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姜釉白回到宿舍后,手中的草莓蛋糕已经塌了一半,也不清楚是不是彻底裹上奶油的缘故,她只觉表层的草莓要比往常在水果店买的都要甜。
宿舍没有冰箱也没有空调,好在草莓占到整个蛋糕的三分之二,一颗一颗入肚,并没有想象中的涨腹感。
迅速清扫完,她又转回洗手间将那团塞得鼓鼓的外套取出,洗净晾挂在阳台上。
但愿明天还能有个大晴天。
姜釉白嘟囔了一声,屋内就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阿姨的哨声在楼下准时响起。
一栋楼本就没剩几个人,现下熄了灯就更显寂寥。空荡的阳台下,除了消不散的暑气外,只剩下嘀嘀嗒嗒的水珠,以及混在上面被稀释的淡淡皂香。
干净,舒爽,还有些熟悉。
她猛地折回屋拉开柜子,又跑到阳台借着月色,洗衣液的外包装上面果然画着两株鸢尾。
那是前两天某软件搞活动时,于栀找她们一起拼单购买的。她当时觉得价格还挺划算的,正好旧的用完,就直接要了两瓶,压根就没管什么香味不香味的。
姜釉白现在握着手中的洗衣液,只觉有些烫手。
在医院时,他递来的纸巾上面有类似的香味。
十佳那晚,他所送她的那束花也是这个香味。
这个香味实在是有些暧昧。
尤其是在他调侃说出好奇她的洗衣液味后。
她放下手中的洗衣液,犹豫了两秒,还是一把将滴着水的外套拽了下来。她刚想掏出手机去找宿舍里的其他人,但才想起来她们也是相同的香味。
算了,还是明晚去趟超市。
姜釉白将外套塞进盆里,径直进了屋。
手机一阵震动,于栀的消息立即发了过来。
【靠,釉白!你别说常屿青张扬起来,还真有点小帅哈!】
于栀一串感叹发来,图片才慢悠悠传来过来。
那是一张常屿青在打架子鼓的演出照片,不同于之前的爆料,这张照片不仅更能展露他内在的野性,清晰度直接吊打之前所有的照片。
她看了看爆料者的发布时间。
半个小时前。
半个小时前她正在……
手机再次响起。
这次是照片主人的消息。
【晚安。】
*
第二天一大早,姜釉白早早就到了图书馆,一想起常屿青昨晚提起的整理旧书,放下书包就准备找负责老师谈一下。
她走到二楼拐角,就见常屿青单肩背着包,慢悠悠走了进来。
本还一脸漠然的常屿青,一见她立即招了招手:“早啊,吃过早饭了吗?”
“吃了。”
她心不在焉答着,一门心思都扑在他身后,正在往楼梯走的负责老师身上。
常屿青瞧出她的不对劲,一往后一看,语调顿时拔高了几个度。
“老师早啊。”
负责老师显然有些意外他的转变。
那个在面试时还显得有些沉默寡言的男生,怎么才上了一天班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但瞧着常屿青那开朗的模样,心中不免低叹了一声到底还是年轻。
当牛马都能当得这么兴奋。
他透过玻璃窗瞄了眼自己憔悴的脸,又感慨了一声青春不复,匆匆回了他一句,就火急火燎往办公室走。
“老师。”
直到姜釉白在后又叫了一声,他这才停下脚步。
“有事吗?”
姜釉白还没将问题问出口,胳膊就一热,只见常屿青拉着她的胳膊就疯狂往三楼跑。
边跑边朝后喊道:“老师,没事,她就是想起来刚刚还没跟您打招呼。”
两人就跟一阵风似地掠过,负责老师在后百思不得其解,等到其他老师催了一声,他这才加快了脚步,嘴上不停念叨着:“这俩学生还挺有礼貌。”
被强制拖上楼的姜釉白,完全不理解常屿青的阻拦,挣脱回自己的胳膊,像打量个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你最好是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常屿青讪笑了两声:“我就是看着负责老师的情绪不太对,要不你还是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去吧。”
“情绪不太对?”
姜釉白仔细回想了一遍负责老师刚才的一举一动,他的脸色确实有点憔悴。
“但听说工作久了,身上不都自带着一种倦意,这不是普遍现象吗?”
“我觉得不止,你看他平时总挎着个单肩包,拿个大水壶,可今天他一样也没拿。”
常屿青这么一提醒,本还有些狐疑的姜釉白也察觉出一点不对劲来,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你怎么观察这么细致?”
“因为我很善于观察啊。”常屿青嘿嘿一笑,遍又将人继续往楼上催,“你先上去吧,等中午的时候在去找他。”
反正就相隔几个小时,姜釉白没再追问他眼底的闪烁,大步朝楼上走去。
待见她的身影远离,常屿青这才松了口气,快步朝楼下飞奔。
半个小时之后,群聊出了明确说明,凡事接下来参与搬书的同学可获得一份社会实践。男女不限,但旧书比较重,量力而行。
看见通知的姜釉白这才彻底放了心,心无旁骛整理起书架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姜釉白几乎都维持在图书馆到宿舍的两点一线生活。阳台上那件外套,经历了阴晴不定的洗洗晒晒,终于在一周后还到常屿青身上。
“原来你的洗衣液是薰衣草味的啊。”
常屿青闻了一下,将外套塞进包里。
姜釉白有些心虚点了点头,忙提议道:“不好意思这么晚才还给你,作为补偿,明晚请你吃宵夜。”
常屿青当然乐得自在,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那你可别嫌我吃的多啊,我的饭量你是知道的。”
“放心,管够。”
常屿青得了准话,愈发喜上眉梢,但出于好奇,他还是问了一嘴她今晚的安排。
“我原先做家教那家小孩旅行回来了,今晚她妈妈喊我过去商量一下暑假的补习计划。”
“这样啊。”
他似想起什么似地,又问道:“我看你的兼职一直没断过,你是不是有点……”
他停顿了一下,还是将未问出口的“缺钱”二字咽了下去。
虽然有些唐突,但好像从他认识她的那天起起,她不是在努力学习,就是拼命兼职,再加上她上次住院时,也没有一位亲属出现,不免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因为住院,而变得手头更加不宽裕。
姜釉白听明白他的意思,直接大大方方说了出来:“你是想问我,是不是缺钱吧。”
常屿青脸一热,小声找补道:“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怕你因为上次住院没跟家人说,手头有点紧。正好于栀把钱还我了,有点闲钱,你要是有需要的话,就直接拿去用。放心,我保证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姜釉白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说缺钱吧,她确实也缺,日常开销和资料购买每一样都需要钱,但那个女人在去世前也给她留下一笔不小的存款。
她就是不做兼职,其实也完全够用,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动那笔钱。
尤其是一想到那钱的来路……
姜釉白吸了口气,将才涌上心头的记忆压了下去。
她刚想回常屿青一声不用,见他立即改了之前的小心,环抱着胳膊,吊儿郎当说道:“我就象征性随口一说,真借钱我还得好好思考思考呢。”
尽管这段时间他在她面前总会展示一种异常的开朗与热情,甚至有时还多少让人感觉有一点不着调,但姜釉白还是能够察觉出来,他此刻一定是故意说出这些,以此来捍卫着她不说出口的权利。
心头一暖,难得配合调侃道:“好啊,那你就先借我百八十万吧。”
常屿青一听这话就知道应该是没什么大事,放宽了心,脚步一停:“你看看我现在能不能值百八十万。”
姜釉白见他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了下来,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打量一遍,认真摇了摇头。
“外在条件差点意思。”
常屿青刻意一耷拉脸,有点沮丧道:“你这也太实话实说了吧。”
姜釉白噗嗤一笑,继续朝前走去,故意不再看他。
“如果换成粉色,应该还不错。”
那样的他,似乎更符合原本的耀眼。
常屿青反应过来她这是提醒他的T恤颜色,眼睛一亮,蹿到她身前。
“你喜欢粉色?”
“不喜欢。”
“那你……”
“但感觉你很适合,或许不止粉色,其他亮色应该也还不错。”
“其实我小时候彩色衣服还挺多的。”
“那是什么促使你一直穿着黑色。”
“穿着穿着就习惯了。但姜釉白,你听过那句话吗?”
“嗯?”
她在脑海用力搜罗一遍,一切跟黑色有关的事,然后猛地抬起头来。
“常屿青,你不会是想说你当年是效仿名家,想为世界服丧吧。”
常屿青没有着急回答,双手无辜一摊。
但姜釉白从他的反应中早就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看吧,我就说我们是最默契的人吧。”
他又强调了一遍。
姜釉白这次并没有反驳,反而会心一笑。
她从未想过,多年前一个懵懂的少女将一句摘抄奉为圭皋的幼稚行为,会在多年后,与另一位少年的青春完整重合。
她看向他。
他同时看向她。
双目相汇。
确实挺默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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