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听小桃这么描述,叶棠大概明白了,原来所谓的活死人就是木僵,通俗一点的叫法就是植物人,“小桃,细细说与我听。”

威远侯府本是大盛世家望族,几年前老侯爷和长子相继病故,侯府势力一落千丈,好在继承爵位的小侯爷文武双全惊才绝艳,一步一步爬到皇城司指挥使的位子,成为皇帝身边的心腹红人,侯府也慢慢起势。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小侯爷一次外出办事时,意外坠马昏迷不醒,皇上命太医院会诊,也只勉强保住性命,全靠人参汤吊着一口气,至于何时醒来谁也说不准。

无奈下,侯府老夫人只能卖了京城宅子,带着长子遗孀、幼子以及小侯爷,搬到江南云县,据说这里一年四季温暖湿润,对小侯爷的病也有好处。

叶棠听完皱了皱眉,“竟然搬到云县是为了养病,这活死人又为何要娶妻?”

小桃神神秘秘走到窗户处朝外四处张望,叶棠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无人,接着讲吧。”

小桃四处张望,果然无人,好奇问道,“咦,小姐,你怎么知道外面无人啊?”

她心中惊讶,连哭也忘记了,满是斑驳泪痕的脸上,诧异混合着疑惑,十分可爱。

叶棠觉得这个小丫鬟蠢萌蠢萌,倒是有点像小师妹的性子,语气不由带了几分柔软,“猜的。”

小桃觉得自家小姐终于聪明一回,接着说道,“小姐,这是小桃从张厨娘那里打听来的,威远侯府刚搬来云县,老爷和夫人为了攀上侯府,说是要为小侯爷冲喜,侯爷夫人就应下了,为大小姐定下这门亲事,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小侯爷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老爷和夫人就反悔了,就想用小姐您替大小姐出嫁。”

叶棠想着每日早上请安时见到的那夫妻两人,一脸精明模样,难怪她人还没穿过来,算盘珠子都蹦到了深山里的白云观。

见小姐沉默不语,小桃耐不住了,她家小姐心眼好,万一答应嫁了,那可就一辈子在火坑里出不来,“小姐,您万万不能嫁给小侯爷,再说了,还有林公子呢,他与小姐青梅竹马,这些年,您每日每夜拼命刺绣,只为偷偷攒些银子供林公子读书,平日里的笔墨纸砚都是您买给他的,他参加院试的银子也是您给的,林公子说过,他考中秀才就来提亲。”

叶棠恍然大悟,难怪这小姑娘的盒子里体己钱只有几枚铜板,原来还养着一个胃不好的竹马。

这般相信男人的话,她都不用看原主的八字,一辈子至少和离八次。

提亲这回事估摸着很悬,就像她的小师妹想学桃花美人剑一样,悬乎。

“院试放榜什么时间?”

小桃想了想,“我好像听师爷说过,十天前放榜。”想到这些天林公子都未出现,瞬间睁大眼睛,结结巴巴道,“小姐,林公子可能是要准备聘礼。”

许是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很扯,忙又道,“也许是这几天下雨……”说着说着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胸前,她的小姐好可怜,“小姐,您别伤心,是他们不好。”

叶棠毫不在意,将桌上的帕子递给小桃,“擦擦眼泪,你去找林公子,就说我约他见面,请他务必要来,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

这个林公子做人可以不清不楚,她的银子可不能不清不楚。

小桃走后,房中只有她一人,叶棠正等着周氏口中的蛋羹和咸肉,没想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小桃就回来了。

叶棠给她递了杯茶,“坐下歇会,可是没找到林公子?”

小桃摇摇头,“小姐,我在林家找到林公子,只是他什么都不肯说,我说小姐说总是要讲清楚,他才松口,约您在县衙后边的小巷见上一面。”

叶棠嗯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又询问几句,将林家的情况打探了个底朝天。

原来这林家就在县衙后院隔壁,两家一墙之隔,算得上自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林家老爷早年中过秀才,后来乡试久考不中,只能去了县里书院当了教书先生,不能说大富大贵,混个全家温饱还是不愁的,可惜后来林老爷得了重病去世,林家孤儿寡母一蹶不振,渐渐家徒四壁,连儿子林淮安读书的束脩都出不起。

然后知县家这位冤大头外加恋爱脑双重八福的二小姐就挺身而出,白天她要赶做嫡母规定的绣品,就在晚上偷偷接些私活,辛辛苦苦攒些银子,给到林淮安读书和平日里林家的家用。

难怪小姑娘的银子用得快,这不就是,隔壁林二不曾偷,全靠近水楼台吃软饭。

说句心里话,叶棠很瞧不起这种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当然这种人不管古代还是现代都很多,如果可以,叶棠压根不想见到这位林公子,不过虽然她瞧不起人,但她瞧得起银子,亏欠感情可以,亏欠银子可不行,原主的银子也不行。

叶棠依旧从早上那个偏僻角落翻墙出去,沿着墙根转了个圈,就到了林淮安相约见面的县衙后面小巷,果然是个隐蔽之所,不但无人经过,巷子口还长了颗参天大树,粗壮的树干将巷子遮挡的严严实实,不注意压根看不到。

叶棠迈着八字步,悠闲自得慢慢悠悠踱进巷子,巷子中早已长身玉立一人,应该是那位林公子,一身浆洗干净的蓝色长衫,长相秀气,浓浓的书卷气,清俊秀雅,难怪能让原主一心一意对待,还是有些气质。

林淮安见到叶棠,眸中闪过一抹愧疚,“棠儿,你来了。”

叶棠也不说话,皂白分明的眸子静静望着林淮安,林淮安躲闪着避开,不敢看那翦水双眸,往日他最喜欢的一双杏眼,澄如秋波澈若碧空,里面满含着对他的情意。

他想转身离开,不敢面对眼前痴心一片情深义厚的青梅,良久方才鼓足勇气,“棠儿,我中了秀才,可是我不能娶你,对不起,我也是逼于无奈。”

林淮安嗫嚅着说出这番话,本以为棠儿会伤心欲绝,他甚至已经从怀里取出方帕,打算将棠儿搂在怀里,温柔的为她拭去泪水,万万没想到,叶棠波澜不惊,只是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林淮安张了张嘴,尴尬的将方帕又塞了回去,清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窘迫,“棠儿,周夫人来找过我娘,她说叶知县看中我的才华,要将嫡女许配于我,只要答应,知县大人就能举荐我去府学读书,还会在来年乡试向主考官举荐我,若是不答应,就再无出头之日,我娘胆小怕事,应下这门亲事。”

叶棠嗤之以鼻,胆小怕事?这词还能这么用?让原主出银子的时候可没见胆小怕事,不怕叶知县和周夫人知道后问罪?果然白眼狼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的。

林淮安接着说道,“棠儿,我是真心喜欢你,你那位嫡姐娇纵跋扈,我根本不喜欢她,可是你知道的,我读书不易,母亲对我寄予厚望,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辜负她呀。”

叶棠勾了勾唇,冷冷一笑,伸出手去,掌心向上,“五两。”

林淮安一愣,“什么?”

“我说五两银子,买断,你读书的束脩,平日里的笔墨纸砚,以及林家日常家用,折算成一年一两银子,五年,五两银子。”

林淮安脸色大变,“你用银子来衡量我们之间感情?”

叶棠挑了挑眉,狗东西还挺有渣男的潜质,你和他谈感情他和你谈银子,你和他谈银子他和你谈感情,“怎么?你的真心喜欢连五两银子都不值。”

耸了耸肩,叶棠一脸无所谓,“谈不拢就算了,既然你和嫡姐定了亲,那我去问嫡母和嫡姐讨要这五两银子也一样。”想了想又道,“不如多讨些,十两银子,然后分你一半,如何?”

林淮安又惊又怒,他这个小青梅性子软又胆小,十分好拿捏,否则这些年来也不会在他几句甜言蜜语下,就将所有银子奉上,没想到今日居然这般难缠。

见叶棠转身要走,林淮安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此事真的闹到叶知县和周夫人那里,他和叶大小姐的亲事一定会作罢,他好不容易攀上这棵大树,绝对不容许半途而废。

“等一下。”林淮安从怀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这是他昨晚赴梅员外宴的时候,梅员外所赠,刚好五两,原本他带在身边,打算一会去钱庄换成银票,如今也只能忍痛给到叶棠。

“给你,刚好五两银子,没想到你这般狠心,无情无义,我瞎了眼错看你,果然是爬床贱婢所生,上不了台面。”林淮安恶狠狠说道,满眼鄙夷。

叶棠接过荷包放入怀中,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窒息,忙用手狠狠揉着胸口方才缓解,她明白这恐怕是原主心碎了,她痴心以待的竹马,居然这般不堪,这般看不起她。

她垂眸思索片刻,不管如何,看在原主的面子上,还是要给秀才一些颜面,淡淡问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林淮安一怔,难道棠儿回心转意,刚才只是气不过这才要银子?询问自己喜欢什么颜色,是要为自己做些香囊和腰带?心中一动,他对叶棠确实有几份喜欢,只是庶女,又是奴婢所生,作为正妻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但若是自己以后为官,纳为妾室还是可以的。

“棠儿,我是真心喜欢你,待我以后高中,自会纳你为妾,心中也……”

叶棠才懒得听他废话,见他身着蓝色长衫,姑且认为喜欢蓝色,“你等在这里,我有东西要给你。”

“棠儿,你要送我什么?”

“螳螂。”

林淮安心中一喜,棠郎?棠儿郎君?看来是绣着自己和棠儿名字的香囊,棠儿是将他的话听到心里,想到娇妻美妾娥皇女英,不禁得意起来。

心中正美滋滋,眼前突然一黑,有人似乎用一块软软的东西将他的头套上,鼻端传来一股腥臭味,正想大声呼救,不想一阵剧痛后,下巴脱臼,他吓得心胆俱裂,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嗬嗬声,一句话也说不出。

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拳拳见肉,每一拳落下都让他痛不欲生,恨不能立刻晕死过去,偏生神志从未如此清醒过,清醒到能感受每一寸皮肉焦熟,每一节筋骨灼烧,痛到他连打滚都没力气。

晕过去之前的瞬间,林淮安居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待他醒来,除了他的身边有一块脏兮兮的破布,上面贴着几片亮闪闪的鱼鳞片,勉强看的出似乎蓝色,巷子里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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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植物人但心声清奇
连载中锦瑟思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