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承诩说近日朝中事多，那确实是真多。
不到五更，段承诩便恋恋不舍自卫连生房中出来，领着鸣鸿往宫里去了。
“九弟也来的如此之早！”段承诩在路上遇见庆王，庆王摆出一副兄长派头与他打招呼。
“二王兄也早！”虽然背后暗潮汹涌，但表面和谐还是要做，段承诩也笑着与庆王见礼。
“九弟这是要去见皇兄？”庆王状似无心问起。
“正是！”段承诩也随口答。
庆王作思考状。“我可记得九弟素来醉心江湖的，怎的现在倒是勤于朝中事了？”
“唉！”段承诩作出无奈状。“还不都是因为母后，非说朝中事多，不许我外出。”
庆王似笑非笑道：“是因为太后？不是因为你那淮王妃？”
“啊…哈哈！”段承诩打起哈哈。“让二王兄见笑。”
“我自不会笑你，你我兄弟一场你能觅得真心人，我只会为你高兴。”庆王说的情真意切，但话锋一转，又到朝中事来。“但是恕为兄多嘴，九弟既认了娶个男王妃，于朝野上下可不是甚光彩事，非议不少。”
“嗯！”段承诩摸摸鼻子。“是有挺多人吃饱了没事干的，不过于我无影响。”
“对九弟无影响。”庆王意味深长道：“那你那淮王妃呢？我可听说他原也是读书人，听的这些闲言碎语吗？”
段承诩挑了眉毛。“王兄想说什么？”
“倒也没什么！”庆王正了正身形。“只是最近九弟在朝堂，多有与我作对之事，此些我作为兄长的觉得，着实没必要。”
段承诩似笑非笑的问：“所以王兄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庆王顿了顿，道：“不若九弟还是带着你那王妃去江湖吧，这朝中事便不要管了，左右你也不喜欢。”
“九弟可先考虑考虑，等着日子再决定！”
段承诩正要开口，庆王又说，完了当先一步入了深宫。
“庆王与你说话了？”段承诩才到御书房见到仁帝，仁帝便先问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兄！”段承诩自去一旁坐了。“他可叫我远遁江湖，不要再管朝中事。”
在书写的仁帝抬眼。“你是如何回复他的？”
段承诩两手一摊。“没回复！”
“嗯？”
段承诩道：“他叫我回去考虑，就走了！”
仁帝继续书写。“那你是如何想的？”
“我自然是心动不已！”段承诩笑道：“皇兄知道我素来醉心江湖！”
仁帝眼睛都懒得再抬一下。“朕若现在下旨与卫连生赐婚，想来明年卫荣便能添丁。”
“别！”段承诩只怕仁帝动真格的，连忙讨饶。“皇兄有事，我做皇弟的再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怎也要助一臂之力。”
仁帝蘸着笔墨。“不去江湖了？”
“去！”仁帝动怒之前，段承诩赶紧吐了话的剩下一半。“但怎也要等朝中事毕，想来那时候皇兄不会再舍不得放臣弟回江湖吧！”
“若庆王事了，我便放你，但现在离了还差的远。”仁帝将一封折子扔给段承诩。“参刘升的折子！”
“刘升？”段承诩打开折子看了一遍。“管漕运那个？”
“是！”仁帝道：“刘升还是朕亲信。”
段承诩了然。“二哥这是想动漕运了。”
仁帝道：“此事绝不能叫他办成，刘升也不能失。”
段承诩舔舔嘴唇。“皇兄的意思是…”
“你替朕去走一趟。”仁帝道：“帮刘升做做清理！”
段承诩一脸不情愿。“如此一去，只怕一个月都未必能够。”
“你舍不得你那男王妃，就带他一起去！”仁帝了解段承诩那点心思。
段承诩眼睛一亮。“皇兄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仁帝道：“只是你要记着，此趟朕是叫你去办事不是叫你跑了！”
“这…”
仁帝一看段承诩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的小心思。“你敢跑了，朕就立即给卫连生赐婚，他总不至于会置他亲眷不管而抗旨不尊。”
“皇兄！”段承诩撇嘴。“如此缺德之事，不好做的。”
仁帝嗤笑。“你强娶人家的时候，倒不觉得缺德？”
“皇兄放心！”嘴皮子功夫磨不过仁帝，段承诩开始服软表忠心。“臣弟此趟定不辱使命！”
“这就对了！”仁帝满意的继续蘸笔书写。“参本刘升的，是说他纵容亲侄中饱私囊，贪污赃款不说，还伤人命，你且注意些，莫叫人迷了眼睛，看错方向。”
“是！”
仁帝拍案，段承诩马不停蹄去了。仁帝则在他走远后，对着门口叹了口气。
谁说帝王无情呢，起码就卫连生这事，仁帝就觉得自己做的挺缺德的。尤其每日上朝时对着卫荣那张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的脸，没有丝毫愧疚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身边如今缺人，为留住段承诩，也是不得不如此为之。
段承诩回府时，卫连生照旧在房中看书，还是那本藏南经。
“连生便如此爱这本藏南经？”段承诩出声，才将入了神的卫连生拉回。
“王爷！”卫连生抬眼。“你何时来的？”
“才来！”段承诩在卫连生旁边坐了。“这书中有什么能叫连生如此流连？”
卫连生合了书，道：“倒也没什么，不过是些坊间小事。”
“坊间小事能如此吸引连生？”段承诩倒是有些不信。
“真的！”卫连生随手翻开一页，与段承诩看。“此处所书，民生安乐，但风雨难料总有叫人措手不及之事，但也总有些民间能人，于此处书写未雨绸缪之策。”
“原来是关民生的！”段承诩随口问：“那可有关于漕运的？”
“漕运？”卫连生想了想，又翻来一页书。“此处便是！”
段承诩接了书来看，果然见其中有不少是关于漕运的。“原来连生爱看这些！”
“天下为公，民生为主，读书的无不是为科举，我…”卫连生话说到这突然不说了，神情还变得有些落寞。
卫连生神情一变，段承诩就后悔了，是他生断了卫连生的科举路，怎还能往这事上说。“抱歉！”
“无事！”卫连生合了书。“王爷今日怎回的如此早？”
段承诩答：“皇兄指派了我个差事，怕是这两日便要动身往同安！”
“如此！”卫连生点头示意了然。“我且祝王爷一路顺风。”
“连生！”段承诩突然握了卫连生双手。“你随我一起去吧！”
“我？”卫连生先是一愣，随后抽回手。“…还是不了。”
“为何？”段承诩追问：“我只怕此趟我要去许久，将你一人留在京城我不放心。”
“王爷若不放心，便在门口多留些人。”卫连生说话语调缓缓的，后面甚至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左右我不出门！”
“连生！”段承诩还欲劝说，但见卫连生始终低垂眉目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你是介意身份？”
卫连生也没否认。“如我这般出去，不知会引多少非议！”
“说到底，你还是怨我！”段承诩这段时间是太高兴于卫连生的改变，以至于他都忘了最初所结的怨，不会那么轻易化解。
“王爷还是去做准备吧，我这里，就不必操心了！”卫连生说完站起身。
“连生去哪里？”段承诩也随卫连生站起。
“去书房！”卫连生只稍停，简单回了三个字，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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