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荣虽然身材瘦小，但是丝毫不惧怕眼前这狂货，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仰着脖子骂去：“我瞅着你们水楼也不是个什么正经场所，一进来就崩崩崩这一顿放屁，要不是我这一桶鱼都出溜光滑我高低给你塞上.....屎壳郎上天，装什么战斗机，这家给你放肆的，还穷酸气，我看你才是三九天吃梅子可他妈寒酸，叫花子挑醋就一身穷酸，尿浸了杨梅，好大的臭酸，曲鳝（蚯蚓）见了都直摇头的土酸玩意儿，啥都不是的东西，黑瞎子坐莲花，这家伙还扮上黑观音了......”
公子哥嘴唇微启，眼神慌张，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瞧着那公子哥的神情，很显然是被徐嘉荣吓到了。
“你个焦了尾巴梢子绝后的玩意儿，瞧不起谁俩呢，我是脑子进蛆了，见着门头敞亮就以为是个做实在买卖的，没想到不过是个九国贩骆驼的下流场子，我呸，这一街上高档的馆子多的是，我自然正找到一个做正经营生的。”骂完了，徐嘉荣很是潇洒转身，给祝余使个眼色就往外走。
那公子哥顿混了半晌，又急急忙忙追出去拦住徐嘉荣拉扯辩解道：“我也没说不做你的买卖。”
“你想做我还不跟你做呢，我这样好的鱼，进不了烂肚子。”徐嘉荣很为祝余委屈，自己骂过祝余都还要心疼一阵呢，旁的不相干的人还想羞辱他？徐嘉荣心里火气还未消，很是厌恶地瞪一眼拦在身前的公子哥。
公子哥试图通过玩笑来缓和气氛：“不就是个下人，皮糙肉厚的说两句玩笑不打紧。”
“下人”两个字像是针扎一样戳得徐嘉荣很不自在，闻着公子哥身上已不属于徐嘉荣这个阶级的香薰，更叫拱起一份妒忌之火。徐嘉荣冷眼瞧着公子哥的小白脸，酝酿着一摞车的话准备开闸放骂。
公子哥察觉到了徐嘉荣情绪的变化，猜测身后这贩鱼佬身份不简单，所以赶紧报价诱惑道：“我出两贯（2000文），第一次合作，我先亮个诚意，就当赔不是。”
徐嘉荣冷哼一声，并不想因为这几个银钱搭上祝余的面子，毕竟他可是为了不给于素娥认错，豪掷150文的徐嘉荣！
“你去上冯村打听打听......”
还没等徐嘉荣说完呢，公子哥打断道：“五贯。”
“五贯？”徐嘉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眉头一皱，想再次确认，不成想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公子哥咽口唾沫：“六贯。”
怕公子哥反悔，徐嘉荣赶紧拍板道：“成交。”
徐嘉荣瞧着祝余木雕泥塑般傻愣在原地，赶紧招呼他往水楼里去：“愣着干嘛，还不帮忙送进厨房里去。”
祝余点点头，由方才的跑趟领着，麻利送鱼去了。
徐嘉荣立马换上笑脸，又换了一副说辞：“官人当真识货，我知道你们水楼格调高，招待的都是达官显贵，所以我这样好的鱼也就配你们这里。这我能跟你保证，全国上下，哪怕是找到东京去，找不出我第二份山泉水养的鱼来。”
公子哥满脸得意：“我只瞅一眼就知道不是凡物。这样的鱼你除了供给我们水楼，可有其它打算？”
徐嘉荣一听这话便知道其中缘由，端起底气来：“官人既然出了这样的价钱，我就知道咱们行会的规矩，给你们水楼供了，自然不会给他处。”徐嘉荣没打算做长期买卖，又怕这事传出去之后行头查问，便急忙解释道：“我们家原也不指望这个过活，不过是自己园子里养着玩的出来让大家新鲜新鲜，再找的话可不只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是说......山泉水养的？”
徐嘉荣差点露馅，急忙圆谎：“谁家还没个后山园子。”
听这话，这公子哥更加客气，连忙自报家门道：“吾名赵明辉，爹是咱们行会的行首，官人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水楼找我。”
徐嘉荣刚才已经泄露了住址，再不敢自报家门，见祝余结了钱出来出来，拉起他来便走。
赵明辉本不罢休，快走追去：“官人可留个地址，我缺鱼了好找官人买去。”
徐嘉荣哪肯管他，拉着祝余头也不回地逃之夭夭。
水楼里有事正喊赵明辉做主，不能追去，赵明辉便很是不甘地回去了。
徐嘉荣知道这单买卖是方才的跑趟帮了大忙，他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所以在水楼近处观望一阵，悄悄唤出纳跑堂给了100文当作谢礼。
“官人今后来只管找我。”
徐嘉荣笑笑，并未多说，转身去了。
回去的路上，徐嘉荣满心欢喜。他瞧着一言不发的祝余，打趣道：“怎么，赚了钱都不开心，非得给你找个媳妇才行？”
祝余认真回应着：“开心，我开心着呢，只是没想明白，刚才的哥儿为什么花这许多钱买鱼？”
“怎么，你觉得咱们的鱼不好？”
“好是好，只是没觉得能值这个钱。”
“就凭咱们是独一份，他就得收。这些子酒楼，各个挂的都是独一份的招牌，打得独一份的由头，这些酒楼里的客人，哪个不是为了尝尝独一份。在这为了抢占独一份的圈子里，谁先有了噱头，谁就有了商机，你觉得他们六贯买我们两桶鱼贵了，哼哼，这要上了水楼的桌子，六贯一条鱼都打不住。”
徐嘉荣见祝余没有说话，也料到他是听不懂的，所以没再多说什么，小心捂着怀里的六贯钱。
祝余什么都不在意，只要徐嘉荣开心了，怎么着都行。
虽然说祝余没有听懂徐嘉荣话里的意思，但是心中也认定了徐嘉荣是很会做生意的，坚信徐嘉荣一定能重新拿回属于属于地主徐家的辉煌，因此祝余心里的主子意识更加强烈了。
“不止抓鱼，打猎我也很在行。”祝余以为只要有东西，徐嘉荣就能卖出去，半天没吭气的他突然说道。
徐嘉荣没领会祝余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笑着安慰他道：“放轻松些，这些钱还不够咱们吃上个一年半载的？”
祝余红着脸补充解释道：“我可打猎，咱们再卖些钱，你不是想住自己的房子嘛。”
“这小子，想得这么长远。”徐嘉荣心里乐着，“咱们今天去水楼见的那位，你知道他爹是谁？”
祝余摇摇头：“我咋知道呢。”
“他爹可是行会里的行首......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咱们也就头一次做的时候能瞎猫碰上死耗子，你还以为真能靠这个赚钱呢。”徐嘉荣心里很清楚，今天这事情就跟中彩票似的，博的是初次尝试的好运，像他们这样农民出身，没有家底的，要想真正累计财富，还得是正经营生，细水长流才是正道。
祝余似懂非懂，点点头：“都听你的。”
因为徐嘉荣着急去后丘山看地，所以并未去草市买种子，回村子时正好是半晌，大多数人家都去地里忙去了，只冯翠英立在村头，跟尊雕像似的。
徐嘉荣瞧见村头上立着个人，见身形模样，很是眼熟。
等走近了，发现自己并不认识。
但是冯翠英直勾勾的眼神却盯得徐嘉荣浑身发毛。
“这是谁？”徐嘉荣小声问向旁边的祝余。
祝余摇摇头：“平日里没有来往。”
徐嘉荣又多瞥了两眼冯翠英，只不过这第二次，徐嘉荣看向她的眼神很不友好。
冯翠英似乎是感受到了徐嘉荣的反感，收回眼神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待到徐嘉荣和祝余走远了，她便又悄悄跟了上去。
徐嘉荣和祝余从城里回来的急，一路上除了兴奋就是期待，一点警惕都没有，丝毫没有察觉，他俩早就被赵明辉派人跟上了。
也多亏了杵在村口的冯翠英，叫那跟踪的人不敢明目张胆，所以刚进了村，便跟丢了。
于素娥正在院子里喂鹅，瞧着徐嘉荣和祝余一前一后的家去，心里始终觉得自己占理的于素娥并没觉得没脸，神情自若地该干嘛干嘛。
徐嘉荣扫了一眼她家，很是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声音虽小，却被于素娥听得清清楚楚，于素娥自然也不惯着他，一边撒着鹅料，一边指桑骂槐道：“瞎抢什么，挖了眼叫街，穷-逼-的玩意儿。自己没有，不找自己原因，天天惦记着别人的。”
徐嘉荣听这话，杵在那不走了。
祝余真是怕徐嘉荣说急眼，再将怀里的六贯钱丢出去争面子，赶紧拉着他往家走。
“干什么！我他—的怕她个***不成？”没过瘾的徐嘉荣语气不好，骂骂咧咧的。
祝余拉他进门，呆呆地安慰道：“有我在，你何苦跟她较劲。”
“叫花子夸祖业，没出息的东西，有你顶个屁。”徐嘉荣嘴里的子弹已经上了膛，不骂出来不痛快。
祝余笑呵呵地哄着徐嘉荣开心：“你怎么舒坦怎么来，我都听你的。”
徐嘉荣瞥一眼祝余，叹了口气方说道：“你出去打听打听，顾个泥瓦匠要多少钱。”
祝余一听便知道徐嘉荣心里想的是什么，没反驳，老老实实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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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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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大宋最大的怨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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