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衣眼底含笑,语调平静听不出半点波澜:“怎会,我最怕死了。”握住萧则右手,致他眼瞳微微缩了缩,安静半晌:“看得出来。”
宋徽衣解释:“萧则兄,宋某承受能力薄弱,想着与您老人家说说话寻个宽慰,若再独自躺着,恐会瞎想到天明。”
萧则反问:“真不是睡到天明?”前段时间宋徽衣嗜睡得很,就算是天顶着震耳轰雷也没将他惊醒了,睡得实深,如今说了那句瞎想到天明,萧则怎么着也不信。
宋徽衣道:“萧则兄真爱开玩笑。”
萧则身板慢慢前倾些,眼眸与他上下对视,淡笑一声:“劳烦宋仙官先仔细想想该如何喊我。”五指回扣住宋徽衣手腕,慢慢渡灵解毒,沉声道,“既然我是个老人家,萧则兄这个称呼是不是不大合适?”
宋徽衣唔声:“萧郎?”
萧则静默半晌,身板慢慢儿后退,眼神平静:“你不觉得越来越小辈了吗?”
宋徽衣道:“宋某倒觉得咱们越来越贴合朋友了。”
此番话题真被宋徽衣带偏了,萧则有些哑然,没有正面回答,加速解毒速度,回到正题:“沈苜云身陨魂散,你去鬼界绝不是为她。”
宋徽衣道:“你说得不错,不是为她。”
萧则问:“为的什么?”
宋徽衣欣然笑道:“这个问题,待此番结束要务,南衡仙官不妨直接将我请去仙邸周旋几日,试试套话,如何?”
萧则道:“你直接说想去我院子玩儿得了。”
宋徽衣惊讶地张了张嘴:“见谅,若我这般直言不讳岂不是与萧郎你撞了人设吗。”
诡异沉默,萧则观察良久:“你还真想跑我那儿玩儿是不是?”
“是也。”
东风浩荡白日刺眼,居凤山后菩提树下,宋徽衣与苏长运二人在高谷山地查检一日,坐阵五日,祭出法器九转鼎,空中法阵道道生出,加固山脉禁制,那些个企图冲破结界闯进凡界的低级邪祟再没了气力突破。此地妖凡交界处,虽有禁制阻隔,却挡不住煞疠侵延,故有效年限短暂,需定期下界勘察煞疠流动方位,以免祸害人心,大闹瘟病,生灵涂炭。
回谷后,苏长运大概收拾收拾准备翌日回程,在此之前,曹寄芳已然回天复命,平松老仙儿遁地去了南边,至于萧则,他至今都在房间里。
苏长运松了精神,刚入席就座便躺倒在地一副疲倦模样:“这玩意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散也散不了,若是阿尼来神在世,煞疬罗煞甚的早没了。”鼻尖闻见香味儿,腾地坐起来,嘴巴馋了,“宋仙官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宋徽衣将虾仁乳粥端在他案上:“咸粥,放了少料,暖暖身。”
苏长运道:“宋仙官辛劳,多谢。”
宋徽衣道:“南衡仙官是不是还在这里。”
苏长运道:“是啊,那厮在一间屋子里能窝上好些年,咱若再不催他离开,平松老窝怕不是公然变成他的了。”
宋徽衣无奈笑道:“过会儿宋某去请请。”
苏长运默然半晌:“南衡仙官原本不大喜欢搭理咱们神仙,没想到宋仙官刚上天,就能将那位神人搞得神魂颠倒,苏某佩服。”
宋徽衣呛了两声:“长运仙官,好好说话。”
苏长运飘出句话来:“我自然在好好说话,前段时间南衡仙官窝在您房间里三时辰这件事儿,我与曹寄芳可是历历在目。”
宋徽衣喷出一口茶水:“那是误会啊。”
苏长运道:“在你看来是误会,在曹寄芳那里可是风趣谈资。”
宋徽衣擦擦冷汗:“所以是误会啊。”惆怅片刻,回神瞧见萧则立在门口,见他满脸平静,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便松了口气,朝苏长运解释,“不管怎样我与南衡仙官清清白白,绝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苏长运坐在蒲团上双臂相环,哦豁声:“那你扶腰也是误会?”
“……”宋徽衣觉得自己就是在找罪受,乍看是苏长运为的满足八卦心里连番询问,底子里却是要萧则丢丢老脸,如今见苏长运那脸得意,便知猜想是真,沉寂半晌,正欲开口说说道理将人唬过去算了,案上瓷碗被右侧斜下来的手端了过去,宋徽衣昂起脸瞧过去,见萧则左手端着小碗,将粥一饮而尽,他当时有些傻眼,“萧郎,那是我碰过的。”
萧则将碗送还给他:“我不嫌弃。”
宋徽衣微微仰着头,笑道:“你不嫌弃就好。”
萧则却道:“戌时来趟我房间。”
对案苏长运猛烈呛了好些声,面红得很:“你几个意思?”
萧则说:“明面意思。”
苏长运呸声:“老子不准。”
萧则挑眉:“这就护短了?方才还见你一脸贼相唬他。”
苏长运道:“我什么时候一脸贼了?”
萧则屈腿盘下去,与宋徽衣并肩而坐,拿住手边茶盏,抿了抿茶:“从第一次见面就有些。”唔声,手蹭下巴若有所思状,“莫不是曹寄芳那厮的问题?把你带坏了?”
宋徽衣伸伸手去夺他手里茶盏:“那是我喝过的茶杯。”被萧则阻止,嘴里嘟囔重复说了句:“我不嫌弃。”
苏长运嘴角微抽,似乎已攒了不少气:“别什么话都扯到曹寄芳,想干架直说。”
宋徽衣插手阻止:“停!”双方沉默,继而无奈劝阻,“二位何必这样,喝完粥,各回各屋休息,轻松自在,何必费时间伴嘴皮子。”又停了停,“不过若是二位想借伴嘴皮子增进增进感情,宋某定不会阻挠,不过万事以和为贵,举杯阔谈诗文的文人君子之道岂不美哉?”
苏长运瞥他眼:“谁想和他增进感情,我不是找罪受吗?”
宋徽衣笑着举起两手:“所以说假设。”
萧则却道:“长运仙官可不是文人君子出身,与他谈诗,还是杀猪更容易些。”
宋徽衣以为长运仙官至少会爆发两句,没想到只闷头喝了几口水,着实反常,就在他察觉两者关系并非一般的时候,听萧则轻笑一声,手撑膝盖慢慢站起来:“饿了。”
宋徽衣回神:“萧郎,待做好晚膳便给你送过去。”
前面苏长运这才意识到他改了称呼,脸面嫌弃道:“什么郎?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真不是我想的那样?”
戌时一刻,更深西冻骨,窗外风吼山啸。这五日宋徽衣于菩提下静心坐阵,灵力与煞疠相撞,导致背脊剑伤迟缓恢复,时到如今,体内依旧攒着些鬼气,他暂且封了背脊灵脉,打算运气调理些时段,门被人叩响,想想,应该是苏长运。
起身去开门,见了萧则。厅堂那处亦是传来刺耳笛声,那是苏长运,他最喜吹笛,可惜吹得不大中听,天界亦没几人肯赏他的脸,除了宋徽衣与曹寄芳两位。当初曹寄芳初听了忒不怕死,毒舌谏言,最擅音律的天帝若是闻此笛声,怕是会绝望到投海自尽罢。
然后就被苏长运抡了记脑袋,曹寄芳再没敢吐槽半句。
宋徽衣揉了揉耳朵,迟疑片刻,恍然想起下午萧则要他去趟房间那件事儿,惭愧地挠挠下巴:“我给忘了,萧则兄可是有甚要事与我神秘说说?”
萧则举手握住他手腕,力道迅猛,宋徽衣一瞬感受到疼痛,微微蹙眉,却见对方正凝神探脉,想明白来意,再道:“多谢萧则兄好意,我真没什么大事。”
萧则道:“有没有事我说了算。”
宋徽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萧则一路推进房间,门自动合上,总算阻了笛子噪音,于是又揉了揉耳朵,请人入座,再转身将落地推门大开,透透气儿,微风敞进,他吸了几口,可惜背脊一阵刺痛如同火烧似地舔过皮肤直直卷到脑袋神经处,咳了两声,转身坐在萧则对面:“鬼界不比凡间,气儿确实有些毒,南衡仙官不必担心,稍过几日便会恢复。”
萧则问他:“我听闻镜明这几日过界,怕是在寻你。”
宋徽衣顿了下,继续给他倒茶:“我是蒙着脸儿的。”
萧则却道:“可你留下了仙丝。”仙丝是每位飞升仙官身上独有印记,若遭遇不测留下仙丝印记,他人自可靠着游走痕迹寻到人。
宋徽衣笑道:“那会儿确实有些打马虎眼儿。”
萧则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宋徽衣道:“是为我母亲涟姬。她离去前未来得及见最后一面。若魂魄尚在鬼界,相互瞧着说说话也是极好,可惜我寻找一日未果,还被镜明逮得正着。”
萧则沉默良久,对此并无评价,眼眸深邃,直直瞧他那张精致的脸,唇上有道血痕,冷不丁伸手过去,用指腹蹭了蹭嘴唇,微弱刺疼没让宋徽衣的神情有半点变化,倒是问他:“南衡仙官可知道这举动像在做什么?”
萧则垂手:“做什么?”
宋徽衣道:“**。”
萧则笑道:“新鲜词。”
来啦啊啊啊啊啊看文的宝宝们留言啊啊啊啊啊啊(作者君已经疯癫了别理)_(:D)∠)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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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9淤泥地一苇渡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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