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的春风不解风情的横行吼叫,早开的金梅在风中凌乱坚守独有的春色。
屋内,南宫盛蓉在床榻上翻来翻去,嘴里抱怨嘟囔着:“父皇,您怎么还不来啊?父皇……”
“是谁在念朕,朕的耳朵都痒了。”
门外传来惠安帝宠溺风趣的言语,南宫盛蓉轻巧翻身从床上跳下来冲到门口,委屈诉苦道:“父皇,母后将蓉儿关了起来,快放蓉儿出去啊……”
南宫盛蓉扒着门板顺着门缝往外看去,只见惠安帝独自站在门外,并未有放她出去的意思。心里发急又喊道:“父皇,您怎么不放蓉儿出去啊?”
惠安帝听着公主焦急的呼唤,心中终是怜爱不忍。走上前去隔着门板,慈爱安抚道:“你母后在气头上,待她消了气,明日便放你出去。”
南宫盛蓉一听出去无望,气急败坏说道:“我不要做公主了,做公主这不许那不许,没有自由不说,连自己喜欢谁都不能做主,我不要做公主了,谁爱做谁做……”
咣咣当当,打砸摔杯声传出来。惠安帝摇头叹气先由着公主发泄情绪,待里面安静下来才又开口:“蓉儿,你生在皇家,有些事情注定是你摆脱不了的……”
“我不要听,不要听,你们都欺负我,呜呜……”
南宫盛蓉缩在床上将自己裹成个粽子,蒙着头哭天抹泪的做戏,实则偷偷笑得花枝乱颤。
惠安帝听着撕心裂肺的哭嚎,硬着心肠道:“既然你听不进劝,那父皇先走了。”
此话一出,房内立马安静了下来。
南宫盛蓉扯下锦被奔到门前,拍着门板愤恨道:“父皇,也如母后般要逼着蓉儿选林闻朝为驸马吗?还是说这原就是父皇的意思?”
惠安帝眼眸一沉,这才明了原来姚皇后有此打算。
“当然不是父皇的意思,父皇从未这么想过。”惠安帝余光扫到不远处姚皇后藏在那里,满脸慌乱。
南宫盛蓉心里暗喜片刻,至少父皇不同意,母后她又能怎么样。
可是嘴上却继续不依不饶道:“父皇骗人,既然不是父皇的意思,那为何要关着蓉儿?”
惠安帝方才明了原来姚皇后撒了谎,什么公主性子太野需要管束都是诓骗。
可惠安帝不明白姚皇后为何舍弃裴泫铭,转而选了林闻朝呢?越想越深一时出神游离,全然未听见南宫盛蓉的呼唤。
“父皇,父皇……”南宫盛蓉唤了两声无人应答,从门缝看去好在惠安帝还在,抬脚重重踹了上去。
“嘭”得巨响,震起一阵浮灰。惠安帝回神,被呛得咳了好几声。
“咳咳,你这孩子性子确实是太野了,也不怪你母后关着你……”
惠安帝退后了好几步,继续咳了好几声。总觉嗓子眼不舒服,直摸脖子处。
南宫盛蓉脾气上来撒波喊道:“今日就是将这门板撞塌了,我也要出去……”说完,拿起板凳扔砸门板,这上好的红木瞬间被砸出一道破损。
惠安帝不胜其烦连忙摆手投降道:“好了,好了,朕的好公主消消气,朕知道你不就是想出去看玉晏天嘛?他很好,你大可放心。”
听到玉晏天的名字,南宫盛蓉安静下来越想越委屈哇得真的大哭起来:“我不就是喜欢一个人嘛?有什么错,你们这个不喜欢他,那个又要害他,让我怎么办?我还是不要做这个公主了,呜呜……”
惠安帝听得稀里糊涂:“谁要害玉晏天?”
南宫盛蓉哭得上气不接,吸了口气委屈哭喊:“母后,还有你都要害他……”
“公主莫要胡言乱语……”躲在暗处的姚皇后再沉不住气,生怕再这样下去公主将听到的不该听的事说出来。
惠安帝吹胡子瞪眼看一眼皇后,好像在说你看我们养的好女儿。
姚皇后却从袖口掏出钥匙,径直上前将门打开,嘴里无奈埋怨道:“真是女大不由娘,你愿去找你的玉晏天,便随你去吧。”
姚皇后打开门让开门口,南宫盛蓉看看姚皇后有些难以置信,又看看惠安帝板着个脸。可脚下不停急忙跨出门槛,先逃出房间再说。
她跑到惠安帝面前却又有些害怕,唯唯诺诺问道:“父皇,我可以去北宫了吗?”
惠安帝白了一眼公主怒其不争气,训道:“你身为公主,即便喜欢一个人也要含蓄端庄,怎么能上赶着去讨好别人?朕可看不出来那个玉晏天有一点喜欢你?”
南宫盛蓉忽然一脸娇羞,扭扭捏捏道:“父皇晏天哥哥他是面冷心善,蓉儿都懂他。”
惠安帝看着公主满脸温情脉脉,不禁想起他年轻时的事情。若当年他有情人终成眷属,又会是哪般模样。
“好了,你快去吧,不过天黑必须回来,那北宫有的是宫人照顾,轮不到你这个公主亲自动手,父皇不希望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南宫盛蓉冲进惠安帝怀里,撒娇卖萌:“还是父皇最好,放心吧蓉儿都记下了。”
心里却忍不住打起歪主意,若真有流言蜚语看你们还怎么拆散她和玉晏天,再说宫里的流言蜚语还少嘛。
惠安帝绷着脸假装不吃公主这一套,还想说教几句。可南宫盛蓉匆忙一施礼撒腿就跑,惠安帝一边叹气,一边命令宫人快些跟上去。
南宫盛蓉远远将宫人们甩在后面,春风忽然平静下来为她开道鼓掌,偶尔拂面也是轻柔温和。
惠安帝思索着方才公主所言,闷着气冷着脸与姚皇后一前一后进了寝殿。
老嬷嬷奉了茶,惠安帝便挥退左右方便他与姚皇后说话。
姚皇后故作镇定坐着抿了一口茶,惠安帝也品了一口茶。也不知是心情不好,平日里最爱喝的茶却觉得苦口难咽。
眉头一皱更加烦闷,威严重语:“皇后,林闻朝又是怎么回事?朕,说过,不希望你干预公主选驸马之事。”
姚皇后缓缓放在茶杯,也有些气恼问道:“那陛下呢?要选谁,当真要选玉晏天?”
惠安帝看着眼前蛮横无理的妇人,哪还是从前温婉得体的皇后。
惠安帝不禁暗自感慨,他们都老了,老到面目全非如同陌生人一般。
可又念起年轻时的恩爱往昔,软下态度好言劝道:“皇后,你我都年纪大了,朕得为南临的江山社稷考虑,否则如何对得起先祖。蓉儿性子天真烂漫如何挑得起重担,驸马这人选必须慎之又慎。”
姚皇后绷着的神经勉强松弛下来,仍觉得心中不痛快憋屈道:“吾自然是仔细考量后,才觉得林闻朝这个孩子不错。”
惠安帝深感无奈说了这么多,可姚皇后一句也没听进去。
惠安帝突然郑重其事起身,双手拂袖背后,寒着声道:“皇后既然执迷不悟,朕只能不念夫妻之情将皇后禁足中宫殿,公主搬出中宫殿入住东宫。”
姚皇后颤颤巍巍站起来,只觉得终是帝王家最无情,满腔委屈愤怒爆发出来吼道:“陛下早就想这么做了吧,干脆废了我这个皇后,令立新后算了,吴贵妃,让她做皇后算了……”
姚皇后疯魔般哭喊着挥手将桌面的茶具糕点掀翻在地,惠安帝却不阻拦由着姚皇后发疯。
待姚皇后没了戾气瘫坐在地抽泣,惠安帝弯腰扶起姚皇后将她揽在怀里。
姚皇后如同孩童般放肆哭喊,惠安帝无声拍背安慰。
他从未想过与皇后之间竟然存着这么多芥蒂,虽说当年皇后是裴大国一派推举之人。
可先帝当时仍然选了她做太子妃,这些年皇后也从未与裴大国一派有过密切往来。
姚皇后哭闹累了,又恢复了知书达理。
方才是真心话亦是气话,此时才有些后怕。若惠安帝真的恼了废了她,可如何是好。
”陛下,吾错了,悔了,您原谅妾这一次吧?”姚皇后软言哄着,可惠安帝一直不说话令她捉摸不透惶惶不安。
惠安帝拥着姚皇后到短塌前,二人坐到短塌上,惠安帝才语重心长开口:“皇后,事关国事,朕希望你不要迷了心智反被别人利用,你既要选林闻朝怕是已透露出消息,若将来不成这些人如何肯甘心臣服,又将公主置于何地?”
姚皇后到不曾想那么远,她只是想只要不是玉晏天,家世品行学识样貌不错就行。可此刻惠安帝如此说,也有些后悔。
惠安帝见姚皇后面有悔意,又乘胜追击道:“选的不说,你舅父家这些年蠢蠢欲动不用朕说,你应当明白吧,加上徐秉德那孩子不成器,若非如此你岂会舍弃他。朕,明白皇后并非不讲道理之人,朕希望你我夫妻同心,为公主选一个最适合的驸马。”
姚皇后为那句夫妻同心感动万分,含泪答应道:“陛下愿做什么便做什么,吾不在干涉那么多了,只盼事情早日定下来,让公主成婚早日诞下子嗣。”
“我们公主还年幼,过两年也不迟。”
想到公主日后成婚,惠安帝一时还真舍不得。姚皇后叹口气幽幽道:“这女大不由娘啊……”
惠安帝眯着眼想起年轻时候,打趣调笑道:“朕记得朕还是太子时,你可是一门心思要嫁给朕的,这如今看来,公主是像皇后,哈哈……”
姚皇后也想起那时的青春年华,不禁满脸一红娇滴滴哼了一声躲进惠安帝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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