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和赫舒公主成亲,声势浩大轰动了整个祈京城。尽管外面风雪漫天,前去参加婚礼的人还是络绎不绝,齐王府前的长街被宽敞豪华的马车堵的水泄不通,因为齐帝近来身体不适,便只高贵妃独自前来。
如今齐王在朝中声势颇高,舅舅高慎是位同一品君侯的手握十万禁军的大统领,祖父高国公也是大齐股肱之臣,颇有美名。
李长泽去的不算晚,身上的大氅已经有些陈旧,众人依着礼纷纷下拜,他端得四平八稳,开口便是一贯温和的上前扶住齐王的手臂:”四弟今日大喜,就不必讲这些虚礼了,”
李怀安今日穿这一件大红色刺金蟒袍,一张脸不开口时可称得上面如冠玉,身处上位高高在上多年周身都是浑然天成的贵气,看人时总带着几分讥诮和蔑视,不过就他的身世而言,却有目空一切的资本。
家世显赫,美人在侧,风光无限也不过如此。
“皇兄日理万机还专门过来,皇弟我感激不尽,等大哥成亲的时候弟弟我一定亲自备份厚礼。”
李长泽亲切大笑:“那皇兄就不跟你客气了……”
”大皇兄四皇兄你们在聊什么?”晋王李叔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他的母亲怜妃盛宠不是十几年,在宫中是唯一一个可以和贵妃高氏一较高下的妃嫔了。
李叔同性格温和,倒是和李长泽有几分“相像”,不过比起太子的无能,晋王虽然性格温和却绵里藏针,不管齐王怎么针对他他都表现的不痛不痒,让齐王无从下手,恨得他牙痒痒,但又奈何不得,毕竟晋王深得帝心。
“七弟来怎么没带弟媳呢?”齐王故意问。
晋王没有正妃,他问的是晋王的侧室紫阳夫人,那位紫阳夫人在大齐也是位奇女子了,出身乡野女扮男装从了军,在羽林卫一路高升成了指挥使林野手底下的佥事。
尽管后来被林野亲自揪了出来,但当今陛下仁善不仅没有杀她反而赐她名讳紫阳夫人,让她统管京城大小慈幼局,后来嫁给晋王为妾依旧在外行走,也算天下女子的典范了。
紫阳虽不是正妃但毕竟身受皇恩,普通闺阁女子很难压住这么位贵妾,但晋王母妃出身普通,因此也无法为他在世家大族间挑选合适的正妃,是以齐王才故意这么说。
晋王倒是很好脾气,也没有纠正齐王这样不妥的叫法,只微笑着答道:“紫阳近来受了风寒在王府歇着,七弟在这里恭贺四皇兄新婚大喜了。”
“见过太子殿下,齐王殿下,晋王殿下。”高慎过来行了个礼,对着齐王道,“吉时马上就到,齐王殿下该去使馆接公主了。”
“四弟去吧,我们就在这里等你接弟妹回来。”李长泽善解人意地说。
等齐王走了,李长泽礼貌地和晋王打过招呼就往人群之外一个人走去。
“皇叔。”他拍了下那人的肩膀,那人腋下夹着一个盒子,站在长廊下面看着人走远正出神,倒是被李长泽吓到,轻轻“呀”了一声迅速回头,见到是李长泽,笑道:“太子殿下。”
信王李乐伯人如其名是个乐善好施的性子,在京城中素有美名,他和明王是双生子,不过兄弟俩感情一般,长相也并不十分相似,李乐伯脸皮白净,不像个王爷,更像个书生。
他和自己的双生兄弟关系普通,倒是和太子走得更近。
这些年李长泽远在平凉,信王还差人捎过不少东西去,两人虽是叔侄,年龄却相差无几,很是投机。
“这是什么?是送给四弟的贺礼吗?”李长泽好奇地问。
“别碰,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寻来的孤本,我想我信王府实在没什么珍奇东西能入得了咱们四皇子的眼了,这孤本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寻来的。”他一脸心疼地摸了摸那盒子,叹了口气,“好在我已经将里面的内容都誊抄了一遍。”
李长泽说:“皇叔最爱古籍孤本,用这个做贺礼真的是忍痛割爱了。”
李乐伯有些恋恋不舍地摸了摸锦盒,齐王府的管家过来恭恭敬敬地说:“太子殿下,信王爷,不知信王爷您有什么吩咐老奴这就去办?”
李乐伯拿过锦盒递给他说:”这个孤本是顶顶重要的,你务必要仔细收好,千万不要让不仔细的下人放在阴冷潮湿处。”
“是是是,老奴一定仔细收好。”齐王府的管家连连应声,心里却一阵无语。
他还以为这信王专门让下人叫他过来是为了什么,没想到就是嘱咐这个,今日王爷成婚,他作为管家忙得晕头转向的,哪儿还有功夫操心这些琐事。
这时,外面突然一个下人急匆匆跑来说:“不好了不好了,街上有暴民滋事。”
管家抓住那下人问:“你说什么!暴民?”
高贵妃和高慎也听见了动静走出来,那下人喘着粗气说:“本来路上有巡防营开道,但不知道为何突然窜出来一群暴民拦住了车架,王爷被困在朱雀大街了。”
……
“父亲直到子时才回来,街上闹哄哄的听说死了十几个,齐王这喜事搞成这样,陛下听了十分震怒,罚齐王禁足王府,高慎杖责三十。”
徐仲先连着喝了几碗茶,还是觉得口干舌燥,他说了这么多见这位好友却没什么反应,问,“阿煊,你在想什么?”
贺景泠怀抱着暖炉皱眉道:“暴民查清楚了吗是从哪儿来的?怎么就冲到齐王的车架面前去了?”
徐仲先看着他疑惑的目光叹了口气:“你没怎么出门不知道,今年这场大雨把祈京周围许多穷苦人家的家禽冻死,好多地方甚至还有冻死人的,他们买不起炭火,房子生生让厚雪给压塌了,所以近来京城出现了三三两两流民。
“本来事情也不大,各地州府赶紧帮忙发派一些生活物资帮他们度过这个寒冬也就好了,只是受到雪天影响的毕竟只是少数,州府迟迟没有动作,谁成想这些流民竟然渐渐成了规模,商量好了今天拦齐王的马。
“他们也是可怜,只是想要一条活路,不得已才这么做,这其中大多都是祈京周边村庄里的,还有一些是燕阳来的,今年燕阳的人要遭难了,燕阳地处北方,地方又偏,那里的百姓一到灾年就得卖儿卖女。
“谁成想他们坏了齐王的大喜事,他眼里揉不得沙子与那些人发生冲突,当街踩死了好几个。”
“皇上最后是怎么处置那些百姓的?”贺景泠垂着头摸缩在自己腿边的猫,声音平静地没有丝毫起伏。
“给我玩玩。”徐仲先越过小几抓起黑猫抱到自己怀中,”陛下把他们安置在京城周边的善庄了,齐王当街杀人惹了民怨,这个时候皇上还是想息事宁人。”
“成亲当天发生这种事,齐王运气也是太不好了。”
“今年到处大雪,看这个样子越到年底怕还会更大,朝廷刚刚打完仗哪儿还有闲钱来赈灾,还不是只有让州府想办法。”
贺景泠咳了两声,脸色还算红润:“外面路上都结冰了,难为你这么大的雪还往我这儿来。”
徐仲先撸着猫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少跟我说这些,那年约好去秋山打猎我因为出发前一晚突然风寒最后大家都没去成这事你见我就要说一次,现在怎么?通情达理起来了?”
“徐清鶴,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拿出来说,都要成亲的人了幼稚不幼稚。”
“岑夫子曾说我心我主,我自有数,管我幼稚不幼稚。”他摸着黑猫一身上好的皮毛玩的不亦乐乎,”你以前和齐王最不对付的,怎么听说他被禁足的事一点也不高兴?”
“我高兴啊,你那里看出来我不高兴了?”贺景泠慢笑道。
徐仲先低着头自顾自玩着猫没说话,突然声音又道:“你听说了吗高贵妃宫中的的首领太监康德福半夜里不知道出门干什么被掉下来的冰锥砸死了,从脑门儿戳穿到脖子这里。”他比划着说。
”有所耳闻。”
”这高家人也真是流年不利,这康德福也太倒霉了,没听说哪里的人被屋檐下的冰锥砸死,偏偏他运气这么背。”
阿呆终于逃脱了徐仲先的魔爪迅速蹿到贺景泠怀中,警惕地看着徐仲先。
徐仲先哈哈大笑道:“好了看你心不在焉的身体还没好全我就不呆了,趁着现在外面还亮着回去了,不然一会儿天黑了真走不了了。”
贺景泠起身送他,徐仲先回头:“对了,我成亲那日你要来吗?”他随口问。
贺景泠沉默一瞬:“挑到好的贺礼就去。”
徐仲先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
曹管家进来换新的热茶,看见俩人已经起身:“徐公子这是要走了?”
“嗯,走了曹叔。”徐仲先说完,抓了块曹管家手中的点心放进嘴里三两步消失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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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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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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