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宴当天,梁挽时和陆凛之一同出发前往陆家主宅。
车上,陆凛之熟练地拿出药瓶倒出几粒来,梁挽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也只是将水递了过去。
主宅附近到处都是保镖,除了陆铤邀请的一两家主流媒体外,其他的根本进不来,更别说想从这里了解到什么风流八卦。
陆凛之与梁挽时从同一侧下车。
梁挽时忽而停住脚步,偏过头看向陆凛之的侧脸说:“现在和我私奔还来得及。”
陆凛之也与他对视,他们的瞳孔里都是彼此小小的倒影。
忽然,梁挽时感觉自己搭在陆凛之臂弯处的手被更温热的掌心覆盖住。
“我们进去吧。”
会场里人到得差不多了。
陆凛之与梁挽时并肩走在一起,周围不少的人微微侧目,嘴里虽不变地与人攀谈着,实则恨不得将目光黏在今晚宴会的第二主角身上。
今日来地都是陆铤工作上的合作对象和一众富太太、纨绔,他们自是知晓陆凛之与陆铤之间微妙的关系。
这位陆家长子并没有进自家公司,在外自立门户没几年就迅速成为了其中翘楚,早早便有了燎原之势。
可如今陆铤又有了续弦之意,若是再有个小的出来,还不知陆凛之是否真的像传闻那样表现得对陆家巨额财产漠不关心。
晚宴在7点准时开始。
陆铤带着柳曼出来时,场上的人都停止了交谈。
眼前的女子不过四十一二,她的一颦一笑间都展示着独属于这个年龄段的风韵与魅力。尤其是那一身红色旗袍,衬得现场什么昂贵的高定礼服都黯然失色。
美,特别美。
又比美多了韵味。
在所有人目光聚焦于那一点之时,只有梁挽时在观察身边人的状况。他发现陆凛之和旁人一样注视着前方,只是眼神中多了自己看不懂的留恋与不舍。
“我们也过去。”他听见陆凛之说。
听到这话时,梁挽时的视线也很巧妙地与人群那边的林曼对上。不过很快,也就一瞬间的事,更像一场错觉。
“好。”梁挽时心不在焉地回应。
见二人走来,原本还在陆铤身边攀附的人都识相地退到了一边,给这对许久未见的父子让出空间。
“凛之,前些日子怎么进医院了?身体好些了吗?”陆铤脸上挂着笑,却让人感到不适。
梁挽时握住陆凛之冰凉的手心。
保密的消息被陆铤知晓两人并不意外,梁挽时很快换上得体的笑抢先一步说:“叔叔放心吧,之前是工作太累了,现在我肯定天天盯着他休息。”
一旁的林曼突然出声:“结婚这么久了,怎么还叫叔叔?”
梁挽时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地说:“叫惯了嘛。”
陆铤倒是不甚在意,他依旧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直到看向自己的儿子,目光才有了变化。
“凛之,跟我来书房。”陆铤说。
梁挽时的“假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缝,他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似是感受到了身边人的情绪,陆凛之将刚刚梁挽时没吃完的那份小蛋糕添了新的递过去,说:“一会儿就好。”
“好吧。”梁挽时道。
目送陆凛之离开后,梁挽时想出去透透气。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陆家主宅,说这里是个贵族庄园也不为过。
因为怕迷路,梁挽时只在附近的小花园逛了逛。他双手撑在栏杆上,准备放空自己。没过多久,一阵似有若无的香气逐渐靠近他。
“夫人。”梁挽时头也没回地问候着。
林曼似乎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甚至有些嫌弃,只是梁挽时背对着她,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知道是我?”林曼问。
梁挽时这才转过身,说:“身上的味道很特别,目前我只在您身上闻到过。”
林曼若有所思地打量眼前这位年轻人。
过了数秒,她说:“陪我转转吧。”
梁挽时想着待着也是无聊,不如打发打发时间。
“那边是我新建的花园,去看看吗?”林曼问。
“好。”
本以为是个供人观赏的普通花园,可眼前这个分明是个有三层楼高设备设施一应俱全的空中楼阁。
“看来您真的很热爱。”梁挽时感叹道。
林曼不以为意地笑笑,主动邀请:“进去看看?”
梁挽时看了眼时间还早,于是应了下来。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着,只是梁挽时确实没有这方面的造诣,大部分时间都在听林曼介绍。
最后梁挽时被二楼一片区域内的景象所吸引。看了这么多,这是他唯一叫得出名字的花种,并不名贵,大街上处处都有的存在。
“三色堇的花期很长。”林曼察觉到梁挽时的目光,她接着说,“这块区域是单独留出来的,我想了很久到底要在这里种什么。现在证明我的选择很正确不是吗?你在一众名品里为它停留的时间最长。”
梁挽时总觉得站在这里的女人和宴会场上的那位有很强的割裂感。
现在他面前的林曼,眉眼之间总是带着一层淡淡的忧伤,还有他说的话,像是在引导和暗示什么。
不过他没空思考那么多。因为还惦记着陆凛之那边是何情形,他现在只想找借口离开。
林曼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一般,主动提出要带人下楼。她微微侧身,之前被有意无意遮挡的那块区域露出来,梁挽时一眼便能看清对面书房之内的情形。
看不见背对这边的陆铤是何神情,但确认陆凛之神情无异之后梁挽时松了口气。
“还走吗?”林曼适时出声,“那边有茶具,尝尝我的手艺?”
梁挽时点了点头,跟着林曼过去。
期间,他无数次悄然打量眼前的女人,终于理解了媒体此前为她的打抱不平。
她的面容是无可挑剔的,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将东方女性的优雅展现地淋漓尽致。除此之外,就从今晚两人的交谈之中梁挽时也能看出,林曼绝非是报道中那样会为了钱守着陆铤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的人。
梁挽时的目光过于热切,林曼都无法视而不见。
“想说什么?”林曼问。
梁挽时认真地看林曼分茶的动作,待人停下手,他问:“我想知道建这么一座花园得要多长时间,给陆凛之也造一个。”
林曼失笑道:“东西贵重与否,在于送礼人的心意和收礼人的态度。若是你送,就算单是一枝花,他都会当作珍宝。”
梁挽时开始计较起来:“若是我,也定不会只送一朵。”
林曼放下手中茶盏,摆了摆头没再说什么。
陆凛之在陆铤那里待了很久,他出来时神色也无异常。但回程时,梁挽时拒绝了陆家安排的司机。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陆凛之就像一座雕塑,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从未动过。就连到了家,他也像是提线木偶,任由梁挽时牵着。
“我去拿毛巾,很快就回来。”梁挽时拉着他坐在床上,叮嘱道。
不知道陆凛之有没有听懂。
就在梁挽时往回走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什么碎掉的声音。
见梁挽时慌慌张张出来,陆凛之扯着嘴角笑了笑,似乎想证明什么,他说:“我没想死,就是想喝水,杯子碎了。”
梁挽时没叫阿姨,他将这里的东西清理完之后,又用热水洗了一把毛巾,给陆凛之擦了擦脸。
“困吗?”梁挽时问。
“还是想喝水。”陆凛之说。
梁挽时不放心将他一个人放在卧室,于是带着人下楼去。
“在这里等我。”
陆凛之没说话,只是目光一直追随着梁挽时。
“喝吧,不烫,刚刚好。”梁挽时说。
叫渴的人也只喝了一小口。
梁挽时就坐在沙发上安静地陪着陆凛之,什么话也没说。
没过多久,陆凛之突然说自己困了。等梁挽时上楼去拿完毯子,发现沙发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梁挽时还是瞥见了卡在沙发缝隙里的药瓶,应该是药效发作后胡乱找的藏匿之地。
今晚的情形又让梁挽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前年冬天,也是陆凛之和梁挽时婚后的第一个冬天。
提早结束签售会的梁挽时回到家,在浴室撞见陆凛之自残。
他划的每一刀都避开了要害,却又能让人深感痛苦和绝望,死又不能死。
那不是想结束生命,那是凌迟。
陆凛之在知晓母亲死亡真相之后,将她经历过的痛苦百倍、千倍地加还到自己身上。
也是那天,陆凛之和梁挽时说了同样的话。
“我没想死。”
梁挽时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的情形,他无措地拨打急救电话,手上胡乱地给人止血,好似流不完,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太痛了,两个人都一样。
拿到报告的那一刻。
情感缺失症伴随中度抑郁症、焦虑症。
而这所有的源头,都指向一人。
梁挽时的手在陆凛之眉头上轻轻抚了抚。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那些电视剧,于是换作食指在陆凛之眉心轻点了一下,说:“凛之凛之,苦难全消。”
*
“他一见到那个男人,就会有很大的反应。”
“前几个月的努力都白费了。”
“小老头,求一个健康会笑的陆凛之。”
梁挽时一股脑给备注为“小老头”的人发去信息。
对面估计是睡了。
到第二天早上,回道。
“别担心,以老子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状态明显见好。”
“有空多带过来串门,现场多观察观察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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