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早，期末市统测于一月初落下帷幕。
因为是全市统一阅卷，成绩出来起码要四五天，这期间各大高中也没闲着，高二高三放假的放假，补课的补课。
高一呢，当然是回学校参加“选科指导大会”了。
到底是考完试了，老师学生都放松下来。串班的串班，聊天的聊天，热闹极了。
姜雪正抱着手机补番，庄雨眠坐在旁边画几个Q版人物练练手。
“那个什么会，几点开始来着？”姜雪突然问。
庄雨眠头也不抬，道：“两点半。”
“那为什么要我们一点钟返校，狗一中又来这套。”姜雪带上一只蓝牙耳机，喝了口带来的奶茶。
周围吵吵闹闹，姜雪心思乱飞，最后投降般摘了耳机，转而和庄雨眠聊起天来。
“同桌，你学文还是学理啊？”姜雪道。
庄雨眠用橡皮擦了没画好地方，淡声道：“学文啊。”
“我天，真假？”
“我没事骗你干嘛？”
“我文理都不太行，估计只能折中选个物化地了。”姜雪自嘲道。
选科指导会需要学生和家长一起到礼堂参加，学生一点到校，家长两点到校。
庄雨眠摁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一点四十五。
她和宁暮夏约的一点五十校门口见。
“我去接我姐。”庄雨眠将手机揣进口袋，“你不去接你家长？”
姜雪摆摆手，“我妈知道路。”
……
庄雨眠边走边环顾四周，今天很奇怪，路漫漫居然没来找她。
一直到校门口，庄雨眠都没发现路漫漫的身影。
宁暮夏上前轻拍了下她的头，“你姐在这呢！”
“我在找漫漫，她今天没来找我玩，发消息也不回。”庄雨眠又看了眼和路漫漫的聊天界面，心里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
两人刚走到教学楼，宁暮夏道：“你班主任让我去找他谈谈，你自己先去礼堂吧，我一会儿就来。”
庄雨眠点点头，刚到明远楼楼下，就碰上了熟人
路清尘望见救星，哭哭啼啼地上前拉庄雨眠胳膊。
“你都十四岁了，能不能别老像个没长大的小屁孩一样？”庄雨眠虽然嘴上嫌弃，但对亲发小的弟弟，她还是给了面子没推开。
路清尘道：“眠眠姐你可算来了，我妈我姐又吵起来了……”
“你姐人呢？”庄雨眠抽回胳膊，扫他一眼。
“在楼上和我妈吵着呢。”路清尘唯唯诺诺道。
……
礼堂在明远楼三楼，现下才一点五十多，里面还没什么人。
第一排座位前面的空地上，路漫漫和路雪兰相对而立，二人皆是眉头紧锁，心情不好。
“你凭什么瞒着我找我班主任报了那个化学竞赛？我说过我要参加吗？”路漫漫强压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咄咄逼人。
路雪兰和路漫漫长得很像，母女俩都不是能服软的性格。
路雪兰双手环抱胸前，秀眉一拧，不容置喙：“以你的能力，再不济也能进省队，对你综评有好处。”
“你之前不是说寒假让我自己安排的吗？”路漫漫眼眶有些发热，嘴唇颤抖，双手紧紧捏住衣角，冲锋衣冰冷坚硬的面料并不是很舒服。
路漫漫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额角，僵持半晌，忽然轻笑出声，说出的话让路雪兰瞳孔微微放大，甚至于有些站不住脚。
“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的面子？”路漫漫说完话，顿觉心中轻松不少，她直视着那双和自己一样凌厉、桀骜的眼睛。
路雪兰气得发起抖，把爱马仕挎包往旁边一扔，扬手就要打。
礼堂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庄雨眠和路清尘气喘吁吁
“路阿姨——”
“妈——”
两人分工明确，庄雨眠上去挡在路漫漫前面，路清尘眼疾手快地把扔到地上的包塞回他妈手里。
路雪兰看到庄雨眠神色呆滞一瞬，旋即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商业女强人模样。
三人僵持不下，路漫漫将庄雨眠拽回自己身后，唇角微微勾起，挺直脊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路雪兰，道：“我告诉你，你报了也没用。我不会去的。”
路雪兰冷笑一声，走近了些，“你可以试试看。”
庄雨眠和路清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措。
“行啊，这是你说的。”路漫漫的指甲用力刺着掌心，“我说我不去，那就绝对不可能去。”
路雪兰眉梢一挑，大有不顾庄雨眠在场的架势，手腕刚抬起，就又被打断
“路夫人，好巧啊。”
来人茶褐色长卷发用发圈扎成低马尾，五官立体，明媚大气。琥珀一样的眸子温柔随和，薄唇浅笑，即使是简约干练的深色系衣服也压不住她的惊艳张扬。
宁暮夏不动声色地将路漫漫和庄雨眠挡住，上前和路雪兰握手，还不忘给路清尘使了个眼色。
路清尘立马会意，推着路漫漫和庄雨眠出了门。
路雪兰装作看不见，毕竟庄雨眠是宁暮夏的妹妹，宁暮夏的面子，她不能不给。
……
三人刚到楼下，路清尘长叹一声，“姐，你怎么每次和妈见面都跟仇人似的……”
“滚一边去。我还没问你呢，她怎么会知道化学竞赛的事？”路漫漫揪着路清尘后领，把他像扔垃圾一样扔到自己面前。
路清尘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后背冷汗涔涔，“你怎么都不怀疑一下眠眠姐？”
庄雨眠后背倚着墙，语气懒散：“哈，你让文科生了解化学竞赛，未免太倒反天罡了吧？”
一中强化班的学生都发了竞赛报名表，把表交给班主任就视为愿意上寒假的竞赛课，同时也代表着想要走竞赛升学。
路漫漫眼神晦暗，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她怎么知道的？”
路清尘没招了，只得和盘托出：“你班主任打电话来说的……”
“我记得我好像留了你的电话。”
路清尘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道：“你班主任确实打的我手机，但妈非以为打电话的是我交的小女朋友，硬是抢着接了电话……”
路漫漫：“……”
……
两点半，礼堂里坐满。
学生和家长分开坐，台上的年级主任介绍起新高考政策，S省是“3 1 2”的选科方式，“3”即语数英三门主科，“1”即是从物理和历史中选择一科，选前者即学理后者即学文，“2”从剩下的小四门，生化政地任选两门。
选科组合很多，但大部分学校不会开全。一般只会开专业覆盖率高的几种组合。
文科组合基本上只有纯文——历政地，理科组合的选择就比较多了，物化组合和非物化组合，单看学生们怎么选了。
庄雨眠最讨厌开会了，一开就是几个小时，无聊的很。
所幸就和路漫漫在校园里瞎逛，还跟着个路清尘。
一路上，路漫漫都低着头不说话，庄雨眠只好和路清尘一唱一和活跃气氛。
“诶，你今天怎么来了？”
路清尘摆出个苦瓜脸，“我妈让我来参观一下高中校园，好死了电竞这条心。”
路清尘比路漫漫小一岁，性格跳脱，什么事都三分钟热度，但唯独想去打电竞这件事，从十四岁想到现在，这给路雪兰气得不轻。
“你？打电竞？我看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路阿姨绝对不可能同意的。”庄雨眠道。
路漫漫一直走在他们俩前面，闻言，突然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对着路清尘说：“都是因为你。”
路清尘怔住，眼里满是迷惘。
“都是因为你。”路漫漫又重复了一遍，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要回家了。”
庄雨眠快速瞥了眼路清尘，道：“你走了？一会儿还要填选科意向表呢！”
路漫漫嗤笑一声，“谁的选科意向？反正不是我的。我在不在场也无所谓。”
庄雨眠拽住想跟上去的路清尘，摇了摇头。
路清尘不明所以，心里因为他姐刚刚的话有些难受，道：“眠眠姐，我姐刚刚什么意思……”
庄雨眠望着他，心里五味杂陈。路漫漫这个亲弟弟和她一点也不像，傻得可以。路雪兰那种强势的性格，儿子不行，自然把希冀强加在女儿身上，对路漫漫就更加严格。
某种意义上来说，路漫漫现在这样，确实可以怪到路清尘身上。
但最后，庄雨眠只是笑着说：“没什么。你姐过段时间就好了，她的脾气你不了解吗？”
……
大会结束后，学生和家长要一起回班级填选科意向表。
宁暮夏把笔递给庄雨眠，“给，自己填吧。”
庄雨眠正忙着给路漫漫发消息，头也不抬道：“你帮我填吧，我选历政地。”
“第一意向历政地，第二意向呢？这个也是必填项。”宁暮夏道。
庄雨眠闻言，抬头一看，还真是两个意向。
她最终还是接过笔，自己填完了。
在意向表上勾选历政地时，她没注意到，陈皓朝她那里瞥了一眼。
庄雨眠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周围一小圈人肯定是能听见的，家长和学生们抬头望了望，又低下头。
现在这个情形下，学文科真的是一件很勇敢的事。
无论是出于热爱，还是被迫。
选了文科这条路，注定会比别人更难一些。
但无论如何，这些都是后话了。
—
1月12日
今日产粮：空闲时间画的《鹿鸣》小条漫
最终还是学文啦！下学期就成为一名文科生啦！
超级开心。
漫漫不开心，不知道怎么逗她开心。
—
1月12日
庄雨眠选了文科。
希望我们还在一个楼层。
他们都说学文没出路，
我想庄雨眠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无论如何，我支持她。
亲爱的文科生，你很勇敢。
7.9写
下一章就是寒假啦，马上要见面咯。
存稿告急，停更几天囤点稿[青心]，周一复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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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选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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