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红衣惊夜镇,初遇少年愁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日头渐渐沉到山尖后,风里的凉意像掺了冰碴子,吹得人缩了缩脖子。晴榷化形后是十六七岁的模样,眉眼弯弯带着稚气,哪受过这山路磋磨,脚步越走越慢,眉头轻轻蹙着,双丫髻上的粉丝带蔫蔫垂着,活像株被风吹蔫的小海棠。

青决眼尖,第一个发现她不对劲,“噔噔噔”跑到她面前,“噗通”半蹲下来,语气紧张得像自家宝贝被欺负了:“累着了?是不是脚疼?早知道我就该把你抱过来!”那急切模样,活脱脱一副刚开窍的毛头小子,看得我忍不住笑出声。

晴榷摇摇头,又诚实地点点头,声音细若蚊吟:“有、有点疼,走不动了。”

青决挠了挠后脑勺,拍着胸脯豪气干云:“那我背你!我青决力气大得很,背你走百里路都不带喘的!”说着就稳稳蹲下,后背挺得笔直。

晴榷眼睛瞬间亮成两颗小星星,乖乖伏上他后背,小手还轻轻环住他脖子。青决小心翼翼站起来,脚步放得比猫还轻,嘴里还絮絮叨叨:“坐稳咯,要是晃着你了就说,我再慢点儿。”两人慢悠悠走在前面,影子在暮色里挨得紧紧的,温馨又好笑。我看着这画面,嘴角忍不住弯起,转头却撞进阿久含笑的眼眸里。

“羡慕?”他突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惹得我耳尖发烫。不等我反驳,他已悄悄牵住我的手,掌心温暖干燥,还轻轻捏了捏我的指尖,“累了就跟我说,我背你,比青决稳。”

我脸颊爆红,赶紧抽回手,装作看风景:“谁、谁羡慕了!我体力好得很,才不用你背!”嘴上逞强,脚步却不自觉往他身边靠了靠,心里甜滋滋的像揣了罐蜜。

暮色四合时,远处终于亮起点点灯火,像撒在黑夜里的碎钻。阿久抬头望了望天色,语气温柔:“前面就是镇子,今晚就在那儿落脚,让你好好歇歇脚。”

进镇时,守门的老卒盯着我们看个不停,尤其在阿久身上挪不开眼——想来是他一身红衣太过晃眼,衬得眉眼清俊非凡,连老卒都忍不住多打量几眼。晴榷的憨甜模样也讨喜,老卒笑着叮嘱我们:“夜里镇上不太平,关好门窗别乱跑。”

找了家看着干净的客栈,阿久要了两间上房。店小二领路时,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手里的罗盘,喉头滚了又滚,想问又不敢问,那抓心挠肝的模样,逗得我差点笑出声。我偷偷碰了碰阿久的胳膊:“你看他那样,肯定以为咱们的罗盘是宝贝呢。”阿久低笑出声,指尖轻轻刮了下我的鼻尖:“别调皮。”

安置好晴榷,青决像阵风似的冲进我们房间,屁股还没坐稳,就急吼吼地问:“阿久,咱们在人间到底要干嘛啊?总不能是来游山玩水的吧?我还以为你要带我们吃遍人间好吃的呢!”

阿久抬眼望向窗外,夜色里的镇子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声。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要收集散落在人间的魂魄,必要时,复活木沐。”

啥?复活老祖宗?!我和青决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异口同声地喊:“你要复活老祖宗?!”声音大得差点掀翻屋顶。

阿九眸色深了深,轻轻点头。我刚要追问,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瓷器碎裂的脆响混着男人的怒吼,吵得人耳膜发疼。青决一下子跳起来,眼里满是兴奋:“肯定有人打架!我去看看!”

阿久一把按住他,侧耳听了听:“像是有人吵架,别出去惹事,咱们初来乍到,低调些好。”

可喧哗声越来越大,还混进了女子的哭喊,听得人心头发紧。隔壁突然传来晴榷怯生生的声音:“青决哥哥……我害怕……”

青决哪还坐得住,一把拉开门就往外冲:“晴榷别怕!我来保护你!”那架势,活像要去冲锋陷阵的小英雄,连脚步都带风。

我和阿久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赶紧跟了出去。刚到楼梯口,就见晴榷攥着衣角站在那儿,眼眶红红的。青决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撸起袖子就往下冲:“谁敢欺负人!给我出来!”

下楼时,大堂中央围了一圈人,几个黑衣汉子正揪着个店家妇人,地上摔着碎瓷碗,汤汁洒了一地。为首的汉子满脸横肉,说话时唾沫星子横飞:“说!是不是你把那小子藏起来了?不说实话,我砸了你这破店!”

妇人哭得满脸是泪,连连摆手:“官爷,我真没看见穿绿衣裳的少年啊!您不信就去搜,搜着了我任凭处置!”

“搜?等搜着就晚了!”汉子抬脚踹向桌子,木桌“咔嚓”一声裂成两半。晴榷躲在青决身后,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眼睛睁得圆圆的,小声嘟囔:“他们好凶啊。”

阿久的目光沉了下去,指尖在袖中微微一动,我知道,他这是要出手了。果然,那汉子正想对妇人动手,突然“哎哟”一声,揪着妇人的手竟不由自主松开,手腕麻得直抖。他愣了愣,怒目扫视四周:“谁?哪个不长眼的敢暗算老子?”

阿久缓步从人群后走出,红衣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吵死了,扰人清静。”

汉子们见他孤身一人,还是副斯文模样,顿时嚣张起来:“哪来的毛头小子,也敢管你爷爷的事?识相的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青决气得脸都红了,把晴榷往我身后一推,撸起袖子就要上前:“你们嘴巴放干净点!敢骂阿久,我揍扁你们!”

阿久抬手按住他,指尖淡红色的光若隐若现。他没理会那群汉子,反倒问那惊魂未定的妇人:“他们要找的穿绿衣男子,是什么模样?”

妇人哽咽着道:“听、听说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左眼角有颗痣……他们说他偷了官银……”

“偷官银?”阿九眉梢微挑,转头看向为首的汉子,“既是官府拿人,可有海捕文书?”我心里纳闷,阿久怎么对人间的规矩这么清楚,连海捕文书都知道。

汉子被问得一噎,随即恼羞成怒:“老子办事,还要什么文书?给我打!”两个黑衣人手执短棍就朝阿久扑来,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正想上前护住他,却见红衣一闪,那两人扑了个空,“嘭”的一声撞在一起,疼得嗷嗷直叫,像两只斗败的公鸡。

为首的汉子见状,脸色大变,摸出腰间的匕首就冲了上来。阿久侧身避开,指尖在他手腕上轻轻一点,汉子“哎哟”一声,匕首“当啷”落地,整条胳膊都麻得抬不起来。

“你、你是修士?”汉子又惊又怕,声音都在发抖。

阿久没理他,目光转向缩在角落里的店小二:“他们要找的人,是不是住在这里?”

店小二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道:“是、是住了,在二楼最里头那间……他说有人追杀他,求我们别声张……”

话音刚落,二楼传来“吱呀”一声轻响,一个穿绿衣的少年扶着栏杆探出头来。他左眼角果然有颗痣,只是脸色苍白得厉害,嘴角还带着血迹,声音虚弱却坚定:“别为难他们,我跟你们走。”

为首的汉子见少年现身,顿时来了底气,捂着胳膊喊道:“把他拿下!”剩下的黑衣人刚要上前,却被阿久冷冷一瞥,脚步瞬间僵在原地,像被钉在了地上,动都不敢动。

“你偷了官银?”阿久问那少年。

少年缓缓摇头,声音沙哑:“我是被人栽赃的,根本没见过什么官银。”

阿久看向那汉子,语气冷了几分:“既是栽赃,便该交由官府审明,而非私设公堂。”他指尖凝起一点火光,轻轻一弹,火光落在汉子腰间的腰牌上。腰牌瞬间冒出缕缕黑烟,竟融化了一角——那腰牌竟是伪造的!

汉子脸色骤变,彻底慌了:“你、你到底是谁?”

阿久没回答,只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几个黑衣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匕首都忘了捡,那狼狈模样引得围观的人一阵哄笑。

大堂里终于安静下来,我走上前,望着那绿衣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勉力撑着栏杆,轻声道:“叫我阿澈就好。”

晴榷从身后探出头,怯生生地问:“阿澈哥哥,你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啊?他们好凶。”阿澈刚要说话,突然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滴在青石板上,像一朵朵绽开的红梅。

阿久快步上前,指尖搭在他脉上,眉头渐渐蹙起:“你中了锁灵散?”

阿澈苦笑一声:“没想到你竟能看出来……我确实中了毒,灵力一丝也使不出,只能任人追杀。”

阿久收回手,眸色深沉:“跟我们上来,把事情说清楚。或许,我们能帮你。”

夜风从敞开的客栈门吹进来,带着些凉意。我望着阿久和阿澈上楼的背影,心里满是疑问:阿久为什么要复活老祖宗?他怎么对人间之事这么了解?他到底藏着多少秘密?无数念头在脑海里盘旋,阿久却突然回头,冲我温柔一笑:“别担心,有我在。”

那笑容像一束光,瞬间驱散了我心头的不安。我点点头,跟着青决和晴榷慢慢走上楼梯。青决还在小声安慰晴榷:“别怕,有阿久在,没人能欺负我们。以后我也会变强,保护你和磐燃!”晴榷乖乖点头,小手紧紧牵着他的衣角,两人的影子在烛光里依偎在一起,温馨又美好。

我悄悄碰了碰阿久的手,他反手握住,掌心温暖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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