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有意思了,杨曲儿的背后是谁?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也只有那个人,才会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来对付这样一个弱女子。
她猜测,婉音和周镇漠之间,一定是发生过什么。
正好,她出身西北,西北又是周家的大本营。如果周镇漠刻意针对她的话,她几乎没有没有任何反抗的空间。
而最令岑杙好奇的是,她是如何从西北逃到京城来的?
如果他们之间真有纠葛,以周镇漠这种病态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
平宁回宫后,第一时间就找由头来康德宫,向李靖樨求证真相。
当听到“婉音”这个名字时,李靖樨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问她:“这是谁?唱歌当真很好听吗?”
平宁心中已然澄澈。
果然,被岑杙给说中了。
她们这些人都是受了杨曲儿和她背后之人的精心算计。
对方借用李靖樨的权势,来向教坊司施压,是料定了她们不敢反抗。更不敢向任何人阐明真相。
说到底,教坊司选拔对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她们这些权力场上的人早就习惯了权衡利弊。为了一件小事,而得罪康德公主,谁也不会冒这个险。
平宁教坊使此刻气得微微颤抖,但又不敢明说是受到了欺骗,更不敢将这件事怪罪到李靖樨的头上。
幕后之人深谙权力洗劫的残酷。微末之人的命运碰到上位者的尊严,受伤的一定是前者。
对方正是利用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地拉李靖樨下水。此刻她纵然替婉音感到千般委屈,却又不得不维护李靖樨的尊严。
巨祸已经酿成,必须要有人承担责任,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二公主。
她回去后便写好了请罪的辞呈,撂笔的那一刻,肩上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环顾这守望了大半生的地方,心中渐渐聚涌出难以名状的感伤。
然而她很快就坚定了目光,将辞呈封入密匣内。再次写好了一封检举信,将其悄无声息地交到了平时和她有嫌隙的副教坊使壑鹄手中。
她知道对方想上位已经很久了,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对于教坊使的地位已经不甚在意,但婉音能不能平反,就在此一举了。
壑鹄拿到信的时候,起先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揭发平宁教坊使以权谋私、弄虚作假。她起先认为这是一个陷阱,但是这婉音娘子因得罪人被刷的事,她也是略知一二的。如果真的可以以此掀翻平宁,这个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只是她还有些怀疑,平宁真的敢吗?
--
李靖樨对平宁的反应十分困惑,不过,她也不甚在意。这世上的人总是千奇百怪的,各有各的诉求。她忙自己的事情还来不及呢。
“驸马到了吗?”
“到了,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了。”
“行,带上祭品,跟我去湖边。”
周晓川万万没想到,李靖樨深夜把她召进宫来,是为了给那名蒙冤而死的女史烧纸。
因为今天是女史的头七,是那女史停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天,也是她的“还魂日”,一般这个日子是回来“看看”家人的,但女史已经没有家人了,为免她成为孤魂野鬼,二公主还跟专业人员请教了一下,应该怎么送走女史。
周晓川作为罪魁祸首,当然不能缺席。于是她就成了那个端火盆的。
不过,鉴于她的罪魁身份,二公主认为会“冲”了女史,到达目的地后,特意让她放下火盆离远点。
“人女史不想看见你!你去帮我把船划过来点。”
周晓川:“……”
正要动身,“等会儿!”
二公主又把她叫回来,看看周围黑洞洞的水面,她感觉脖子里有点凉飕飕的,“你还是在这里吧!让她好好看看你。”
于是,周晓川又回来。帮她把火盆端到水边。
今夜的湖面格外安静,天上一颗星也没有,似乎预示着明天也不是一个好天气。
李靖樨就蹲在湖边,环顾着漆黑如墨的天空,边烧纸钱边念叨:“钱女史,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可千万不要记恨我姐姐,她人很好的,只是平日太忙了,偶尔会被小人蒙蔽。但你相信我,等时机一到,她一定会给你平反的。我给你烧点纸钱,未来还会给你立香位供奉,如果你还想要什么,可以给我托梦,你就安心走吧!”
周晓川听她的念词,心里正感动于她和陛下的姐妹情深,随后又听到:“真正的罪魁祸首,我也给你带来了。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实在放不下,你就把她带走吧!好好看看她的脸,别认错了!”
周晓川:“……”
此时一阵诡异的风刮了过来,将火盆里的纸钱带得飞了出去。
李靖樨“啊!”的吓一跳,手下意识地攥住了周晓川的胳膊,“她是不是回来了?”
周晓川点点头,“是,她来找我报仇了!此刻就站在我的左手边,正和公主对视。”
李靖樨脸色惨白,刚想松开手。
周晓川又道:“公主别怕,她刚从我身边跳开了,一下一下跳进了湖里。她说,公主身边有金光罩着,不太方便,等晚一点再取我性命。”
李靖樨回过神来,意识到被耍了,拍她一巴掌,“你神经病啊!”
周晓川面无表情:“这不是正合公主心意吗?”
李靖樨听到这冷笑话,只觉得鸡皮疙瘩抖落一地:“合你个鬼,你果然是个神经病。走了!吹了我一身灰!”
她一边打扑身上,一边往船上走。见周晓川原地不动,“怎么?你也想投湖?”
周晓川突然冲她“嘘”了一声,俯身趴在地上,像只蛤嘛一样,四肢着地,将耳朵贴近地面,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动静。
“有人来了。”
李靖樨暗道:“此人果然是个神经病。”
但下一刻,她就听见了一阵“轱辘轱辘”的马车声,由远及近,往无为宫方向驶来,人数还不少。
李靖樨心头一喜,三更半夜,这么大阵仗,肯定是李靖梣回来了。
她刚要跑去迎接,突然想起什么,“不行,她还有‘功课’没做完,李靖梣倘若问起来,没法交差。”
回头,拉着周晓川:“快快快,帮我个忙。”
“什么忙?”周晓川一脸困惑。
“到康德宫就知道了,快划船,别让人看见了。”
--
她所料不错,那确实是女皇的銮驾,提前从枕霞宫回来了。
因为据岑驸马夜观天象,明天妥不了要有大暴雨,如果今晚不走,可能还要在山上耽搁几日。
女皇思索一番,当机立断连夜下山,急匆匆地往回赶。和去时一样,悄无声息,除了暮云种等心腹,没有人知道女皇已经回了宫。
岑杙刚下车,就累得不行。而更头疼的是,原本在车轱辘的巨大噪音下睡得香喷喷的女儿,车停了反倒又醒了。吭吭两声,开始闹情绪。
岑杙哄了她半天,才将小家伙哄睡着。结果刚放下,又醒了。最后还是胡薇找来了她小时候睡的摇篮,把她放进去,一边摇着一边才睡着。
岑杙打着哈欠回内室的时候,李靖梣已经洗完了澡,坐在床头看奏折了。
“这么晚了还看,眼睛不累吗?”
李靖梣敷衍道:“你去洗澡,我再看一小会儿,乖咯~”
“好吧~”打着哈欠又出去了。
结果,女皇既没有看一小会儿,岑杙也没有去洗澡。
等侍女过来换蜡烛的时候,李靖梣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岑杙这个澡也洗了半个时辰,至今未归。女皇先是一愣,接着就生出不好的念头,赶紧去找,结果,刚掀开珠帘,就看到她歪在榻上呼呼大睡的身影。身上的衣服没换,显然没有沐浴就睡着了。
李靖梣松了口气,去床上拿了枕头毯子,在木榻上硬挤了个位置,躺进熟悉的怀抱。但没过一会儿,就被坚硬的榻板硌着了,又爬起来,拿着枕头毯子回到床上,躺了不到一盏茶时间,睡不着,又翻身下床,去外间试图把岑杙这个人形抱枕搬回床上。
岑杙本来睡得挺沉的,这下终于被她折腾醒了。她眯着一条眼缝,有些无语地盯着眼前这个吃力想搬动她的人。看得出来,她已经很努力地在不打扰自己了。为了不让她感到内疚,岑杙装作翻身,一把搂上了女皇的肩,然后,像根藤蔓似的使劲往女皇身上蹭,终于,她找到了合适的发力点,轻而易举地托着人回到了床上。
好累啊,但还是要装作没有醒。
“东郭有余?东郭有余?”
岑杙耳边突然传来两声轻唤。她心里一咯噔,这姑娘是要闹哪样?
见她没动静,女皇又改了称呼:“岑杙,岑杙?”
岑杙明白了,这是趁自己睡着,有心试探呢!这姑娘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自己了?
她故意“嗯?”了一声,露出痛苦的表情,吓得女皇立即噤声,又反过来哄她,“没什么,睡吧睡吧~”
岑杙确认她是在试探了。奇怪,自己到底哪里露了馅?惹来她的怀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深夜回宫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