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上仙们听见此言,都低下头,做鸵鸟状,三公主鸢沅带着尸毒大闹天庭的阴影尚未过去,又来一只貉妖?要是真让这牲口咬了,沾上尸毒岂不死定了,因而谁也不想蹚这趟浑水。
“释渊,朕的天庭不是你的小周天,你擅自把妖畜带来,是想,挑战朕么?”
肃长琴瞪了释渊一眼,不耐烦道。
闻言,释渊皮笑肉不笑,他注视着长身而立的诸骁,反问:“陛下此言差矣,狼王都在这里,貉妖为啥不能来?”
换句话说,就是你肃长琴双标,你想带妖孽上天就上天咯?我也要带.....
“你....!”肃长琴的金曈崩出一道怒煞的光芒。
“.....陛下,诸骁愿意一试。”
就在这时,诸骁忽然站了出来,不卑不亢地抱拳道。
“好!好....好!狼王果真好气魄!”不等肃长琴准许,释渊就眉飞色舞地站起来,双手鼓掌道:“妖族之首对战入魔的貉妖,没想到本尊今日能一饱眼福了。”
听着他激动的笑声,诸骁没有回应,只是面向肃长琴道:“这头貉来自妖界,现在他已堕入魔道,应当由妖界内部解决,请陛下允许我来管教他。”
“不....”
“臣请命,请陛下允许我来管教他。”
肃长琴本来不愿让诸骁在这种情形下和妖族自相残杀,但没等他冷脸拒绝,诸骁就步步紧逼,又硬声重复了一遍。
一向稳重隐忍的狼王很少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虽看着新奇,却还是让肃长琴有点不满。
因为他知道,诸骁是想保那貉妖的命,才会这样坚持。
“.....朕,准了。”
但注意到释渊一脸瞧好戏的样子,肃长琴清楚,此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沉着脸答应下来。
得到他的应允,诸骁收回视线,抬脚走到庞大的铁牢笼旁边。
当他接近时,闻到妖族气息的貉妖变得更加凶恶兴奋,它面向诸骁尖叫又扑打,好像要撕碎一切。
在它尖锐的吼声中,诸骁灰蓝色的眼睛一沉,眨眼间,妖气萦绕,荡开了身边的仙雾,云层的颜色突然变得猩红如血,狼王的脸微微扭曲起来,快速变成了一头体格壮硕、身长九尺的公狼。
那貉妖原本已经够粗壮可怖,但在狼王诸骁的原形衬托之下,它的模样竟像一只未长熟的狗。
变成狼的诸骁撩动着锋利的牙齿,嗥叫两声后,就顶开坚硬的铁笼,冲着貉妖扑杀过去,他吐露着猩红色的舌头,幽暗的眼闪动着凶光,似乎能把猎物吞的连渣都不剩。
在这样霸道的雄性气焰下,貉妖慢慢后退,发出呜咽般的鸣叫,就在它做出防守的姿态时,诸骁一下子爆冲过去,咬住了它的咽喉,猛然用力,将貉妖的皮毛咬出了一滩血水。
“嗷——嗷——!”
貉妖疼的在地上打滚,发出嗷嗷的惨叫声。
诸骁的狼眼里红光涌动,看的众人是毛骨悚然,连大气都不敢喘。
看到此处,肃长琴紧紧地抓住龙椅扶手,心跳如鼓,面颊微红,气息都轻颤了起来。
这是他在五百年后,第一次见到诸骁的原形,和那个时候勇猛却横冲直撞的小狼不同,此刻的诸骁,已经完全长成了一头悍野雄壮的公狼。
诸骁叼着貉妖撕咬的时候,身上每一寸肌肉、铮亮的毛发都在剧烈起伏,激昂霸道。
肃长琴喜欢小狼,可他更爱此刻浑身充满肌肉、骨骼壮硕的狼王,那种雄浑到快要撞破天地的力量,让他心潮澎湃、神魂颤抖,身体深处盘踞着一缕滚烫紧张的湿意。
没有人会知道,拥有三界、九州最纯粹的灵力,集天地最干净、强大灵气的天帝,会对一头妖界的公狼如此渴望,渴望那股狂野、凶戾、阴暗甚至是肮脏的力量,与之结合,哪怕是被征服、吞噬、融化。
另一头的铁笼里,狼王和貉妖的对决(应该说是狼王单方面的殴打)已经到了尾声,貉妖被诸骁咬住脖颈,奄奄一息,刚才的癫狂和凶恶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沙哑的讨饶低叫。
看见貉妖已经褪去一身的凶气,诸骁不屑地嗥叫两声,就缓缓松开森白尖锐的狼牙,调头离开铁笼子。
可就在他迈出去的瞬间,貉妖突然发难,直接从地上爆冲起来,欲从身后攻击狼王没有防备的右腿。
它嘴里流着滴滴答答的尸毒涎液,只要碰到狼王的皮肉,就会腐蚀掉狼的半条腿。
“住手——!”
肃长琴的面色骤然惊变,他飞快地站起身,脱下鎏金色的外袍,眉峰一拧,将强大的灵力渡到外袍上,冲正在偷袭诸骁的貉妖打了过去。
“嗷——呜嗷....”天帝的灵力如同劈开九州的长剑,就算附在衣物上,也能爆发出坚不可摧的力量。
貉妖被衣物带去的灵力几乎烧毁身躯,瞬间倒在了地上,散发出一缕黑灰色的妖气。
而衣衫如羽毛般在空中打了个转儿,又轻柔地落在了狼王诸骁的身上,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保护的结界。
诸骁的狼眼震动一下,又恢复平静,他用嘴叼起天帝的衣物,挪动着壮硕的身躯和狼尾,一步又一步地走向肃长琴。
“大....大胆狼王!你想干什么....!”
看他用原形接近天帝,尽管惊恐万分,仍有仙家对诸骁吼叫道。
“住口。”天帝呵斥那人一声,一双莹莹发亮的眼眸始终盯着狼王。
诸骁叼着衣裳呲了呲牙,继而收起猩红湿润的舌头,在即将靠近肃长琴时变回了人形,把衣裳递给面容泛红的天帝。
“多谢陛下体恤。”诸骁垂下锐利的眼,单膝跪地,纹丝不动,连气息都没有变化,根本看不出他刚经历过凶险的战斗。
肃长琴从他手里取过衣物,忽而露出了笑容。
小狼叼过他的衣袍,就等同于尝到了他的味道,要不是释渊和这些碍眼的上仙都在,他一定要揪住诸骁,好好调笑戏耍一番。
对方那种隐忍的神情,只为他所动摇就好。
天帝的样貌恍如星辰,明媚耀眼,既有九州之巅的霸气清冷,又容纳着世间万物的温婉柔情,笑起来时更加蛊惑人心,让日月都黯然失色。
释渊看在眼里,暗自咬了咬牙,立刻起身上前,挡在诸骁面前,又从肃长琴手里拿过衣裳,轻佻的笑道:
“陛下还是这么任性,你这里不比我那小周天,高处不胜寒知道吗?快点把衣裳穿好。”
肃长琴没有看他,而是望着他身后低着头的诸骁。
当释渊的手要碰到衣襟口时,天帝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用琥珀色的眸盯着他。
“怎,怎么了?”天尊被他看得心跳加快,哑声问道。
“诸骁已经降服了那只貉妖,从今日起,它就留在天庭。”肃长琴缓缓开口,语气里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他这么霸道专横,倒在释渊的预料之中。
“不就是问本尊要一只妖嘛,陛下只要开口,本尊那小周天都是你的,哈哈哈....”释渊沉默了片刻,随后又发出爽朗的大笑。
听见他暧昧又讨好的话语,肃长琴面无表情地松开手,返回龙椅旁坐了下来:“朕累了,你们都退下吧,这几日若没有什么事,就不必来朝会了。”
“是——臣等(小的)等告退——”
他话音刚落,众上仙就像脚底抹油似的离开了宫殿,一众天兵也带着笼子里的貉妖退了下去,于是偌大的宝殿上只剩下肃长琴、释渊和诸骁三个人。
“当真累了?”看着天帝画卷般秀美挺立的侧脸,释渊给他倒了杯清茶,放缓声音问道。
天尊素来桀骜不驯,在小周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整人,唯我独尊到了一定境界,但此刻,他却在天帝面前顶着笑脸,心甘情愿做起伺候人的事,这要让小周天的天奴和天女看到,定会震惊不已。
“你也出去。”肃长琴却习以为常地接过茶盏,轻轻抿一口茶,就下达了逐客令。
饮完清茶后,他身体向后倾了倾,便倚靠着玉石和鎏金打造的龙椅,半阖美眸,若无旁人的开始小憩。
天帝的衣袍刚被诸骁用嘴揉弄过,此刻稍显凌乱,半遮掩着他浅蜜色的脖颈,那样光泽流泻的肌肤,如一囊含苞待放的雏菊,徒手拨开,就会嗅到馥郁艳绝的香味。
把肃长琴慵懒放松的姿态看在眼里,释渊的瞳孔一沉,而后含笑道:“好,你好好歇息。”
说完,他转身走下台阶,准备离开宝殿。
对着肃长琴时,释渊自始至终都笑眯眯的,而在和诸骁擦身而过的瞬间,天尊的脸色却陡然一变,溢满了火红的凶光。
他的气势虽然强横,甚至夹杂着寒冰般的杀心,诸骁的表情却没有变化,那双锋利的狼眼一片寂静,直到释渊的身影消失,他也没把那份敌意放在眼里。
所有人走后,诸骁又上前两步,对肃长琴抱拳道:“恳请陛下放了刚刚的貉妖。”
肃长琴没理会他,但也没有主动撵人,只闭着眼继续小睡。
他不撵,诸骁也不走,看到天帝闭眼假寐、脖颈和胸膛微微起伏的样子,他握了握拳,还是低下头接着等。
“要是朕说不放呢?”过了半柱香的时辰,肃长琴忽然睁开眼,抬起下颌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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