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青无意窥见沈韫的秘密,这次误打误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韫了。
本来原主和沈韫关系就暧昧不清,沈韫又视他眼中钉,他要是再上赶着讨好人,误会可就大了啊!
陆长青到底没敢再进那个房间,送药的时候跟长臂猿一样把药放在门内,蹲在门口说道:“记得吃药,旁边还有一壶酒,晚些你用酒擦擦身体降温。”
答应了村长药照顾沈韫,也不好食言,况且沈韫现在的情况,他有一定的责任。
他蹲在门口等了会儿。
正准备离开时,沈韫颇为不满的声音传出。
“你喂狗呢?”
沈韫道:“进来!”
陆长青在门口徘徊了两圈,最后毅然决然的冲了进去。
原以为沈韫不愿再见人,可看见他从容的坐在那,额头上绑了一条粗布抹额,陆长青突然想起,原主是有几次偷翻墙头碰上过沈韫带着这玩意儿。
由此被沈韫发现,一向避着人的沈韫捡起石头砸破了原主的头。
原主为此还难过了好几天。
细细一想,沈韫并不算不知情,甚至隐瞒着这个秘密到现在。
陆长青乖乖的等在一旁,眼看四处,就是不看沈韫。
沈韫喝了口药,苦的五官都微微皱起,问背对着他做门神的陆长青:“有压苦的甜食吗?”
陆长青摇头:“没有。”
家里什么条件,没数吗?
沈韫无奈,只好一口气闷了,看了眼站的板直的陆长青,语气淡淡道:“其实你不必在意你看到了什么,我都不在意。”
陆长青心说果然是读书人胸怀天下。
沈韫又道:“一个傻子的话,说出去谁信呢?”
陆长青:“……”
他现在傻不傻不清楚,但他真要出去乱说,肯定会被当成傻子。
可他又不傻!
陆长青微笑着转过身,“想吃甜的?明天也不会给你准备的。”
沈韫被反将一军,白里透红的脸上染上一层铁青。
沈家的院子不比他们现在的家好到哪去,他们娘俩儿简单吃了点儿饭就回了家。
照顾沈韫倒也不必天天过来,只要保证沈韫有口吃的饿不死就行。
夜幕落下,月色很快被乌云遮住大半。
夏季的雨说来就来,风中已然带着潮湿的气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陆长青不得不半夜爬上房顶,将几处漏风的地方补一补。
偏偏这么个地方是柳三娘能从一毛不拔的祖母手中争取来的最大的好处。
这儿原本是陆家的老宅子,当年原主父亲辛辛苦苦看病救人攒的钱买了处大院子,便举家都搬了过去。
原主的爹一走,这一家子的小心思就藏不住了,鸠占鹊巢不说,如今柳三娘遇见了难处,竟也是着急分家偏轻关系,说好听点是分家,说难听点,就是把他们娘俩赶出家门。
可被赶出去的也不该是他们。
柳三娘房檐下抬头望着:“长青,小心点儿。”
妇人单薄的身体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两鬓就生了白发,陆长青感受到温情的同时没由来的自责。
陆家的帐他总会找机会好好清算的。
次日一早。
鸡啼才响过几声,外面淅淅索索的动静吵醒了陆长青。
他觉浅,吵醒后就起身,发现是柳三娘准备出门。
陆长青问道:“娘,你这是要去哪?”
算算时间,此时也不过凌晨四五点。
柳三娘面上难掩愧疚:“吵醒你了?我去镇上给人家浆洗衣服赚点钱,午饭前就回。”
柳三娘大概是赶时间,说完就披着清晨的薄雾去村口趁车把式去镇上。
荣升成啃老一族的陆长青就更难过了,早早的也拿上柳三娘煮好的黄面饼子出了门,背着篓子上了山。
他知道李老头的一些药材都是山上采来的,便去山上摘来一箩筐常见的药材,幸运的是还挖到两根人参。
陆长青原路返回,村里各家各户的烟囱已经开始冒气袅袅炊烟,混着清晨雨后的清香,是陆长青从未有过的体验。
除了沈家的院子,冷冷清清的。
也不知道人醒了没。
黄面饼子是给沈韫的早饭,放在人门口他就去了李老头家。
李老头原名叫李成,早些年来到月亮沟定居,曾有幸不自量力的挑衅过陆长青的父亲,结果技不如人,出门游学了好几年,等他回来再一决高下时,陆父早已不在人世。
说起来,这也算是李成的遗憾。
李成没想到陆长青这么快就登门,还带了好大一箩筐的药材,说是拜师的学费。
给他乐的眼睛都笑的看不见了,虽然当年惨败他爹,但如今我收了他儿子做徒弟,当年之屈辱也不算什么。
只不过陆长青没逗留太久,借了几本医术就走,李成都没来得及给人为人师表一下。
算了,来日方长。
陆长青回去路上,路过沈韫家门口,清冷的门庭这会儿挤满了人。
陆长青头皮一麻。
坏了!
昭告天下了这是?!
陆长青背着篓子哐哐哐的挤进去,好家伙,不光村长在,沈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也在!
这人额头还用粗布当着,就那么坐在庇荫处,慢条斯理的剥着一颗白润润的煮鸡蛋,手边还放着一碗粥。
所以他一早送什么黄面饼子?
沈韫好像看到了他,比昨天看起来有神的眼睛朝他眯了眯,“早啊,你也来帮我盖房子吗?”
陆长青憋着一口气,才发现村里的几个爷们儿都在忙活着和泥搬石头,村长抽空对沈韫说:“小沈啊,你别难过,都跟你爹商量过的,也不算分家,他要是知错能改,一堵墙断不了你们的父子关系的!”
沈韫难过的叹口气:“村长说的是,他对我再不好也是我爹,身为他的儿子做到这种地步实在叫人看笑话。”
村长气不打一处来:“我是村长我给你做主!我看谁敢乱说!”
陆长青:“???”
村长就好似被灌了**汤一般,招呼叫来的几个汉子一天之内就把墙盖好。
村长比亲爹还要疼惜村里唯一一个秀才,一大早过来把沈家的小院儿被一分为二,村里人也都知道沈父的德行,对此也都没有什么二话。
村长一眼瞅见闲着没事干的陆长青,带着他走到一旁,小声训斥:“傻小子长点儿心,大老爷们是要娶媳妇儿的,娶不到媳妇儿找个小哥儿,以后不能赖着沈秀才了听明白了没。”
陆长青懂事的点点头:“我要娶媳妇儿!”
虽然不知道人是不是真的能听懂,村长语重心长的叹口气,“这次你跟沈秀才掉进河里的事不明不白的,再有下次可真要去住牢的!”
陆长青装出很害怕的模样,“不想住牢。”
“行了,你也别闲着,帮着一起把墙盖起来,也算将功补过了。”
要不是村长提起这茬儿,陆长青都差点忘了。
趁着村长没注意,陆长青悄悄摸摸到沈韫面前,低声说道:“村长在这,你将那日河堤边上的事说清楚,我那天可是为了救你,没想着要害你。”
沈韫慢吞吞喝了口水,捧着手里的书翻了一页,“要不是因为你出现,我自己可以从水里爬上来。”
突然反应过来的陆长青睁大眼睛。
“你要是能爬上来,我下去救你怎么死抱着我不放!”
“……谁死抱着你?!”沈韫又恼又羞,差点把书摔人脸上:“谁稀罕抱着你!”
陆长青气的不知道怎么反驳,都不知道沈韫这厮不光软硬不吃,说话的嘴也跟淬了毒一样不中听。
他清清白白的一生就要染上污点了,以后出去别人都会指着他鼻子说,看,就是他以前追爱不得硬拉着人家跳河学殉情。
陆长青蹲在地上,狠狠的揪了根一把草扔出去。
可恶啊!
沈韫不仁,修怪他无义!
陆长青学着沈韫的样子冷笑一声:“那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诉村长!”
沈韫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随意。”
陆长青阴恻恻道:“给你看病的李大夫知道我痴症痊愈,我的话没人信,可李大夫就不一样了,村长见了他都要给几分薄面的。”
他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威胁人,就连脸上威胁人的表情都是跟电视剧里的反派学的。
沈韫表情有些凝固,终于掀起眼皮子看了眼凶神恶煞的陆长青。
识时务者为俊杰。
沈韫从善如流:“好啊,你要我怎么说?”
陆长青猛地还不习惯,真是难得乖顺。
“什么叫怎么说,实话实说!”陆长青想想不妥,又改口道:“你写一封澄清信,事情原委你照实写,写完了我就让村长贴出来,告诉大家我是清白的。”
沈韫笑:“听你的,我一定认认真真的写。”
虽然得了沈韫的承诺,可陆长青总觉的心里毛毛的,可转念一想他的把柄在自己手里,沈韫应该不至于能在文章上动什么手脚。
事实上,沈韫确实信守承诺。
第二天一早,村长便将沈韫写的澄清信张贴了出来。
还专门找识字的人大声朗读了一遍。
效率之高,事件主人公陆长青走在街上接受奇奇怪怪的注目礼时,都不知道发生了啥。
看他的眼神,好像……
很不对劲啊!
“就是他,别看人傻,可专情了!”
“你听说了吗,早上那封什么什么信,念的跟情书一样!”
“读书人就是好,那写的东西比外面话本子还精彩!”
陆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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