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燕尔

宋予静翻了个身,习惯性往前伸手,手臂似乎碰到了什么,隐约传来一声闷哼。

但她没理,抱紧被子一角,深深埋头。

“醒了?”

低沉暗哑的两个字传进耳朵,模糊不清的意识里闪过一句该起床了。

她全当没有听见,手再往旁边一抓,也不管抓到什么,只抱在怀里,埋首在被子里继续睡。

耳边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又好像有人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拉起被她踢开的被子,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

意识再度昏睡。

心满意足地睡了个回笼觉,宋予静睁开眼睛,眨了几下,视野渐渐变得清明。

“醒了?”

头顶传来一声温和的询问,眼前男子的喉结跟着微微一动。

见她许久没有说话,他略松开抱住她的手臂,低头看来。

姿容昳丽,雅致的眉眼间含着似水的温柔,对上她的目光后,笑意更深。

“这回是真的醒了。”容珩勾起她脸颊和颈边凌乱的头发,捋到颈后,“我刚才看了眼更漏,约摸要到辰时末了,你如果想再睡会儿也行。”

宋予静下意识摇头。

容珩直起上半身,似乎打算伸手去拿放在床帐外的外袍,动作忽然一顿,又转过身,重新搂住她。

他的神情很奇怪,闪过一丝迟疑不决,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嘴唇翕动,好像对他而言,接下来的话异常难以启齿。

“阿珩。”她抱住他的腰背,主动开口,“你想说什么?”

容珩看了她半晌,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摸摸她的头发,俯在耳畔。

“昨夜……”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只依稀听得清他在说什么,有点暗哑,溜进耳朵里,温热的呼吸吹落在耳尖,磨得她耳根泛起点点热意。

“……我做的如何?”

宋予静眨眨眼睛。

待她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后,昨夜零零碎碎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急促滚烫的气息吹落在肌肤,泛起阵阵酥痒,而他扣住她时的掌心异常灼热,长发散落,两人的青丝缠绕在一起,难舍难分……

她猛地捂住脸,耳根那点热意迅速蔓延至整个耳朵,还朝着脸颊扩散。

容珩揽着她的手一紧,声音压得更低:“静静,昨夜……”

“不准再问!”宋予静拔高声量打断他的话,顶着满脸的热意,瞪着他,“你不准再提昨晚!”

容珩一怔,沉默片刻,再次低声开口:“我怕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会不舒服。”

他停顿一下,边替她揉揉腰,边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听他这么一说,她这才发现身上早已换了一套新的里衣,就连被褥都是新的。

从那些模糊的记忆里,她记起来是容珩抱她去沐浴更衣。

“没……没有。”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宋予静的语气弱了几分,“就是还有点酸而已。”

“夜里我让人准备药浴。”容珩揉得更加轻缓温柔,“听说有用。”

她点点头,还记得他刚才的问题,又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憋了半晌,极轻极快地说:“你自己想。”

一口气说完,她直觉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很危险,连忙趁着容珩还没有反应过来,蹦出他的怀里,掀开帐帘下了床。

桌上的喜烛已经燃尽,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户蒙蒙地照进来,显得亮堂。

宋予静往外面唤了一声,肩膀被披上一件外袍。

“小心着凉。”容珩紧跟着起来了,外袍穿穿得异常整齐。

她回头看他,琢磨了一下,还没问出口,眼角余光瞥见冬雪领着侍女走进来。

侍女们手里的托盘放着洗漱用具,低头规矩地站在原地。

冬雪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容珩,旋即垂首道:“县主,仪宾,早膳已经备好。”

宋予静算算时间,应该来得及,说:“两刻钟后再端到偏厅。”

冬雪应是,正准备从铜盆里取出巾帕,旁边先插进来一道声音:“我来。”

冬雪的手一顿,也不抬头,只往后退了一步。

瞧见容珩从温水里捞起巾帕,宋予静再看看满屋子的侍女,说:“把东西放好,你们先出去。”

侍女们彼此对视一眼,还是冬雪先应了声是,率先退了出去。

宋予静还不至于离了侍女就不会洗漱,也没多问,洗漱之后,换了身端庄不失礼仪的衣裳,坐在梳妆台前。

容珩紧跟着站在她的身后,勾起一缕披散的长发。

她犹豫着问:“你会盘发?”

“暂时不会。”容珩拿木梳替她梳顺头发,“我叫人进来。”

冬雪领着三四名侍女重新进屋,干脆利落地替宋予静梳好发髻。

对着铜镜检查无误后,宋予静满意地起身,发现容珩似乎在看着首饰匣子,不由摸摸头上的发钗,“要换吗?”

“不用。”容珩走近,“很好看。”

她抿唇笑笑,认真夸道:“你今天也好看。”

两人一起去偏厅用过了早膳,稍作收拾,便乘坐马车前往镇国公府。

距离不算远,走过两条街后便到了。

容珩先行下了马车,宋予静紧随其后,跟着他一起走进国公府,拐过影壁,瞧见站在前边的一大群人,手无意识握紧了一下。

随即手背被人轻柔摸摸,她对上容珩温和的目光,心里安定了不少。

“老奴恭请世子贵安。”领头的管家恭谨地行礼,略微停顿一下,继续说,“恭请世子夫人贵安。”

站在后面的人紧跟着行礼。

容珩神色淡淡地点点头。

两人先去容氏家庙祷告先祖,再去前厅依次拜会在京城的容氏族人,最后与国公府的长辈平辈等人见礼。

直到用过了午膳,容氏族人纷纷告辞离开。

宋予静浅浅地呼出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忽然听见镇国公的声音:“佩之。”

她立即抬头去看坐在对面的容珩,见朝自己轻轻颔首,跟着他一道起身,走到镇国公的面前。

“父亲。”

容珩作揖,声音听上去依旧平平淡淡。

她跟着唤了一声父亲后,垂眸盯着地面,也不说话了。

“往后,你与宜宁好好过日子。”

镇国公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涩,宋予静不甚在意对方还唤着自己的封号,悄悄掀起眼帘。

往日里镇国公多是一副神情严肃的模样,这会儿脸色缓和许多,眼中隐约可见一丝柔情。

她再度垂下眼帘。

镇国公并未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离开。

容珩沉默周全地行礼,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即将离开正屋时,宋予静脚步一顿,闭了闭眼,握紧容珩的手,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自去年除夕后,她来过几次国公府,从那些仆从话语里,隐约猜出镇国公有意缓和跟容珩之间过分冷淡的父子关系。

但过往镇国公对容珩的漠视是真实存在的。

她暗自叹息一声,晃动两人的手,扬起笑容:“阿珩,我们去桃花林里逛逛,好吗?”

容珩微微一怔,定定地看着她,笑意慢慢浮现在他的眼中,以同样的力度握住她的手。

这个时节的桃花大多已经凋谢,初夏的嫩绿日渐取代阳春时分的粉红,桃花林里香气渐淡。

宋予静随手捏住一节桃枝,“这里的桃花会结果子吗?”

“听那些花匠说,因为这片桃林是去年才移植,”容珩解释道,“养分不足,今年大概结不了多少果子。”

她又看了眼桃枝,只得松开手,“好吧。”

桃花将谢,花园里的芍药倒是在将要开花的时节。

因为还要在国公府用晚膳,宋予静不着急回去,牵着容珩的手,在花园里四处闲逛。

她来的次数不算少了,但在这个时节景色还从未见过,饶有兴趣地逛了大半天,方才和容珩慢悠悠晃到世子院。

世子院里一如既往的安静,与她之前来的情景相差无几,只是院里的仆从少了些,大多调入县主府,更显寂静。

宋予静坐在椅子里,摆手让其他人退出去,揪住衣袖一角,指尖抠弄上面的花纹。

“这是刚刚做好的桃花酥。”容珩递来一块糕点,“按照你的口味,做得比较脆爽,也多放一点糖。”

她顺势张口一咬,干巴巴地嚼着,很好吃,也很符合她的口味。

嘴角忽然抵上柔软的触感,指腹轻柔抚过,擦掉那些细小的碎屑。

“想什么呢?”容珩又递来一块桃花酥,“再吃一块?”

宋予静一口吃完,犹豫着问:“阿珩,你会喜欢住在县主府吗?”

容珩倒茶的手微微一顿,倒满一杯花茶,将茶杯递到她的手里,不答反问:“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我怕你住的不习惯。”她喝了口花茶,清甜可口。

“会习惯的。”容珩的语气异常肯定,“不要多想。”

她放下茶杯,也觉得自己刚才那个念头来的莫名其妙,当即笑笑:“我知道了。”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在座的只有国公府的人,比午间的时候少了很多。

菜肴很丰富,席间所有人都规矩地坐在座位上,礼仪十分得体地用膳,连年岁最小的那两个孩子都没有吵闹。

宋予静暗暗环顾四周,视线一转,落在身侧的容珩身上。

他挺直腰背,细嚼慢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她顿时觉得味同嚼蜡。

用过晚膳,略微坐了会儿,镇国公主动开口说天色已晚,让两人早些回去。

宋予静清楚地看见镇国公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舍,还在犹豫的时候,容珩已经恭敬地应了声是。

一路走到府门口,她反应过来,用力握紧他的手,“阿珩,我们回家。”

容珩微微一怔,旋即笑了起来:“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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