,放下了车帘。

“都督,到了。”

谢昭摆摆手,让守卫和随从都退下。一席黑袍径自走向监牢最深处。 男人穿着破烂不堪的囚服,浑身都是伤口,背对着门口坐着,听到脚步声也纹丝不动。像极了一尊雕像。

“哥,是我。” 少年的语气平常,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就是害他的始作俑者。

“你终于要来杀我了。”男人苦笑,声音沙哑,顿了一下道,“璃娘也知道此事?”

“她,不知道,永远也不会知道了,”男人听闻终于转过身,俊逸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困惑,“什么意思?”

谢昭扯了扯嘴角,看见当初意气风发的大哥,如今却如此落魄,心头不知是何种滋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璃娘,三个月前喝了鸩酒,死在家中了。我想,也应该让你知道。所以——”

下一秒男人带着镣铐的手就抓住了他的衣领,两个人毫无章法地扭打在一起,“什么意思!她怎会死?”谢昭抬手一把把他拽到在地,俯下身,脚踩兄长的胸口目眦欲裂:“她已经死了!”谢昭移开脚,目光中的疯狂渐渐平息下来“我想不到,她竟然如此,恨毒了我,竟然会在我们大婚的日子,喝下鸩酒死在家中,我对她明明是一片真心。她却依然忘不了你。”

“怎会如此!那时候她就已经说明要与我两断,她已经钟情与你,为何又会自尽"男人嘴角已经流血,颓靡地坐了起来,眼神死死盯着谢昭,“没错,但她不过是为了保全你,我知道,我全都知道的,她从来未曾爱过我,知道若是不与你断了关系,我便不能放过你,谢昭说着便红了眼眶,转过身仰头大笑,“她和我不过是做戏,我逼良为娼,而你,连这都看不出,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哈哈哈哈,愚不可及...”

谢昭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男人紧紧抓住铁栏,颓然滑落,眼中是清晰的痛苦。 “五日后就斩首。剩下的几天,有什么要求就尽量满足吧。”谢昭扔下这句话,跳上马车。 “是,属下明白。”

值班的赵明才刚刚喝完酒回来,打了个哈欠,听见从未开过口的那位死囚要了纸和笔的要求,便觉得很好笑,搓着手呵呵笑道,“我说,将军,我还是头一次见将死之人这种要求的,不吃不喝的我看你是饿傻了吧,都眼下这种情况了,要个毛的纸笔,没人会给你送信的,难道你要写遗书吗,还不如饱餐一顿,宁可做个饱死鬼”说完见那人没什么反应,唉了一声摇了摇头,也就去找来了纸笔,从空隙中塞入,掉在茅草上。那个人背过身,伏案写了起来。 ,,,

谢为把信放在了窗边,似乎是卸下了沉重的担子,又饿又冷,他昏睡了过去。 北风忽起,卷起信飘到了空中,又是一阵疾风,卷起信不知吹往何处去了。

天顺三年,春天。

行衣守在自家小姐的床前照顾,唉声叹气,就在三天前万灯节,小姐兴致很不错,出门游玩回来就高烧不止,郎中却不知是什么疾病,就在这时候,她突然发现小姐的手指动了动,又惊又喜

"快来人,小姐醒了!"一阵风似的跑出门去。

“我这是,在哪啊”裴芰昏昏沉沉的,好像是做了很长很长的一场梦,梦中的她经历了悲惨的故事,但是一经回忆,又瞬间从指尖溜走了,仅有的只是自己一个人,在母亲死后,被强后妈强行嫁给了景宁侯,而后又被抛弃的记忆,似乎遗失掉了重要的东西。“小姐,”行露用沾了水的毛巾轻轻擦了擦裴芰额边的冷汗,“三天前,您外出去放灯,回来就发烧不退,谢天谢地您终于醒了,您怎么哭了。”裴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今年是什么年份?”

[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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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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