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聆本以为是来找茬，结果没想到那女子又接着说了一句话。
“这都许久不曾见过了，见了面却不说话何意？”
鹿聆想了想，发现在场的贵女们都是相熟之人，只不过原身喜欢上华烨后便不再与她们过多相处，甚至还一度恶语相言，鹿聆想起后也不计较。
鹿聆又仔细瞧了瞧那名女子，在脑海中寻找她的身影，发现她竟是礼部尚书家的女儿——李嫣，两人的关系甚好。
随着李嫣说完话，又一名贵女道：“鹿三小姐可是忙人，自然少出来走动，一时半会也缓不过来。”
鹿聆又瞅了瞅她模样，思索一番就知道她是殿前司都指挥使的女儿——黄漫漫。
莫雪时在一旁不知想些什么，垂着眼睛。
鹿聆想了想道：“各位姐姐妹妹也知道，前些日子中了邪，这不睡了一觉就好了，这才有今日和各位姐姐妹妹再相聚啊！”
李嫣与鹿聆相处时间最长，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今日鹿聆却把前些日子喜欢华烨这件事情叫做中邪，可想而知鹿聆是对他彻底死了心。
李嫣按捺下自己雀跃的心情道：“这中邪可不是小事，索性是好了，如若不好我再给你介绍几个道士，去贵府上驱驱邪气，免得你再做傻事。”
“嫣姐姐最好了，不过现如今可是不需要了。”
鹿聆回想起原身对李嫣的称呼，为了不露馅，也就这般唤起李嫣来了。
李嫣板着脸，但嘴角扬起的笑却出卖了她。
“你最好是不需要了。”
说着又看向鹿聆身旁的莫雪时道：“阿聆何时结识了莫大小姐，这般瞒着我，是何用意？”
鹿聆笑着看了看她，又转头看向莫雪时道：“相识不久，家中事多，也没机会邀请嫣姐姐到家中坐坐，自然没办法同你说，哪里有什么用意，我和嫣姐姐第一好，敢问在场的哪有人不知道。”
这话不假，鹿聆和李嫣的关系在贵女中可是人尽皆知，只因两人是一般脾性，也没人敢随意加入抑或挑拨。
“阿聆能与莫大小姐相处，想必是莫大小姐也是极好的人，以后我便唤你雪时如何？”
莫雪时似乎没想到李嫣是如此率真之人，和鹿聆不同，鹿聆和她相处时，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她，莫雪时也不解，这样的两人怎么会是一样的脾性。
“好呀，那我也和阿聆一样唤你嫣姐姐如何？”
鹿聆抬眼看着她，想到她会同意，但没想到她会把对自己的称呼也给换了。
“那自然是好的。”
鹿聆看着李嫣开心的样子，低头抚摸着袖口的千鸟花，嘴角噙笑。
能和原身相处道一起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是率真之辈呢？
“好了好了，你俩也别光站着，多累呀！”说着便转头对身侧的宫女道：“去拿两把椅子过来。”
不一会儿，就有人抬上两把椅子，李嫣身侧的二人也识趣地让开了位置，让鹿聆和莫雪时做了过去。
“多谢二位小姐！”
似是没想到鹿聆会跟她们二人道谢，两人怔愣了一瞬便又得体地回了礼。
李嫣看着鹿聆的这一举动，促狭地看着她。
两人坐在一块喝茶，你一句我一句地搭话，说的话让人似懂非懂，也让人插不进去话，一旁的莫雪时又偶尔说上两句，让众人认为鹿聆和李嫣二人中又加入了一人，更有心者，在思考是不是从不站队的户部尚书也要选择鹿府了。
“请各位官眷入席！”
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谈话，纷纷起身离开。
慌乱中李嫣拉住鹿聆的手，在她耳边道：“遇事派人找我！”
鹿聆捏了捏她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看来礼部尚书也知道今日会发生何事，是父亲？
鹿聆想着，户部尚书支持鹿家，朝堂上谁人不知，鹿章告知他也不无可能。
想通了之后，鹿聆也不过多逗留，抓紧赶到自己的席位上。
莫雪时在身后看着两人的互动，眼底毫无波澜也没了刚才温温柔柔的样子。
……
鹿聆走到席位上时，鹿章和温情舒还有鹿洺都已经坐下，鹿章和温情舒看她一眼并未说些什么。
鹿洺却看过去问道：“阿姐可来迟许久，那位马上就来了，阿姐可真是差一点。”
“阿姐有分寸。”
鹿洺知道鹿聆不是一个莽撞的人，更何况鹿聆并未来迟，也就不说话了。
“皇上驾到！”
这句话一出众人起身看向凌慕，鹿聆也看过去。
见他一身正红色常服，腰束红金銙带，头戴直角幞头，身材修长，面容与凌麓有四分相似，那四分估计就是先皇了。
凌慕面容更显凌厉，看起来更英气，凌麓与凌慕两人最不像的就是眉眼，凌慕的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
“礼！”
这一声将鹿聆拉了回来，随着众人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见众人起身，凌慕开向身侧的大太监。
“开宴！”
随着这一声出来，数不胜数的盘子端了上来，精致的菜肴摆在众人面前，与上菜的宫人们一同上来的是演奏乐器的乐人还有舞蹈的女官。
鹿聆看着她从未见过的舞蹈，入了迷，也没去在意为什么凌麓没来这件事。
一曲乐毕，众人纷纷从刚才的乐舞中抽离出来。
一轮又一轮的乐曲，鹿聆听的有些不厌其烦，她百无聊赖地想着一会的好戏是怎么开场的。
是哪位坐着的官人先开口？
亦或是被挟持的人质闯进大殿？
皇宫的守卫应该没有这么松散吧。
鹿聆想着，但又想想，这皇宫里不是鹿家的人就是华家的人，再保不齐还有李家，张家，王家的人。
整个皇宫就像个筛子一样，漏洞百出，现在突然跑过来一群人鹿聆都不会惊讶。
就这么想着，外面跑进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大喊着：“求皇上做主！”
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
弹奏的乐人和女官都被吓得跑到两边。
官员家眷纷纷看过去，更有甚者，捂住口鼻一脸嫌弃地躲着身子。
凌慕严肃地看着地上的人，厉声道：“你是何人？敢擅闯皇宫，破坏宴会。”
那人听见凌慕说话，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两手并用，爬上前。
“民女刘巧，是京城周边刘家村的人，皇上！您要为民女和民女的家人们做主啊！”
凌慕看着刘巧，皱着眉。
鹿聆看着这一出戏，眼底满是兴奋。
终于来了！
刘家村，不就是杜年收粮食的村庄。
“你可知擅闯皇宫是什么罪？”
刘巧害怕地躲了躲身体，又像是想到什么，大声喊道。
“皇上，您要为民女做主啊！什么罪民女都认，只要您为民女做主。”
鹿聆看着面前的鹿章朝另一侧的一个官员看过去，那官员就立刻站了出来。
“皇上，按元国律法，平民状告需要写诉状书再提交给检院，由检院一同交给您。”
那官员又看向刘巧道：“这位姑娘，有什么事情你大可以找人写诉讼书交给检院，不必用闯皇宫这样的方法。”
鹿聆看着那位官员，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子女，这才认出他是御史台的检法官——张叁
刘巧看着他，啐了一口唾沫。
“呸！你们这群贪官，官官相护，我们又何尝没有递过诉状书，不过被你们用各种方法给打了回来罢了。”
鹿聆听完这一番话，想到华府最后一飞冲天，也是不假的。
毕竟把事情想的怎么周全。
大理寺被华府掌握，那大理寺的检院又怎么可能脱离他们的控制，所以这诉状书到底在谁那里，这可不好说。
“你这女子……”
“好了！”
凌慕开口打断了张叁的话，朝刘巧问话。
“那你说说，你要朕为你做什么主？”
刘巧愤愤开口：“皇上，民女要状告鹿章，欺瞒粮价。”
席上众人哗然，偷偷看向鹿家人，鹿章毫不在意，只端起眼前的酒杯，轻啄一口。
凌慕一听，眼底浮出喜色，又被迅速掩盖。
“那你说来听听，是怎么个欺瞒。”
“鹿章指使家中掌柜去民女家所在的刘家村收购粮食，却隐瞒真实粮价，事后高价卖出。”
刘巧说完，凌慕没有再开口。
反倒是席上的人窃窃私语。
“隐瞒粮价，这是想隐瞒就能隐瞒的吗？”
“他们刘家村的人难道不会去打听一下？”
“他们有这么蠢吗，都不知道查一查？”
“高价卖出？没听说鹿家的粮铺高价卖粮食啊！”
“说不一定鹿家还真干得出这样的事，他们一家高高在上，谁都瞧不上，还真有可能。”
有好有坏，一律都被刘巧听了去。
“民女没有说谎，那个杜……那个掌柜他还拿了一个告示，不然民女一整个村子不会相信他的。”
说着就去翻自己身上，嘴里还念叨着：“告示！告示！告示我放在哪了？”
“找到了……找到了！”
刘巧将那张告示高高举起。
像是拿了什么胜利品一样。
鹿聆这才看清她的脸，真是和她的名字一样，小巧。
“拿上来！”
凌慕身旁的大太监走下去将刘巧手上的那张告示拿走交给了凌慕。
告示被保存的很好，只有几行折印，不见有什么破损的地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凌慕那边时，鹿聆身后走过来一名宫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后，就立刻退下去了。
鹿聆平静地像是从来没有来过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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