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母亲?”听见魏姝这个名字,魏瑾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恶寒,此人从小便面若冰霜,生性古怪多疑,且手段狠毒,与坊间所传的善人,简直不是一个人。
魏瑾想起小时自己贪玩跑到魏姝院里玩耍,听得房中惨叫,不过是趴在门缝上张望几眼,就被那人一柄长剑挑破衣衫,最后不得已光着身子回到的晚香堂,此后,他便十分忌惮魏姝。这会儿听到那人又要回来了,他背上的伤更痛了。
“我儿莫急,你这身上的每一处伤口,母亲先得给你讨回来。”万姨娘拍了拍他的手以做安慰:“听说那魏淮序要去睢州给魏姝求平安符。”
魏瑾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伤也不痛了:“那一带可是匪寇众多,大伯母怎么会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
万姨娘冷哼一声:“自然是不想让他待在魏家罢了。再说了,宋羨宁是什么人,她不应该比我们更清楚睢州有多危险么?她也不想让魏淮序活。”
“难不成大伯母也……”
“睢州匪寇作乱,魏家二郎不幸殒命只为求一道平安符。”万姨娘面色带了几分阴冷的寒意。“到时候你大伯父怪罪下来,就让她宋羨宁去担这个罪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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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韫玉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知春唤了好几遍她没听见,待醒来时已是中午了。想来是因为这几日都在忙着帮魏夫人布施,这才太累。连知春给她穿衣时,她都垂着脑袋打瞌睡。
知春瞧她这副模样,不禁发笑:“看来这几日真的把我们二姑娘累着了。姑娘今日还去吗?”
肖韫玉转了个身,任由知春摆弄她,声音有气无力的:“不去了罢,这都第五日了,该结束了。”
肖韫玉趴在桌上,兴致缺缺,发觉嗓子有些痒,又咳了几声,知春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喝,叫丫头端来午膳给她用,这几日咳疾好了许多,邹氏便不再管她的饮食了,不大一会儿功夫,丫头们先是端来一盘豉汁蒸凤爪,随后紧跟着上来的是鲍鱼烩珍珠,麻腐鸡皮,海蜇羹,笋焖炸鹑子,那道莲藕猪脚汤摆在正中。配上一碗熬的浓稠的□□糖梗米粥,肖韫玉吃的格外满足,夸赞今日这汤格外鲜美,便询问姑子汤里放了什么提鲜。
姑子又帮肖韫玉盛了一碗汤,将猪蹄尽数捞出剔除骨头,劲拽薄薄的肥肉裹着已松散的瘦肉散在碗中,叫人口齿生津,“姑娘喜欢就好,老奴一大早便将猪蹄洗净放入姜片在炉子上炖着,待肉质熟透,再放入莲藕一同煨煮,期间加入莲子,花生,枸杞,红枣,党参,一个时辰过后,这猪蹄软而不柴,莲藕也香糯可口。”
肖韫玉刚吃完没一会功夫,便有丫头来叫她,她坐在一旁绣着手帕,
“若是魏夫人来请,就说我今日病又反复,不好出门。”
那丫头说不是魏夫人,是侯爷叫她去墨香斋一趟。知春为她递来一个袄子穿上,
肖韫玉不情不愿的来到墨香斋,肖时章坐在椅子上打瞌睡,肖韫玉叫了声“父亲”他才恍然睁开眼睛,随后松了松筋骨,开始和肖韫玉闲谈起来。
“听闻魏夫人施粥布粮是你出的主意?”
肖韫玉点头。
“这几日魏夫人天天请你也是因为让你一同去布施?”
肖韫玉点头。
“那魏夫人是否还有个二公子?”
肖韫玉点头,“父亲究竟想问什么?”
肖时章捋了捋胡须:“魏夫人可曾告诉你魏将军具体何时回京啊?”
“女儿也不知,”肖韫玉坐在一旁:“将军何时回京,父亲不应当比我更清楚么,即便女儿是要嫁到魏家,可如今女儿连魏将军的面都未曾见到,魏夫人只告知女儿魏将军快要回来,具体哪日回,何时回,女儿怎么又能知道。”
肖时章噎了噎,肖韫玉又说:“父亲在朝为官,连魏将军长什么样,何时远征,在不在京这些事都全然不知么?甚至连那日上门下聘的人都不是魏姝,父亲也不知?”
一连串的疑问问的肖时章脸色发青,突然怒起:“莫说为父我不曾见过这个魏姝,朝堂之上除了圣上,太子,怕是没几个见过这个魏将军!更何况他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归京的日子更是少之又少,每每出现都是在别人口中。就连那镇国公也仅仅只同他有一面之缘,为父又如何能见到?”肖时章说完捋了捋胡须,回忆着。“若非要说,那他小时候我确实也见过,只知道那孩子有腿疾。走起路来稍微有点跛,那日来下聘的那位腿脚不便,为父认错也在情理之中。”
有腿疾的应当是魏迟,怎么可能是魏姝,肖韫玉觉得肖时章一定是老糊涂了,便不想同他再争论什么。也不想再和他聊一些废话,又问了一遍肖时章把她叫来究竟什么事。
“你姐姐找到了。”肖时章重新回书桌前坐下,“就在睢州崇善寺。”
肖韫玉感觉眼皮跳了跳,“父亲的意思是?”
“你去睢州把她接回来。”肖时章要求的如此义正言辞,倒是把肖韫玉逗笑了,“父亲这是什么意思,睢州是什么地界,父亲不会不知,那地方匪寇歹人作乱,父亲竟让我去接姐姐回府?”
肖韫玉恼的一时接不上气,便也不在乎人前装的那副贤淑模样,她撑着椅把,依旧咬牙问出一句:“父亲是想我死在睢州吗?”
肖时章挺直背脊,满不在乎,“为父不傻,纵然你生母有愧于我,你好歹是我肖时章养大的女儿,我让你去睢州,又不是让你一人前去,自是找人与你同行一路,你跟着他,他也能护你周全。”
“谁?”
“镇国公世子。”肖时章眼睛一亮,负手转身,“他去睢州正巧要查官匪勾结一案,你同他前去,为父自然放心。”
肖时章固然可恨,但是肖韫玉心中也是担心着肖尚嵘的安危,这位不是同胞的姐姐,小时候虽牙尖嘴利,但对她还是不错的。既然有人能作伴,肖韫玉觉得再推脱也推脱不过,也应承了下来。
待她忍着回房,便觉得腹中一阵绞痛,随即将今日中午所食之物尽数吐出,吓得姑子以为今天的饭菜里被人下了毒,叫人把饭菜都检查一遍,发现不是菜品的问题,才放下心来,“姑娘今日和侯爷吵架了?”知春倒来热水拧了帕子,仔细为她擦脸。
肖韫玉躺在床上,身上软绵绵的,眼皮格外沉重,“父亲让我去睢州接长姐回府,我不愿,顶了几句嘴。”
“睢州不安全,姑娘现在是魏府未过门的将军夫人,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魏将军回京怪罪下来,若是连着侯府上下一起遭殃,可怎么办?”知春跪在床边,小声为肖韫玉鸣不平,“侯爷此事办的不妥。”
肖时章不是个傻子,他是永平侯府的侯爷,他做出任何决定必定经过深思熟虑的,今日他一番话说出口,虽他说了二人之间还是有着父女情意,但是肖韫玉无论如何都感受不到,只觉得自己回到永平侯府就像一颗棋子,肖时章和邹氏要将她下在哪里便是哪里。
肖韫玉听知春说着,居然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知春守在一旁,入夜的时候,肖韫玉全身无力,一起身更是吐了个天昏地暗,知春觉得她快要把胆汁都吐出来了,倒来糖水给她压一压,
外面风声肆虐,不大一会儿,邹氏便披着袄过来了,见到肖韫玉这样,赶紧接过知春手中的糖水亲自喂了肖韫玉几口。
“你父亲不曾同我说过这事。”邹氏将她箍在怀里,“你虽不是我亲生,但是唤了我这么多年母亲,哪怕我再怎么偏心嵘儿,也狠不下心叫你丢了性命。”
“是父亲一人意愿,”肖韫玉想要坐起来,邹氏不让她起身,还是把她压在怀里,“你不要怨恨你父亲,我收到嵘儿信的时候,没想同你父亲说,奈何他自己发现了。嵘儿也是个不听话的,原本我打听她在邕州,不知怎的又跑去睢州,你父亲担心她被人污了名节,托人将她交至崇善寺,她便一天一封信,求着你父亲去将她接回。睢州官匪勾结,本就是是非之地,你父亲官职虽小,倘若去了,必然也会被搅在其中,脱不了干系。她又怪我不早早将她接回,不愿同我相见。”
肖韫玉从邹氏怀中挣扎出来,“我知道了母亲,”她心中苦涩,却早已习惯,“倘若我去,我是府中女眷,不会有什么问题么?”
“若不是有心人为之,不会什么问题,此番前去,还有世子与你同行,你大可放心,你祖父曾是镇国公的老师,与侯府有一定的交情,我想他定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的。”邹氏说的,肖韫玉一一听进了耳朵里。
知春端来药汤,邹氏也亲自喂她喝了下去,随后非要抱着肖韫玉哄睡,肖韫玉躺在她的怀中,听她说起了小时候那些事,竟也觉得颇为搞笑,低低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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