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卫连生在书房找到卫荣时,卫荣还在地上,不是跪着,而是坐着,形容憔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旁边散落着那封辞呈。

“爹!”卫连生一步步向卫荣走近,末了自地上拾起那封辞呈。

“连生!”卫荣不愿在孩子面前失了仪态,挣扎着起身,却因乏力未成。

“爹!”卫连生将卫荣扶起来,然后扶他去旁边坐了。

“陛下…”

“陛下驳了您辞官请求!”卫荣难说出口卫连生替他接了。

卫荣看着这个儿子,心里说不出的苦。“淮王,去找过你了!”

卫连生顿了顿,后点头。“他说爹要将连月许配给他。”

“爹这也是没办法!”卫荣无奈叹道:“说到底,连月总归是女儿家,要嫁人的。”

“可也不能让她嫁与淮王!”卫连生争辩道:“淮王必不会好生待她。”

“那也好过任他将你毁了。”卫荣说的痛心疾首。“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传宗接代绵延子嗣一事全指望你了。”

卫连生自然也知道自己家族传承的重要性,可如今,事态早不由他。“便是您将连月许配与他,他也不会罢手,如此便是我兄妹二人皆毁于他手。”

“连生…”卫荣还想争,但细说,卫连生说的又何尝不是实言。“若不是连月你怎么办?”卫连生苦笑。“爹娘便当没生过我这个不孝子吧!”

卫荣颤抖着手扶上卫连生臂膀。“如此来说,连生已经决定了?”

卫连生以叩首作答。“孩儿不孝!”

“你…唉!”卫荣收了手,闭眼消化现实。

“老爷,我叫人新买了窗花,您看…”

“全给我扔了…”

卫杨氏手拿窗花兴高采烈来,却遭卫荣一顿呵斥。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卫杨氏不解。

“我叫你全扔了!”卫荣怒道:“我不是说了叫你们别折腾了,怎的不听?”

卫杨氏只觉委屈。“我这也是高兴女儿将要出嫁…”

“嫁什么嫁?”卫荣指着卫杨氏。“你当淮王真要娶连月吗?”

卫杨氏睁大了眼。“老爷你说什么?”

“我…”。卫荣将说难说。“个妇道人家问这么多做什么,赶紧去将外面的全拆了,别叫我再见到半点灯彩。”

卫杨氏不知卫荣为何突然这般大的火气,不敢再多问,赶紧去前头叫人拆卸。

“娘,你这是做什么?”卫连月从外面回来便见卫杨氏在着人拆卸之前换上的新灯彩。“怎的全拆了?”

“我也不知啊!”卫杨氏道:“你爹忽然性情大变,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爹?”卫连月歪了头。“说起来是哦,昨日淮王府的人来过后,爹就变得怪怪的!”

“唉!”卫杨氏轻叹一声。“罢了老爷这么说,总有他道理,都拆了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卫连月还记得自己要嫁入淮王府这事儿。

“好啦!”卫杨氏抚了抚卫连月额头。“这些都是小东西今日拆了明日再装也来得及,不会耽误你的。”

“嗯!”卫连月这才高兴了。“对了,我买了糕点,给哥哥带了些,我现在就去送给他。”

“去吧!”

卫连月带着糕点来到后院时,卫连生正在院子里空坐着,一片将黄未黄的叶子落在其肩上。

“哥!”卫连月去了卫连生面前,将糕点盒子放在其面前。“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连月!”卫连生看了看卫连月,又看了看桌上糕点。“连月还是这么爱吃甜点!”

“哼!”卫连月撅嘴轻哼。“这明明是我带给你的!”

“谢谢连月!”卫连生现下实在没甚胃口。“你吃吧,我不饿!”

“这与饿不饿有甚关系!”卫连月取了一块糕点递到卫连生嘴边。“你最近总病着不见好,吃些甜点,兴许会好些。”

“不用了,我真的不想吃!”卫连生拂开卫连月手的动作是无意识的,但也足够伤了她一片少女爱兄之心了。

卫连月看着被拂开的手,以及落在地上的糕点,顿觉委屈异常。“哥…”

“抱歉连月!”卫连生对这个妹妹从来爱护有加,今日这般还是头次。

卫连月将地上糕点捡起来放到桌上,气鼓鼓的。“哥也这样,爹也这样,真不知你们怎么了?怎的突然都变得如此凶?”

“连月!”卫连生倒是想解释,但那些事,他实在无法开口。

卫连月低着头,拨弄着手腕上手镯。“你们如此,待我出嫁过后,真不知娘该如何!”

“连月!”一说嫁娶之事,卫连生眼神不由一冷。

“好了,我知道啦!”

“你知道什么了?”听卫连月说知道,卫连生不由心中一紧。

卫连月嘟哝道:“我知道哥哥不喜欢淮王,不愿我嫁给他,可圣旨已下,我…”

“连月!”卫连生打断卫连月。“你真当我是因为不喜淮王此人才不愿听你说吗?”卫连月问:“那不然是为何?”

“我…”卫连生语塞,将脸撇开一边。“总之你不要再想淮王之事,你与他的婚事,未必能成。”

“为何不能成?”这次卫连月是真急了。“哥哥你只为不喜淮王,真要拦着我抗旨不尊吗?”

“不是连月!”卫连生意识到自己话不对,试图解释:“你听我说,那淮王…”

“哥你不要说了!”卫连月是真生气了,起身就走,临走前不忘将带来的糕点全拿走。

“连月…”卫连月走,卫连生也没追,心里只想着,来日他知道真相,怕不知会如何痛苦。

卫连生自袖中拿出段承诩叫鸣鸿送来的那枚玉佩。许久许久,将来时这一段的所有都回忆了一遍。

“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落索!”

“呵呵…”

“夫子当初教我这句时,可有想过学生会用于此!”

“段承诩,终究是你赢了!”

卫连生自言自语了许多,最后将玉佩收好,放回鸣鸿送来时所用的盒子里。“来人!”

家人没多时候就来了,等好待命。“少爷!”

卫连生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屋内满墙藏书,那些都是他这些年收揽来的心爱之物,如今再看,只觉刺眼。“去与我准备个火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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