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屋外嘈杂,人声兵器声未停,屋内却呈一瞬紧绷的寂静。

谢云娇后一步进屋。

她先看了眼宋清梦,见她好好站那,才松了口气。

天知道昨天她看见季初弦衣服上带着血,而宋清梦没有回来时,心中有多害怕。

只是这口气尚未松到低,她本就发白的脸色,顷刻间血色褪尽。

——她注意到了屋里的东西。

就如刚才廊下褪色的花灯。

那是去年元宵,宋清梦做的莲花灯,放于河上飘走了,结果却出现在这里。

谢云娇眸光一颤,不由看向季初。

正对上了他审视的目光。

面对突然闯进来的人,季初弦都神色如常,直到看到了谢玉娇,才微微拧眉。

他这位置很隐秘。

甚至为了避免太多人知道,很多事都是他亲手办的,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此次来的路上也小心翼翼,未曾被人发现。

也不该有人这么快找到这里。

除了谢云娇他想不到别人——毕竟她连季初弦自身都未曾注意到的一些小癖好都知道。

但季初弦不明白谢云娇为何如此?

他目光在面色惨白,攥紧手帕的手指因为用力甚至有些发青的谢云娇身上,停留片刻,有些不解。

“许大人这是……”

季初弦收回目光,看向许长诀,示意将他们围起来的一众人。

“我与夫人在自家院子,应是没犯法吧?”

许长诀已经扫过屋内种种,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力度。

“余三公子一案,尚有疑云,需季公子配合。”

季初弦微愣,随即简短一笑。

“失察之责,就算怪罪,也到不了我头上吧?”

许长诀目光微凝。

朝中势力复杂,而季初弦头上的人同余府尹一派不太对付众所周知。

季初弦没那个胆子对余三公子下手,毕竟这可不是简单地使绊子,余府尹趁此机会要将他弄死也太过理所当然。

所有人都以为季初弦是冤枉,恰好赶上。

许长诀也如此。

直到他无意间听见手下有人在讨论——第一次见洗刷冤屈后反倒不太乐意的人。

他想到了季初弦说的那些话,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案子。

余三公子的尸体在要下葬的前一刻被拦住。

最后的结果季初弦确实没有亲自动手私刑,可是他面对余三公子呕吐造成的窒息不管不顾。

以及言语刺激。

这是失职。

但这种若要追究,只能追究到当晚收押的人身上,至于言语上的诱导当事人否认也没有好的办法。

季初弦早就做好准备。

在这静默中季初弦笑了笑,“大人应是找错了人。”他看向被踹开的门上,“我——”

“没找错。”

许长诀理了理衣摆,将刚才抬腿踹门翻飞的衣角抖顺。

他目光很深,“还有桩命案。”

季初弦脸上的笑意顿住,他眸光微动。

“命案?谁的命案?季某手上从未犯过人命,大人这般血口喷人,不知为何。”

“谁的命案?”许长诀缓声重复,他盯着季初弦的眼睛,漆黑瞳孔里如猛兽锁定了猎物,“不巧,关乎本官的命案。”

看着季初弦瞳孔一缩,许长诀原本只是猜测,在此刻得到了肯定。

当年他狼狈逃离那场大火,将其归在了许家当初的当家主母身上。

太多次了。

那人想杀了他和李氏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何况随着他快要及冠,许将军有接他回去的意思,更让那群人坐立不安。

之后在牢中清算那一桩桩旧事时,此件事被否认过,但许长诀也无心再听,他根本也不是为了求证。

此番重新想起这桩旧事,是在去查过季初弦后。

那晚他喝了酒,情绪都被放大,等第二日才在想,为何宋清梦敢一而再再而三,在如此容易查明白的事上骗他?

一边想着算了,被骗得还不够吗,一边又忍不住差人去下细地查了季初弦。

这一来,发现了可疑之处。

季初弦在成亲前就已经升四品,在其位做其事,而他自己要求将官碟延后。

很多经年之后回望轻易能看透的事,牢牢困住了年少的他们。

许长诀也没想到谦谦公子的季初弦,竟能做出这般事。

若是他当时死在了心灰意冷,死在危机四伏的军中,没能踩着刀刃活下来,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一切都是惘然。

许长诀带着人到了季宅,遇上刚好出门的谢云娇。

踹开门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暴虐到达了顶点,直到同宋清梦目光相接,他的灵魂才落地。

屋外的动静已经停下来,偶尔能听见一两声人语。

听不真切,也无人有心去听。

在场的人都因为许长诀的话一愣。

宋清梦更是震惊不已。

什么叫他的命案?

难道当年那场火……她不由看向季初弦。

季初弦察觉到身侧的目光,后牙不自觉咬紧,只是下一瞬那三分笑意又回到他脸上。

“既如此,好像只能跟大人走一趟了。”

周围已经将手放上身侧佩剑的卫兵怔了怔,又松开手。

对配合的人,他们向来不会强制押送。

许长诀盯了他一眼,微微侧身。

下一秒,他瞳孔骤缩,身体比意识更快,两步上前抓住了那雪亮的刀锋。

待许长诀一脚将季初弦踹翻在地后,周围的士兵才反应过来,拔出刀将季初弦架起来。

还有谢云娇压在嗓子里的半声尖叫。

整个事情太快。

宋清梦还保持着瞥见寒光的那一刻,脖子往后仰的状态,耳畔似乎能听到匕首割开皮肉的声音。

直到季初弦被推搡着站起来,被捆住手,搜查身上的武器。

她呼吸急促地垂眸,看见了许长诀垂在身侧的手,血顺着鱼际往下滴。

许长诀面色很沉。

“押走。”

季初弦轻叹了声,“可惜了。”

可下垂的双眸里深处,却带着些癫狂的笑意。

他步伐往外,经过谢云娇时,顿了顿,到底没说一句话。

出于刚才季初弦的行为,他们常规地两人一左一右地押着季初弦,为了让他听话,颈边还横着剑。

许长诀目光落在季初弦背影上,想到刚才他的轻叹,忽地想到什么,他提声,“撤剑——”

正欲进来的林无明反应极快。

他在处理外面的事,同往外押送的季初弦擦肩而过的瞬间,心中忽然警觉。

所以几乎是许长诀刚出了个音的刹那,他旋身将季初弦往后一扯,抬手劈在了他后颈。

季初弦想撞在剑上自尽。

林无明在军中看见过太多那种眼神。

“大人,你答——”

谢云娇往前追了两步,嘴唇颤抖。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她以为许长诀下令要季初弦的命,心中一紧,想说许长诀答应过自己——她带他去找季初弦,但他留季初弦一名。

是季初弦自己没想活。

他要么杀了宋清梦,要么杀了自己。

谢云娇眼中蓄满的泪,终究没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带走。”

林无明看了眼季初弦颈间,冒出了几颗血珠,死不了。

手中拿剑的那位手还在抖,季初弦在怎么也是朝廷命官,要是就这样死在他手中,他也不必活了。

见下属将人抬走,林无明这才看向许长诀,刚想开口,目光落在他手上。

皱紧了眉,“你这……”

林无明咬了咬牙,深觉刚才应该再踹上季初弦两脚。

他停了声,目光往后,想差人取药粉纱布来,就听见许长诀的声音,“手帕借我一用。”

嗯?

林无明往前两步探头,这才看见里面的宋清梦。

宋清梦怔了一秒,才掏出手帕,“用帮——”

她话音顿住。

看许长诀接过手帕,利落地缠上一圈又用牙咬着打上结,整个过程几乎是瞬息之间。

许长诀也怔了一瞬。

他看了眼包着的手,目光动了动,最后还是按下想把结拆开的冲动。

“不必,谢夫人好意。”

他说完,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大步往外去了。

林无明看前看后,心中叹了口气。

他同另一人按办事流程处理了后续,待一切结束,天光又暗了一层,已是夜色朦胧。

冬日的天,过不了一会,便会彻底暗下来。

“天黑路远,两位夫人请早归。”

元宵佳节,月亮如圆盘,高悬于空,照着热闹非凡,也照着一地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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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风青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