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漏鱼

原址是丰州县城门外的空地。

那边草根都给挖完了。

他们手里还捧着粗陶碗。

有些人是空碗,唇齿间都是绿豆沙冰的绵密清甜与清凉。

有的人惦记着拿回去给家里人尝尝,手里仅捧着一碗绿豆沙,都感觉沉甸甸的。

才来农庄两天,他们依然睡不好,心里不踏实,对未来充满迷茫。

可他们能结伴去池塘里洗澡,可以一天吃两顿饱饭。

他们看农庄里佃户的精神面貌,也看青黄无际的麦田。

这才是生活的希望。

早有人动摇。都活不下去了,哪管活得好不好。

农庄收不下那么多佃户,到时他们想当佃户还没机会。

只是没到宣布的那天,心里犹存抗拒。

现在尘埃落地。不是要他们当佃户,给他们活干,还给工钱。

工钱低了些,可这里包吃包住。

江知与注意着他们的神色,都是面黄体瘦的人,脸上密密麻麻,全是岁月与烈日刻下的沟壑。

聚在这里的人,多数是男人,少部分是女人和夫郎,更少数的是未婚的哥儿姐儿。

他们都是一家之主,掌握着自身与家人的命脉。

他们站原地,神情紧张的听着江知与喊出所需的人才类别。

先是书生,再是各类技术工。

然后挑选壮汉,优先考虑家里有两个劳力的门户选护卫。

当护卫队,不可能经常回家,屋里也得有人照看。

后边再照着计划清单念,养鸭的、做饭的,送茶水的、还有草编的、照顾孩子的。

越往后,人群热情就越高。

翻山越岭来丰州的人,多数是临近云台山的村落,互相沾亲带故,平时有往来。

登记中,他们会互相提名举荐。

经久枯麻的脸庞,也生出了笑意。

这头顺利,只是登记核对很琐碎。

早选出来的书生跟江致微轮换登记,写到了日落西山,每一项活计都落实到了个人。

往后,就以活计名来分组,吃饭、发工钱,都按照这个来。这样好管理。

头几天先混住,棚屋搭建完成,再根据各户情况,把住处重新安排。

现下分得粗糙,家里有男人的和没男人的,分开住。以免吃饱了惹事。

晚上,江知与还要赶场子,去他父亲组的局,见见族亲。

来喜又一次来农庄,给他送“凉爽”。

晚间是冻实的冰棒,口味多了些。

红豆的、绿豆的、牛乳的、糖水的、冻了西瓜汁的。

牛乳里边放了些花生碎,江知与拿了一根咬,冒火的喉咙润润的。

他问来喜:“家里冰还有多少?”

现有冰块,都是冬天取了,放窖里藏着的。

往年他们家都够用,家里人少,晚间一屋放一盆。

江致微要读书,怕他心燥,白天也会在书房放冰盆。

平时取冰时,会顺手放进几坛酒,能喝个冰酒。

平日里,瓜果之类的吃食,就放井下凉着。

谢星珩用冰大方,他确认存量,要想法子去买些。

来喜说:“还有一半。”

夏季才刚冒头,的确不够。

他咬着冰棒,牛乳和花生碎绝配,不见腥味,只有鲜香。

江知与一根吃完,没看见来喜有别的表示。

他直接问:“姑爷有写信吗?”

江致微差点喷茶。

“小鱼,你早上出门的,中午才看了信。”

江知与:“……”

“哦。”

谢星珩没有写信。

江知与失望。

冰都送了,舍不得几个字。

他中午还回信了。

来喜说:“姑爷说上午都写完了。”

江知与想了下,晚上才是硬仗,小谢不可能不鼓励他,便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信纸看。

一张信纸,两面写字。

背面写着:建议书是我为了求娶你写的,它是你凭本事得到的,那就是你的。

下边寥寥几笔,勾勒了一只狗狗的样子,侧面打箭头,圈出一个鱼形空格,里边留言不是“汪汪”,而是“爹爹加油”。

好吧。

那就满足一下小谢的喜好,认汪汪当儿子。

他凭本事得到的东西,他爱给谁就给谁。

有这封明言,他才算是有了十足的底气。

遇到刁难,能理直气壮的杀鸡儆猴。

夜路难走,县内还有宵禁,来喜留宿农庄。

江知与换了身衣服,重新束发。

穿玄色竖领短衫,配同色裤子,外面套一件牡丹红圆领袍,蜀锦配蜀绣,上有如意填花纹。穿长靴,腰环宽条黑革带,黑麻编绳,扣一枚金环在腰带中心。

头扎高马尾,系红牡丹发带。发带穿金,两头悬珠。

再戴黑革滚银护腕,腰间配饰,换镖局的“江”字铜牌。

他洗脸,坐妆台前,对镜把眉毛修得立挺,显得又精神又飒爽。

眼睛稍带几笔,把略显圆润无害的眼型修得有棱角,一看就不好欺负。

脸上多扑几层粉,以免脸色转变被人一眼窥见。

这番打扮完,他才出门,与堂哥结伴,去参加晚宴。

江致微侧目:“你这身打扮很少见啊,气势汹汹的。”

江知与紧张,说话生硬:“之前见二堂哥,他一身黑红配色,看起来很凶。”

二堂哥是三叔家的长子。

这衣服是模仿。

江致微转了话题:“爷爷的寿辰已经过了,我娘跟阿晖叔也该回丰州了。”

江知与垂眸:“在他们回来前,三叔的人会先到。”

讨厌鬼最会赶场子。

希望他知情识趣自己走。

农庄有主宅,院墙包不住千亩良田,裹着几间房屋,算郊外的一处小宅院。

兄弟俩到了,还在外面逗留。

江致微让江知与再缓缓,“你真的太紧张了。”

接话快,不稳重。

江知与深呼吸调整,眼看里边有小厮出来迎,才长出一口气。

“走吧,我好了。”

另一头,丰州县。

谢星珩独守空房太孤独,惦记着大哥大嫂孵小鸡的进度,也想小豆子,送走来喜,他带着汪汪,准备回“娘家”住一晚。

前脚到,晚饭才吃了一半,孵小鸡的事儿刚起头,府里就来人叫他回去。

“来客了,贵客!”

丰州能有什么贵客?

“常知县来了?”谢星珩问。

来宝:“……不,是三老爷家的贺管事来了!”

哦。

江老三。

他派人来做什么?

他另一个岳父跟二婶还在京都呢,江老三有话不会跟他们说,大老远派人来丰州,有病?

谢星珩继续吃饭:“有说什么事吗?”

他太淡定,显得来宝更加着急。

“没呢!他找老爷,老爷不在。找少爷,少爷也不在。管家说少爷招婿了,让您去接见,贺管事拉拉一张脸,可黑了!”

“兴许是少爷招婿,没给京都下帖子,三老爷生气了。主君也生气了。”来宝猜测。

谢星珩听着,觉得有理。

关系近的亲友确实会在意喜宴不发请柬,尤其是,来宝口里的“主君”,是江知与的爹爹宋明晖。

出门一趟,小哥儿招婿了。

莫名其妙。

这得见见。

大哥大嫂没理清楚关系,单知道江家三老爷是个大官。

听起来是生气了,对谢星珩不满意,他们坐不住。

谢星珩安抚道:“没事,小鱼又不是江老三家的哥儿,我岳父都没意见,轮得到他收拾我?”

来宝:“……”

算了,姑爷是读书人,还有功名,比他更清楚五品官代表着什么。

谢星珩带着汪汪,跟来宝回府,路上赶着收摊的小贩,买了个肉夹馍啃。

他大方得很,给来宝和汪汪都买了一个。

来宝接了馍,想到狗跟他吃的一样,心情难言。

看谢星珩也跟狗吃得一样,更是无言。

他步调都是焦躁的,又不敢催,眼看着嘴巴上急出了水泡。

谢星珩:“……”至于吗。

天色到入夜这阵,黑得很快,几条街走完,外边已有暗色,府上亮了灯笼。

谢星珩站门房,把肉夹馍吃完,交待来宝把汪汪带回听风轩。

“记得喂它吃晚饭。”

来宝:“……”

记得了,记得了,祖宗你快点走吧!

谢星珩心里翻了个白眼。

江老三好歹是江承海的弟弟,派个小管事来大哥府上,都让主家毕恭毕敬,这是什么道理?

当然,心里这样想,真去堂屋见了贺管事,谢星珩礼数周到,笑意融融。

“不知有贵客来,未能远迎,还望……”

他的凤姐台词还没模仿完,贺管事就不耐摆手,抢话道:“你就是那个赘婿?算了,不重要。你写和离书,我们老爷给江小公子安排了一门顶好的亲事,等着走礼过门的!”

谢星珩:?

草。

给我老婆安排亲事,还叫我和离?

“你没事吧?”

小谢:守家我是专业的。但这场面我真没见过。

来自江老三的一些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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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家的小夫郎》,如下:

成亲之前,虞声很不满他的未婚夫婿。

一介武夫,长得凶,又高大,成日里黑着一张脸,凶神恶煞的。

某日,虞声见他当街捉贼,一个窝心脚踹出,小贼飞出数米,抽抽两下不省人事。

他当场吓哭了。

他想,他死也不要嫁给边鹤。

-

边鹤对他的未婚夫郎很不喜欢。

细胳膊细腿,长得又嫩又白净,还爱哭。

这种娇滴滴的小哥儿,他一拳头能打死三个。

他想,娶了这种夫郎,他后半辈子有难了。

-

成亲当天,边鹤撩起红盖头,看见虞声杏眼里流出两大滴热泪。

面生桃花,目若秋波。

还又怂又勇的命令他:“你、你要轻点!”

边鹤目光沉沉,俯身吻他。

“……好。”

-

虞家娇滴滴的哥儿嫁了当朝最勇猛的小将。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甚至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坐庄,赌他们三年之内必和离。

实在气人!

当晚,虞声戴上兜帽,蒙着脸,准备去下注三天!之内!必!和离!

出师未捷身先死。他在赌坊后院偶遇乔装来的边鹤。

两人四目相对,求生欲爆棚的虞声倒打一耙:“你想跟我和离?”

然后被边鹤带着,把所有私房钱压到了“不离”上。

从今开始,一张薄薄的票根,就是他的全部身家。

三年之后,夫夫俩的崽崽都养得白白胖胖,早年的闹剧早已遗忘。

赌坊结算,赢家只有两人。

全城瞩目,纷纷猜测谁这么慧眼如炬。

虞声笑出小虎牙,身侧站着依然满身凶气的边鹤,朝桌上拍出两张旧票根。

“我们来兑钱!”

吃瓜群众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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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汉柔情x娇美直球

*一个婚前不满,婚后真香的大甜饼

*攻先见色起意,受是日久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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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贴宝贝们,明天见呀,晚安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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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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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
连载中羽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