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不是常屿青？”
童佳慧嘴巴大张，半个拳头都能塞得进去，刚抬起头的李喻昂也是一模一样的惊诧。
“可这声音听起来就是常屿青的声音，而且人气榜上写的也是他的名字啊，难道还有人冒充顶替？”
李喻昂话音刚落，舞台中央的聚光灯就重新启动，一名秀丽男生正坐在台上拨弄着吉他，深情吟唱着。他的四周被无数鲜花与灯牌所围绕着，在道道好奇的目光中，翻涌的弹幕下，似乎只等他喊出来那声“杨琦，你愿意嫁给我吗”。
陌生的面孔与陌生的名字相继而出，童佳慧和李喻昂彻底看傻了眼。
这真的不是常屿青啊。
意识到这一点时，两人才反应过来这不仅仅是一场告白，还是一场即将各奔东西前的求婚。
名叫杨琦的女生，被舍友推搡上台，每走一步都有一名同学献上一枝白色鸢尾。
直到走到舞台中央，几位小姑娘捧出一带着皇冠的闪闪头纱，别在女生发间。
男生放下吉他，半跪于地：“杨琦，你愿意嫁给我吗？”
耳麦的声音回旋至半空，化为千万声：“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在人群的哄闹间，在朋友的见证下，名叫杨琦的女生喜极而泣。
“我愿意。”
纯洁的泪珠，纯洁的头纱，纯洁的长裙，纯洁的鸢尾。
以及此刻相拥而抱的两个纯洁灵魂。
“很荣幸，今天能在十佳歌手的舞台上，见证一份爱情的延续，听说学长为了害怕暴露惊喜，参赛名字一直用得是学弟的名字？”
男生松开手，理了理激动的心情，用力牵着身旁女生的手，笑着回答主持人的问题。
“是的，在这我要格外感谢一下我的直系学弟常屿青，今日的整个流程都是由他策划的。同时也很感谢我宿舍及琦琦宿舍的兄弟姐妹们，感谢你们每一个人的帮助与见证，才能促成这场求婚，给我们的大学时光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哇，看来是有很给力的帮帮团，我听说学长为了比赛的公平性，演唱完这首后就将退出后面的比赛，既然这样，我们要不要请帮帮团的兄弟姐妹上来简单合一张影啊。”
“好啊，那就再好不过了。”
男生激动一嚷，男生们一哄而上，女生们手挽手也上了台，围簇在那对璧人四周。
“常学弟呢？”
“换装去了。”
“他小子，又让他给跑了，那不等了，我们先拍，别耽误后面的比赛时间……来我喊一二三，大家齐声喊‘求婚快乐’，一二三……”
“求婚快乐！耶！”
台上的声音随着快门的响起，全都定格在灿烂的笑容中，直到求婚的男生女生下台，主持人重新报幕第二轮比赛的人选，现场还处在一种燥热中。
成功入选的六名选手个顶个地亮出绝技，热浪一波激起又一波，在人群中不断沸腾、翻滚。
童佳慧和李喻昂，小小的脑袋凑在一起，激动之余也忘了在此之前两人的失落，只跟着人群奋力高喊着。
“被表白的人不是釉白，为什么我还是这么激动！”李喻昂用力摇着手中的应援棒。
“可能因为他唱的是你男神的歌吧！”童佳慧的语调依旧高昂。
“虽然但是，我还是喜欢更听原版，支离破碎才该是爱情的原貌嘛，哥哥们就是最帅的！”
“切，崇洋媚外，小心哪天塌到自己家。”
“童佳慧！你快给我呸呸呸，哥哥不是那种人！”
“那往后的事谁说的准……”
两人的激动叫嚷，瞬间转为吵嚷，姜釉白无奈一笑站起身，走下台。
还游走在人群中拉票的于栀，一见姜釉白走下来，连忙追了过去：“计票还有最后三分钟，我一会跟你一起撤。”
三分钟的时间还可以接受，姜釉白就静静站在一侧，继续点击着手机。
“感谢各位选手激情而又饱满的演唱，投票倒计时还有最后三十秒，还没来得及投票的同学请抓紧时间，为你喜欢的选手献上宝贵的投票，让我们一起倒计时，五四……”
最后一个数字一出，姜釉白和于栀都松了口气，一晚上的点击总算可以告一段落。
于栀念叨了一声‘尽力了小玉玉’，姜釉白则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我们的投票通道已经关闭，后台正在核验最终结果，在获奖名单公布之前，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今晚会有神秘助阵嘉宾，接下来的时间就我们一起揭开这层神秘面纱，有请常悦松乐队带来的《默契》。”
常悦松乐队的名字一爆出，本就沸腾的弹幕更加沸腾。
【这个名字好耳熟啊，是不是山居市青少年乐队比赛中的冠军啊！我好像高中的时候还看过他们的演出，那个主唱颜值还蛮高的。】
【楼上，你们说的这个比赛也太冷门了吧，照你这说法的话，我还是我们嘎巴市嘎巴县嘎巴村嘎巴小学歌唱比赛的冠军呢。】
【哇，偶遇老乡一枚！】
【哈？真有这个地名吗，抱歉啊，这名字是我瞎编的，我先跪一个。】
【害，真以为遇见老乡了呢，管他之前得不得奖的，只要现在唱得好听就行，谁要是敢毁了我女神的歌，我就……呜呜呜哭给他看……】
【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要是难听，我们一起去围攻他们！】
【……】
于栀一转头，姜釉白就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逗留意图。只是一首歌的时间，应该也快，况且这首歌还蛮好听的，于是默许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只要一个眼神你就能懂我的意思，啊，该不会这首歌是送给我俩的吧，那天我们还在车上唱来着。”
于栀一挽住姜釉白的胳膊，絮絮念叨着。
“我听到了，很好听。”
一双干净的眼眸格外透亮，说出话也真诚无比。
于栀得意一撩头发，轻靠在她肩上：“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我的歌声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姜釉白有些忍俊不禁：“那我们的小歌姬这次怎么没上场？”
“给她们点机会，等我大四毕业前再回来虐她们，哈哈哈……不过釉白抱歉啊，我本以为常屿青拿着吉他和灯牌是跟你表白的，结果没想到是帮学长求婚，抱歉，这次确实是我没打探清楚，就谎报军情了……”
于栀哭丧着一张小脸，姜釉白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种抱歉。
其实在于栀等人哄闹中，她不是没有想过对策，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常屿青不会这么高调地去做这件事，除了他们的关系还没到如此确定的地步，她很清楚就算是真有确定的那一天，他也一定不会如此直接。
果不其然在学长开口的一刹那，她几乎就可以印证她的这份猜想，再然后，学姐的出场，还算是步步都在她的预料中。
如果非说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那应该就是她竟然在这坐了这么久，按照原计划，她现在应该在图书馆刷题，而不是在这一直投票……
姜釉白还在沉思着，胳膊就被于栀一扯。
“要开始啦要开始啦！”
舞台四角微起一阵云烟，钢琴和萨克斯的声音率先而出，冷静与热情相撞，随着烟雾的不断腾升，似将人又重新拉回那个千禧年代。
“就是离别过就是怀念过
便清楚爱怎出错
便清楚你真的爱
我但往日我很傻……”{1}
男生的低声吟唱缓缓而出，清晰又准确的粤语发音慢慢盖过乐器的演奏，每个音节都缠着三分清丽。
不似说话般低沉，姜釉白还是第一时间辨认出那一定是常屿青的声音。
“这个主唱的嗓子有点东西嘛，就是总不露脸怎么个事，还搞犹抱琵琶半遮面那一套？”
于栀在底一哀嚎，台前似乎能听到她的抱怨般，男生的吟唱暂停，刺啦一声火光迸现，静谧的舞台刹那变成一片红海，哐啷一声架子鼓而起，那半掩面的琵琶终究撤了场。
只见五道身影就立在中央。
站在最前面的高胖男生撤了萨克斯，重新换上贝斯，灵活的指法跟他脚下摇曳生姿的舞步一样，另一侧的高瘦男生就显得要低调许多，大提琴缓慢流淌而出，正好中和鼓点的躁动。
架子鼓与贝斯的声音慢慢减弱，身后的钢琴重新奏响，配上大提琴与小提琴，更显悠扬。
世界短暂重新恢复安宁。
吟唱再起，看台的人无不搜罗那发声的主唱到底在哪，前排搜罗了一圈，最终才落在角落处，被架子鼓遮住了一半的粉色身影上。白色的棒球棒几乎遮掩了大半张脸，要不是面前还架着话筒，他的头怕是要彻底埋于鼓面中，但仅露出的一点下颌线，并不难看出那应该是个帅哥。
还是名很熟悉的帅哥。
“那不是我们学院的常屿青嘛！”
人群中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越来越多的视线汇涌，势要一窥那帽檐下的真容。
吟唱一句句推进，小提琴与大提琴嘎然而停，贝斯重启，白色帽檐向上一翻，鼓棒旋转半周，鼓点如雷，但那显露出来的一张脸却颜如冠玉。
“真的是常屿青！”
“常哥，深藏不露啊！”
“车辆学院牛X！”
声声高喊随着鼓声骤起，喧闹的人群终忍不住站起身来起身合唱，他身上的粉色T恤被舞台灯光、被人群的呐喊，映上一层火红。他的目光朝人群望去，一圈接着一圈的搜罗，终在临近最后一句时，于一角停留。
自此便不肯挪开眼。
笑颜而展，眉梢轻扬，手下的鼓棒一顿，胸前那两颗红心刺绣却颤抖不已。
姜釉白死死盯着那两颗跳跃的红心，扑通扑通的声响就在耳畔愈发强烈。
所有乐器停止，他的清声而起。
“谁人及你，等于我一切。”
姜釉白抬眼，刹那相对。
眼前骄阳似火。
注{1}：歌词出自郑秀文《默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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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鸢尾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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