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颗珍视之物?
沈年年一愣,下意识地思索起来。不得不说,她喜欢的东西还挺多。只要好看的、赏心悦目的她都喜欢。
可要说珍视的话,也就是最最喜欢的东西,那就应该是金子。亮闪闪又贵重,她每每去原身的小金库,都恨不得扑在那些金砖上打个滚。
难不成是给了他四颗金豆子?沈年年慎重的想。
见她沉思,苏沐心里总算平衡许多。
总不能一场闹剧,她说不记得就不记得,只他一个人在意。
少年郎唇角微微翘起,好脾气地提醒,“也亏得不是什么俗物,不然我也不好收下。”
沈年年越发一头雾水,她愣愣地看向他,目光落在他的唇瓣,才意识到苏沐在笑。
虽不明显,却又能叫她瞧得清清楚楚。
天光明媚,那双漂亮的眉眼中似是也盛满了细碎的金色,亮闪闪地望着她。
“不过,我听说沈家主什么都不记得。”少年郎清泠的声线低低而来,“想来沈家主也不会再将送人的东西讨要回去了吧?”
说罢,就这样一直看着她。偏偏又不愿压住神色里的戏谑,仿佛一只得意洋洋的小狐狸。
沈年年更加好奇自己昨天送他的是什么。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苏沐,一个人憋在那,想的脑袋晕晕乎乎。模糊听到谢清还在说什么毒菌散,送官这类的。
阳光太盛。
沈年年偷偷往树荫下又挪动了几步,还未站定,谢清忽得转头问道,“师妹,你觉得呢?”
“我?”她犹犹豫豫,不明白怎么这事忽然就成了她做主。
不过,依照谢清的性子,若是将十初送官,反倒会让她心心念念。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直接将十初收下来,也好断了他与谢清的可能。
就是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又生出什么填补剧情的任务。
沈年年目光从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十初身上扫过,只觉得脑袋越发昏沉。
她压了压衣袖,尽量撑起精神,“此事说大,是触犯了律法,他今日可下毒菌散,明日后日指不定还有什么凶药等着;可要是说小,也无外乎想用药引起师姐的注意。”
说到这,沈年年舌头一紧,暗恨自己嘴快不过脑。
她悄悄瞥了眼身侧站着的苏沐,见他并未在意,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又道,“是以送官与否,全在师姐一念之间。是纵容他,还是叫他长个记性,都由师姐说了算。”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可谢清略一琢磨,便知她是将烫手的山芋又推了回来。
眼下苏沐也在。若是她连这么小的事也办不好,又如何让他放心将余生托于谢家。
谢清拧眉,心下便有了定断,“法不容情,还是送官吧。”
“清姐姐!”十初大骇,万万没想到最是心软之人,亦最是无情。他满眼泪珠,一把抱住谢清的手臂,“十初知错了。”
“知错便好。”谢清点头,“你既是初犯,想来至多也是流放三月。”
她不说还好,这话音刚落。十初哭得越发凄厉,绕过她又跪在了苏沐面前,“苏公子,求您行行好,替我说两句话吧。”
他两眼哭得红肿,已是气息间断。苏沐看到他,忽得就想起了被抄家的那一日。
他亦是哭断了声,跪红了膝。刻意遗忘的过往犹如一堵厚实的山墙,沉沉压在苏沐心头,他张了张唇,到底心软了,“谢姑娘,孤身男郎流放三月,只怕是有些不妥的。”
“这......”谢清一顿。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好在这话由苏沐说了出来,她心下一松,顺着台阶与十初道,“既然苏公子也替你求情,此事可以不保官,但该有的责罚不能少。”
“你既是在沈府犯的错,那便依照沈府的家法处置。”她落了话,方又问着沈年年,“师妹,你觉得如何?”
她话里并未迟疑,看来一早就是这么打算的,沈年年勉强笑笑,招手与月榕说了几句。
哭哭啼啼的十初千恩万谢,被婢子拉了下去受罚。
院子里静了下来,院外木棍拍打皮肉的声响越来越清晰。一声接着一声,足足十五下,不多不少。
月榕来禀的时候,小厮们已经将昏沉的十初抬回了他自己的院里。
沈年年点头,又命人好生照顾十初。
游廊下,谢清正替苏沐把着脉。沈年年满意地看了几眼,很是自觉的寻了个借口离开。
甚至于,她还贴心地叮嘱了这一院的小厮,莫要去打扰。
春光正好,最适合谈天说地。
她走得快,也就没注意到谢清,没注意她的思绪早就不在这一方葱郁天地,而是随着余光,去了更远的地方。
那厢,待沈年年走进自己房里,月榕已经把这几日查到的消息细细说了一遍。
“你是说七夕?”沈年年疲乏地往软榻上一卧,懒懒抱着软枕抵在下巴,“有几层把握?”
月榕掖手恭敬道,“家主,婢子有五成把握。”
七夕跟原身少说也有三年,沈年年看账本的时候就发现了,原身甚是大方,对于跟着自己的这班婢子,月银赏赐从未亏欠。
所以七夕突然叛主生出杀意,必定还有旁的缘由。先是制造意外,这会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养生汤药上。
“这几日你们盯着就好,大夫说那绿石散几日起效?”沈年年恹恹打了个哈欠,问道。
“快则五日。家主,这样是否有些不妥?”月榕担忧。
七夕的卖身契还在沈府手中,如今她既生出了异心,寻个借口打死就算了,着实没必要沈年年亲自涉险。
“今时不同往日。”沈年年往嘴里塞了个蜜饯嚼着,“朝中局势动荡,咱们沈家有富无依,稍有差池,都会落人话柄。到时候千金散去也就罢了,只怕命亦难保。”
这话说得是,树大招风的道理自古就有。更何况她们已经得罪了苏家,苏芹再不济,身上也有功名在。
沈年年微微叹口气,与月榕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之后,沈年年便病了。
谢清的汤药未曾断过,她却仍是昏昏沉沉。十初拖着病躯来看过,苏沐也来过,后面竟是又惊动了徐县令。
好在这次并未像之前传她病入膏肓,不然保不齐又会出来多少沾亲带故、拖家带口的探视者。
五月下半旬的凤州,天是一日热过一日。
沈年年不过躺了三天,身上就黏腻的不行。好在月榕刚刚禀过,七夕偷偷摸摸往外去了。她这才抓紧时间让白芷在房里烧了些热水,泡了进去。
水汽氤氲,似是在她面容上覆了一层柔和的光。一想到今日或许就能查到七夕身后那人,沈年年浑身都轻松起来。
重新躺回榻上时,她甚至还想起了书中关于原身不多的几句评价。
富贵无依,又是个独女,可不得被人惦记着么。也难怪原身不是病着,就是在生病的路上。
原来她也以为是原身身子骨不够强健,这会看来,只怕有人想这金银富贵多时。
正想着,哗啦——,珠帘被人轻轻撩起。
沈年年赶紧闭上眼,府中的人尚未完全清查完毕,绝不可掉以轻心。
走进来的人止住了白芷的行礼,只淡淡往里间看去,“今日还没好些吗?”
少年郎一身银白外衫,说话时缓步绕过屏风,只一眼,眉心便紧紧皱起。
婢子到底粗心,就算替她擦洗,也不知要把浸了水的发绞干。
他自然地弯腰,拿起随意丢在矮桌上的帕子。一点一点将挂在她发丝上的水珠捏在帕子中。
他做的细致,青丝从耳后垂下,轻轻拂在沈年年的眼皮,痒痒的。
盖在锦被下的手指骤然缩紧,她鼻息间全是少年郎身上的气息,清冽又好闻。
沈年年悄悄睁开些眼缝,入目便是抿紧的薄唇,顺着修长的颈线往下,便是衣领下隐约可见的锁骨。
她忙止了视线,往上一看,好巧不巧,正对上那乌黑的眼眸。沈年年一滞,眼睫颤得像振翅的蝴蝶。
不会被发现吧?
她兀自忐忑不安。
好在苏沐面上的神情并未改变,似是很专注在指尖的帕子。
沈年年心下一松,不等她舒口气。
放下帕子的少年郎,竟靠得越来越近,气息交缠间。沈年年只觉得自己藏在腔子里的心忽得就被人揪了起来,成了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飘忽忽无法停歇。
她死死压住慌乱的呼吸,脸上似要烧起来一样。
少年郎搭在她中衣领口的手指微凉,似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往下。
他的停顿,让沈年年心头一震,刚刚出来的匆忙,也不知有没有系好兜子。
要是......
她胡思乱想着。
“婢子真是粗心。”少年郎清泠的声线低低在耳边响起,“怎么也不知理好衣领。”
说罢,修长的手指轻快地,将松开的衣领好好交叠在一处。
沈年年心口一窒,听着少年郎起身往外走去,刻意压住的气息倏地松脱开,面上登时烧得又红又烫。
许久,她才睁开眼,猛地将锦被拉高,既惊惶又懊恼,恨不能直接寻个洞钻进去。
苏沐从石阶走下。
等在游廊下的明书正掐了朵花,眉目忧愁。听见脚步声,登时丢开花迎了上去,“公子,您怎得这么快就出来了?”
少年郎浅浅一笑,并未回答。他要是再不出来,她多半能活活憋过气去。
况且,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故意把那日她送花蜜的情形,原模原样地送还给她。
“那您没有给沈家主念书吧?”小厮越发紧张。
昨谢姑娘来得时候,曾提及念书声可能会唤醒病者的神志。所以今早公子才特地让他把游记带过来。
“什么书?”苏沐一怔,眼中浮出些懊恼,刚刚他只顾着欣赏她的窘态,早就忘了这档子事。
松了口气的明书往四周环顾几遍,闷闷地压低了声,“公子,小的可能做了件错事。”
“今早小的不小心撞翻了书架,许多书的书封都掉了一地。”他说到这,默默吞了吞口水道,“小的认字也不多,想着既然是游记,理应有很多插图。所以便把图画最多的那册装进了公子平素看得游记封皮之中。”
“可刚刚小的又细细回想了一下。那册图画似是......”他吞吞吐吐,被苏沐一瞪,忙跪下道,“似是多了许多小人打架。”
书架上的书,是原先就摆在那的。
苏沐眼皮几跳,就听小厮又道,“好在沈家主还未醒,公子,要不小的一会寻个借口,进去把书拿回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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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这都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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