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常屿青伸出手,“姜釉白,以后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家人,我会用我的一生守护你。”
至死方休
姜釉白想也没想地直接覆上去:“一言为定。”
“绝不反悔。”
轻柔的吻点在她额间,两双手紧紧交叠,自此她们的生活彻底交叠。
婚后,姜釉白依旧在医院忙碌,常屿青顺利读博,频繁返于京燕、山居两地。和普通小夫妻一样,她们会因柴米油盐、聚少离多而有所争吵,但也会因一次拥抱、一次亲吻而冰释前嫌,相爱如初。
所有的苦与乐,都融在相互挂念的日日夜夜中。
很快,姜釉白就凭借着敬业的精神,丰富的学识以及精湛的手艺,毋庸置疑将妇产科最瞩目的新星位置彻底坐稳,晋升指日可待。
纵使疲累,但每迎接一次新生命,姜釉白就会觉得内里溃烂的肌肤被修复了一寸。再加上常屿青日复一日的夸夸陪伴与精心照料,曾经那个不苟言笑的孱弱少女,变得越来越开朗明媚。
在短视频兴起的开端,常屿青将以往拍给姜釉白的植物视频传在网上,一时掀起一阵热潮,可姜釉白还是建议他先专注学术研究,视频暂停更新。
但常屿青仍然觉得,被常人认定为自嗨的短视频不失为一个新的风口,或许抓住这个风口,他就能把俩人的老破小换一换,让她住得更舒服一些。常屿青咨询了一圈后,还是决定利用中英文段子的形式将各种植物拟人化,开设了一个新账号,反响不错,很快就有合作商找了过来。
报酬丰厚,常屿青以此订了两张去境外的机票,打算趁着姜釉白这次休年假,补上之前的蜜月旅行,顺便跟她坦白他的短视频计划。
可在临出发前两天,姜釉白还是察觉出端倪。
她不是一定要阻拦他去尝试新兴行业,也明白他做这些的前提是想给她提供更为优渥的生活,但善意的隐瞒也需要消化的时间。于是一怒之下,姜釉白就自己提前抵达境外散心。
可她高估了当地英文的适用度,流利的口语压根无用武之地,领队暂时无法到达,本想去爬山消消气,晾一晾常屿青到明晚的姜釉白,就在一个岔路口彻底没了踪迹。
暴雨骤降,一连下了三天三夜。
航班被迫一延再延的常屿青抵达境外后,姜釉白就像是被淹没在那场暴雨中,自此音讯全无。
半年来,常屿青在当地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但依旧没有姜釉白的消息,任凭他如何哀求、哭闹、威胁,当地警方用蹩脚英语给出的答案只有一个。
“常先生,我们很理解你痛失爱妻的心情,但能找的地方我们都已经搜寻了,我们已经尽力了。你的这种情况,我们建议你先回国,如果有新的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大使馆。”
常屿青渐渐明白,这种揶揄的最终结果只有不了了之,他不顾于栀等人的反对停止了搜寻,辗转回国四处求助国内的警方。
国内搜罗小队虽然已成立,但毕竟事发地在境外,再加上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搜寻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警方一面宽慰着他,一定会竭力而为,绝不放弃每一个公民,又一面让他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常屿青很清楚这个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老老实实等待警方的消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可他做不到一个人安然待在他和她一起生活过的地方,他从网上搜寻的失踪帖子得到启发,或许他可以多找一群当地人,协助他寻找。
只是这个世界上,一个陌生人愿意无条件帮助一个陌生人的几率太低,常屿青没有时间去等那缥缈的几率,但他可以建立一种新的联系。
比如合作,比如金钱。
常屿青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重新经营短视频账号。刚开始也有人质疑他寻妻的真实性,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信息被公开,大众的猎奇心理和同情心,让他冲上热门。
播放量足以让他赚得盆钵盈满,只是询问的人越来越多,能够提供有效线索的人却少之又少。常屿青见此法不通,便主动联系一些濒危植被保护所,投入大半他这段时间所赚的钱,将侧重点全部放在植物保护宣传上。
很快他就从苦情博主转为专业科普博主,他借着合作和研究,境内境外四处奔波,把关系网越扩越大,不到两年他就成了坐拥千万粉丝的大博主。
他不停拍视频、直播、接商务,像个机器人一样拼尽一切力量去积攒一切资源,又将所积攒一切资源全部抛掷至境外。
只盼着有朝一日,能换来一点她的消息。
可……
*
“您没事吧?”
常屿青回过神看着错愕的少年,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事,但要是撞到老人后果不堪设想,下次注意一下。”
“知道了,我一定注意。”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待看清常屿青的面容又快跑追了上去:“您是不是那个普及植物的大博主?”
“不好意思,你认错了。”
常屿青落荒而逃。
身后的少年不解盯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可明明就是很像啊,本来还想恭喜你终于寻回爱妻呢,算了,那就在这默默祝你们幸福吧,一定要长长久久,百年好合啊。”
少年悠长的声音盖过夜风,飘至他耳旁。
常屿青脚步一顿,回头看着那依旧破败低矮的楼道,慢慢融为一个黑点,眼底只剩一片空洞。
“长长久久?”
没有她,他哪来的长久?
手机一震:【常哥,有嫂子的最新消息了。】
常屿青收起手机,快步朝暗夜走去。
*
姜釉白接收到常屿青所整理出来的过去,已经是在三天后,那时她正在和于栀吃饭。她也不确定她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只觉胸口堵得厉害。
明明这些经历她已经猜出大半,可她为什么还会有种锥心刺骨的疼痛。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胃底一阵翻涌,她只觉她的五脏六腑都要吐了出来。
她双眼猩红,紧盯着镜子里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突然恶心重起。
她俯身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痛苦让她击裂了面前的玻璃,血顺着纤细的手腕一路下坠,蜿蜒在她脚边,染红了她的白色帆布鞋。
“啊,血!”
从里面走出的女人看着她血肉模糊的双手,连遗落在洗手台的口红也来不及拿,一路尖叫跑了出去。
洗手间重归安静,她盯着手上的血迹突然就笑了。
但笑着笑着,又忽然哭了。
她抽泣擦拭着她的血液,像是要擦拭干净所有的污秽。
但她的血太脏了。
也太卑劣。
就跟那群人一样不堪。
越是擦拭就越是往外涌,越想撇清就越清晰……
“我不要这身血,不要……”
她像是压抑的猛兽,伸出双臂就猛地朝镜子又砸去。
“哐——”
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在逼仄的洗手间内响起,门外几位要洗手的小姑娘,看着眼前的血迹彻底吓傻了眼,站在原地大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可闻声围堵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声:“来人啊,有人在洗手间自残。”
本还在说笑于栀和童佳慧,一听发生点在洗手间,立马冲了过去。可现实还是按照她们不敢预料的那样发生了,她们所熟知的姜釉白像是发了疯,一遍遍用自己的血肉去撞击着面前的镜子。
“釉白!”
于栀喊了一声,身前的姜釉白浑然不知。
“她刚刚到底看了什么啊,怎么突然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啊,光顾着和你聊天压根就没关注她到底看了啥。她的心理治疗不是已经结束了嘛,怎么突然有自残现象了?”
“谁知道呢,算了,还是先拦人,这么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于栀和童佳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姜釉白钳制住,谁知满目猩红的姜釉白压根就没了理智,一边奋力挣扎,一边狠狠瞪着她:“放开我!”
“釉白,你别冲动!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们说,我们都会尽力帮你解决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于栀的这句话奏了效,姜釉白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她有些茫然盯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低喃道:“你们会帮她吗?”
于栀和童佳慧并不知道她口中的她到底指得是谁,但情况紧迫还是一口应了下来。
“会,我们都会帮她的。”
“真的?”
“我们什么时候骗过你。听话釉白,我们先去把伤口包扎一下好不好?”
于栀的声音像是在哄小朋友,姜釉白乖巧点了点头,任由两人将她拉出洗手间。
然而没走几步,原先在洗手间吓了半条命的女人,瑟缩在对面男人怀中,指着姜釉白尖喊道:“老公,就是她!她就是个在洗手间自残那个疯子!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想的,自己不想活就算了,还要吓死别人,真歹毒!”
女人咄咄不停,本还算平静的姜釉白喘息渐渐加重,然不等她发作,就见于栀拦在她身前,厉声呵斥:“这位女士,我的朋友她只是刚刚受了点伤,有点应激反应,并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如果你因此受到惊吓,我替她向你道歉,但还请嘴上留德。”
“光嘴上道歉啊。”
女人身下男人不甘示弱站起身,嚷嚷道:“既然有病就老老实实在家养病呗,放出来吓唬别人算怎么个事,瞧把我老婆给吓得,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赔的起吗?”
“就是,老公,这会儿我已经感觉到心脏不舒服了。”
女人娇滴滴一喊,男人立即拦住三人的去路,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婊子吓完人就想跑,没门! ”
本还算冷静的于栀彻底炸了毛:“跑到关公面前耍大刀,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她抬手一劈就挡下男人扬起的巴掌,再一用力,男人就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倒。
“于栀,别跟这种无赖扯皮,先送釉白去医院要紧。”
“但这条恶犬他总是拦路啊,不打白不打,你带着釉白先撤,我来收尾。”
男人哪想过于栀有那么大的力气,站稳身就气急败坏又冲了上去:“妈的,你这个婊子竟然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这种,狗嘴里面吐不出来象牙的狗杂种。才学了一个词,就焊在牙上不松口,你骂词这么匮乏,应该都是跟你爹学的吧。”
男人再次扑了空,就将攻击方向转到一旁看起来好欺负的姜釉白身上。
然而还没等他伸出手,他的整条胳膊就被死死握紧,额前阴影压过来,是一张满是阴鹜的脸。
“你他妈又是……”
男人话没说完,脸上就一阵火辣,只见原本还垂着脑袋的姜釉白,忽然抬起血淋淋的手。
男人定住了三秒,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人:“时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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