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还回不？”眼瞅着就要打烊，李沧甲询问道。
县城的房子已经打理好，只等着开锅就可入住了。
“回！”宋余恨恨道，“我倒要去看看宋罹怎么个事儿，这王小兰一回来，连工都不来上了！”
李沧甲已经从村人口中知晓了宋山将王小兰母子留了下来，先时二人给其休妻的建议真真儿是一点也未曾听进耳。
如此反倒两个晚辈成了棒打鸳鸯的坏人，当真是想想就心口泛赌！
没想到坐了牛车到家的时候，宋罹正低垂着脑袋立在他家院门口，看见二人，如今已长高一截儿的大孩子竟瞬间红了眼眶。
李沧甲看一眼宋余，果然，人还未说话，小哥儿已满眼的心疼。
他心下叹气，开了院门，“进来说吧。”
三人还未坐下，宋余率先开口：“前几日就不来了？”
宋罹猛地抱住他哥，“不是我不来，家中都乱成一锅粥了，我想着你和哥夫两人每天劳累，不想让你们操心家里，这才没有过来。”
宋余眉头紧皱，推开他，“咋回事儿？”
“那王小兰不知给爹爹灌了什么**汤，爹当天晚上就将其母子留了下来，我吵着说他们不是，爹反倒说我得理不饶人！”
“哎！”他叹口气，“那宋耀祖第二日就去了学堂，美其名曰束脩都交了，不去浪费。”
“在家这些时日，爹也未曾让你去上，他心疼这点束脩？”
“我也是这般说的，”宋罹道，“我还去找了村长问能不能分家，想着自立门户算了，结果被爹一顿好打！”
说着他掀开自己的衣袖，“这两道特别重的还是宋耀祖那小王八蛋趁机打的，爹只训斥了两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宋余瞧着那肿得老高的一条红印，冷哼道：“从前就知道爹耳根子软，不想这亲生的就是亲生的，有暖被的吹一吹耳旁风，亡妻的孩子当真的一点不顾啊！”
幸而他当日为让他放下心结，心念一转未将李沧甲真实情况告知于他，只借了神仙托梦糊弄过去，否则指不定哪日事发，就是他爹嘴里出去的！
“去收拾东西明日跟我们一道去县城，”宋余说，“他要跟那王小兰和和美美便留下过他的神仙日子去。”
“爹不去了？”
宋余狠狠拍他一巴掌，“爹爹爹！这时候了还爹！让他去，你留家帮着他照顾妻儿老小！”
“可是……”宋罹话说得狠，到底于心不忍。
李沧甲适时道：“每月给些银钱他也快活，你不必担心。”
宋余点头，再怎么着也不能让家中两个书生背上不孝的名声，该尽的孝还是得尽到位的。
宋罹却道：“爹爹知道咱许多方子，我怕他说与了王小兰去。”
“不会。”宋余说得肯定，宋山耳根子虽然软，但事关方子银钱，他是断不会往外说的。
李沧甲也觉不会，“咱家的活儿……”
“不给他做了，伯娘们做着足够，让他在家安心养着吧。”宋余说得冷漠，心中那点温情随着宋罹的伤势被冲刷地一干二净。
如今，他们当真是彻彻底底的两家人了！
宋罹有了主心骨，得令就要回去，李沧甲觉得还是得过去瞧一眼。
宋余不乐意，“要去你去，我在家收拾屋子，明儿过后就回来的少了。”
二人已经同两个伯娘商量好，等他们在城里安了家，村中事务就全靠他们操持了，每隔三天给城中送货过来，他们自个儿开火最后的流程。
为此还多给两家每月多开了一两的银钱，宋余瞧着近日惨淡的生意肉疼的不行，可又毫无办法。
哎！这做生意就是这样，投入太大了，刚开始没点儿家底真就到处紧巴巴的。
褥子柜子等常用物件儿，他们已在城中置办了新的，除了衣物，其他的都不需要往城里搬。
宋余把自己的宝贝收拢在箱子底下，一件件叠着衣服，突然想起床单被褥得换下罩起来，到时寻个好的天儿让伯娘帮着晾晒一下，也不怕棉絮硬了被子变得又重又不暖和。
说干就干，他拆下床单褥子，正待拿了干净的来换上，手却突然被夹了一下。
宋余本就心情不好，此下越发烦躁，猛地一巴掌拍上去，却见小小一方暗柜应声而开，里面还放满了纸张书册！
书纸作何要放在这处？
宋余心中狐疑，随手拿起一本翻看起来，他不大识字，原只顺手一翻，却没想到书册中尽数是男女□□的场景！
宋余面红耳赤，这……这画风……全然出自那书生的手笔！
那些纸张上还写着字，看着模样竟像是画了个故事一般，画中人物神情动作场景转换地有头有尾。
只是……宋余抿了抿唇……他是喜欢女孩儿吗？
他又细细翻看一番，其中一本沾了水看不清却也能瞧出画风同李沧甲的迥异，其上虽有哥儿与男子的欢好，可到底不是李沧甲所画。
宋余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原只想着自己遭人陷害落在此处，却不想人书生原本是喜欢女孩儿的。
面上红晕褪去，宋余轻轻将画册放进匣中。
难怪许久不圆房！
突地，他又想起二伯娘的话来，他……真的在闻香阁找过女儿……吗？
宋余烦躁地厉害，三两下换了褥子去了厨房。
他不想等李沧甲吃饭了，给自己煮了碗面条再煎了俩荷包蛋，呼噜噜吃完就洗漱上了床，连带房门都扣上，不想跟他睡一床了！
眼瞅着天色黑尽了，宋余翻来覆去心头打鼓，到最后还是嘀咕着起床放下了门栓。
哎，算了，人家老早就想着同自己和离，是自己不愿，还能怪了李沧甲去？
回来说道清楚罢！
“怎的不把外衣穿上？”李沧甲推门就看见只着中衣在床尾坐得端端正正的宋余忧心道。
这小哥儿忒不会照顾自己，春日虽回暖，却是最容易着凉生病的时候！
他把外衣披在宋余身上，坐在他旁边，“咋的了？”
宋余目光沉沉看向他，良久，就在李沧甲有些不知所措时终于开口：“咱们和离吧。”
“什……什么？”李沧甲怀疑自己没听清。
宋余深吸口气，垂下眼睫道：“是我误会了你当时的话，以为你是为着我好想着同我和离，却不曾问过你的想法，对不起。”
李沧甲整个都懵了，“我啥想法？”
“你既喜欢女孩儿，咱俩便一别两宽吧，如今你有了大本事，人又变好，想来也是有大把人家女儿愿意说与你的。”
“你从何处听来我喜欢女孩儿的？”
宋余拉开暗匣，“我都看见了，你若不喜欢女儿你作何一次尽是画……”
他急得眼眶泛红，话语也有些语无伦次。
小哥儿眸中水润，方才动作让其外衣落下，里衣襟领大开，露出大片皎白细腻的肌肤。
李沧甲喉中泛干，狠狠吞下口唾沫沉声道：“你说我不喜欢小哥儿？”
宋余兀自沉浸在情绪中，闻言轻轻点头，原本柔顺的发丝缓缓散落遮住其轻巧的双耳，却露出白净细长的脖颈来。
“嘶~”李沧甲再也忍受不住，蓦地拉过宋余的手，凑近人耳畔嗓音低低的，“你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耳边是灼人的热气，手下是勃发的烫意，宋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冒烟，嘴上远没了平日的机灵，有些呆呆道：“你……你怎么这样！”
李沧甲按住他欲抽回的手，“哪样？”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忍了月余，”他咬了口眼前精致小巧的耳垂，“你不心疼我便罢，还胡乱猜测想要和离，我不伤心？”
宋余全身的感官全数集中在手上，脑子一片浆糊，“我也没叫你忍啊。”
李沧甲轻笑出声，稍微拉离些距离，就见小哥儿一副眉目含情，欲说还休之态。
他猛然翻身，在宋余懵懂的眼神下终于擒住那日思夜想的双唇，只是……纸上得来终觉浅，
“啊！”宋余忽而惊呼。
“怎么了？”
“你磕着我了！”
“你刚刚咬着我了我都没叫！”李沧甲咂摸着怀中人唇齿间的香甜，含糊道。
宋余摆首不依，“你三天两头去吃花酒咋连个亲嘴都不会！”
李沧甲蓦然抬首，“你自哪听来的？”
“你还真只去谈事情不成？每次去那许久！”
“合着我同你解释那许多你还不信我！”李沧甲委屈着轻啄他的唇瓣，“我要真做了那事儿，还能亲个嘴儿嗑出血来？”
觉察到小哥儿快要溢出的笑意，他轻轻遮住人眼眸。
“小鱼，”李沧甲埋首他颈侧闷声道，“我快炸了。”
他牵着宋余的手摸上去，“帮我摸摸好不好？”
“你不是挺会画嘛，”宋余眼睛被遮住，感知被无限放大，手下跳动的青筋比之方才有过之无不及，他没忍住遂了李沧甲的意，小心摸了摸，嘴上却不饶人，“咋的还要我帮你？”
李沧甲倒吸一口凉气，狠狠啃了他颈肉一口，“好香的小鱼！还是我自取好了！”
四月山风，夜间微凉，终归敌不过红烛暖帐，榻上生欢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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