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忍冬背过身去，低声道：“先起身，我有话与你说。”
明琅看着她的背影愣怔片刻，瞬间跳了起来，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讷讷道：“我、我先去打水。”
脚步声匆匆离开，宋忍冬回头看了一眼，正巧与关门的明琅对视上。
明琅心虚极了，不敢与她对视，忙关上门去打水。
屋里只剩自己，宋忍冬才抬手揉了揉后腰。
没个节制……
忍着浑身酸痛，宋忍冬的动作极慢，外头的明琅却是片刻不停，等宋忍冬洗漱好时，一碗米香四溢的素粥便搁到了她面前。
粥里零星缀着丝丝绿菜叶，略显清淡。
“只、只剩这些，晚些时候我去买菜再给姐姐……”话没说完便停住，嘴角轻垂，晚些时候……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在这儿待下去了。
宋忍冬坐到桌边端起粥，轻轻舀起一勺送到嘴里咀嚼片刻后颔首：“味道不错。”
明琅抬眸看她，宋忍冬正巧也轻飘飘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攥了攥拳：“姐姐是问……”
宋忍冬话里带着些认真：“我死后么？”
明琅喉间哽住，嗓音沙哑：“姐姐，什么时候发现的？”
“哦，你昨晚喝醉时说的。”宋忍冬好奇，“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你那时候府上不是有厨子吗，还要自己做饭？”
她似是想将所有的疑问都抛出来：“还有药材，你以前也不认识的。”
“嗯……以前也没这么乖。”
烈日当空，明琅后背却起了一层冷汗：“姐姐……”
宋忍冬掏出帕子沾了沾嘴角：“但是你好像早就发现了我……”
她寻了个委婉的说法：“发现我记得以前的事？”
起身捏了捏他的脸颊：“是真的变乖了还是装的？”
明琅抓住她的手，恍惚祈求：“姐姐，别赶我走。”
“可是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你晓得的。”宋忍冬眨眼，“晓得了，还是偷偷和顾长生来往，嗯？”
明琅狠狠摇头，却是一句都无法辩解。
“所以，以后不和他来往了，嗯？”
宋忍冬回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不是将知道的都告诉他了吗？顾长生不会有危险的。至于我们……我们离开京城，寻一个没人的地方，成亲，活着，好不好？”
明琅眼里的诧异几乎要溢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宋忍冬：“离开京城……”
“对，离开京城。”
明琅和顾长生待在一起久了，定会发现她的身世，那时候，他便不会走了。
宋忍冬继续开口引.诱：“琅哥儿不想娶我吗？”
“想……”
“琅哥儿等了我八年是不是？既然这样，那咱们便不等了，我托了颜姐姐替我绣嫁衣，嫁衣绣好咱们便走，琅哥儿定会随我走的是不是？”
“走……”
明琅猛地将她抱进怀里：“我们走，成亲。”
宋忍冬倏地扬起嘴角笑起来，伸出手臂环着他的腰：“琅哥儿真乖。”
明琅仍旧恍惚着，千万思绪终究只剩下了一个，小九原谅了他，便是晓得他是那个烂透了的明琅，仍旧愿意嫁给他。
这便够了。
她不愿自己和顾长生一处，她想走，他便应，统统都应下。
只要她还要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小九……”他在她耳边呢喃，漫天欢喜汇聚到胸口，心跳声几乎要穿破胸膛。
宋忍冬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对不起，丢下你一个人。”
鼻尖瞬间酸涩难忍，压抑的哭声满是悔意：“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琅哥儿很好。”宋忍冬指尖在他眼角掠过，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
明琅讷讷道：“小九的心意，以前从来不说。”
宋忍冬眉心闪过无奈，不说……自是因为对他的心意连她自己都不晓得。
“如今，不是全都告诉你了么？”
“小九不怪我？”
“只怪你以性命做赌，以后可还敢么？”
“不，不……”
明琅咬牙作出承诺，若是知道那赌注是以小九为代价，他死也不会去做。
宋忍冬眼里含着满意的笑，牵着他坐下：“和我讲讲那八年的事？”
明琅唇瓣翕动，沉默不语。
宋忍冬眉眼间闪过不忍，可她必须要知道，那一世明琅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会死。
是否，和前两世的死因一样。
明琅侧头抱住她，吸了口气缓缓开口。
“你身亡后，我便搬来了四安堂。”明琅怀里抱着她时，便觉得即使回忆起那些日子也感觉不到绝望。
“你不在。”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继续开口，“我只有四安堂了。”
他日日围着药材转，可医书实在晦涩难懂，恼自己蠢笨，便疯魔般日日以身试药，仿佛唯有那般才能感受到宋忍冬还在。
后来，顾长生来打了他一顿。
他说。
——便是你死了，宋忍冬也不会活过来。你若真觉得对不住她，便活下去，因为那好像是她最后的愿望了。
是啊，他的命是宋忍冬以命换来的，怎么敢死？
明琅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要活下去，便摸索着学做饭。”
便是知晓不可能，可总幻想着能让她尝一尝，万一……万一死后能在黄泉路上遇见她呢。
他说了很多，声音越来越平缓沉静，怀里的人只静静听着。
许久，宋忍冬才指尖紧扣着他的手腕，声音轻如微风：“那，为何会死？”
“不懂药理，胡乱吃多了药身子便渐渐垮了，对不起小九，没能活久一些。”
宋忍冬将头埋在他怀里，声音沉闷：“已经很厉害了，我的琅哥儿已经很坚强了。”
所以，若是不晓得她的身世，没想着为她报仇，后两世的明琅明明可以和第一世那样活很久。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抱在一起汲取力量。
好半晌，宋忍冬才轻声开口：“你去前堂……”
明琅低头疑惑：“嗯？”
“西侧药柜的二层，有一排浅青色瓷瓶，去取一瓶来。”
明琅瞬间坐直了身子：“哪里不舒服？”
宋忍冬轻咳：“且去就是。”
她实在是没脸当着阿晚的面去取药，明琅不懂药理，他去正合适。
小九：离开京城，成亲吧啦吧啦吧啦……
小明：她说想和去度蜜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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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离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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