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靖生来好动,有事没事就好去马场驰骋。自打他把沈婳伊领去马场一回后,沈婳伊就从没拦过他去马场的想法。
她心里想重新练好骑马的本事,只巴不得梁永靖能多带她去。到了马场后,她也并不会管他,两人向来都是各骑各的。
如今沈婳伊在刘司药眼皮子底下调养了一阵后,手伤也逐渐康复。除了最初两腿真因骑马酸乏遭罪了几天外,沈婳伊并没吃什么其它的苦头。
她骑马的本领复练了一阵后,很快就腻烦了那些喋喋不休、指望她打退堂鼓的宫人。
每回进马场挑好马匹后,沈婳伊同样也爱快步驾马甩开他们,徒留那些宫人呜呼哀哉地感慨他们二人的胡闹、担心自己办砸了差事。
“我就说吧,他们烦人得很。”
梁永靖在马场里骑马最快,有时骑了大半圈回来正好碰见她,就会顺嘴和她嘟囔几句宫人们的多事。
“我看你骑马骑得也越来越顺了,什么时候能有那本事驾马追上我?”
这几日相处下来,沈婳伊也知晓了他心里有较劲的小孩脾气,回答得亦是爽快:
“反正马场里也没其他闲人,既然你有切磋的心思,那又何需多等。不如今日就让我见识见识,看看谁先到马场的出口。”
她放下这话,挥下马鞭就驾马远去了。梁永靖在心中暗骂了句她比试前竟擅自抢先机的小聪明,随即也驾马追了上去。
梁永靖的马本就是马场里最好的,再加之他常年酷爱骑马,想要赶超半路出师的沈婳伊并非难事。
沈婳伊并不抱能赢他的念头,权当只是陪他打发时间。但梁永靖在驾马超过她后,并没一心向着终点,反倒回头回看了她好几次。
沈婳伊全部的精神只放在驾马上,并没分太多神去管它物。直到她赶到马场入口时,梁永靖的目光还在一会儿盯着跟前,一会儿又转头撇向她。
他竟然笑着对她说了句:“原来他方才是一直在看你呢。”
“他?”
梁永靖用手给她指明了方向。沈婳伊顺势望去,看见前方不远处停了辆宽敞的马车,马车上端坐着一个眼生的人,从装扮看竟只是寻常士人装束。
他能在这行宫内做寻常打扮,甚至还驾车四处通行,身份定不简单。沈婳伊没想出来他是谁,直接问梁永靖道:“他是谁?”
“嗯……”梁永靖思忖了片刻,给出了个确切的答案:“想来是我表弟吧。”
沈婳伊仍旧觉得一头雾水:“你还有什么表弟?”
“我姑姑的儿子啊,能在阿舅的地盘上这样横行霸道的也只有他了。”
“你姑姑?”沈婳伊费劲想了一会儿,心中的答案忽然清晰,“是元昌公主的儿子?萧国的君王?”
“对,以前见他的时候,他还没当上萧国君主呢。”
梁永靖风平浪静地说着足够让沈婳伊震惊的话。她抬目再往前方探看时,载着萧国君主的马车早已经走远了。
沈婳伊怔然不已地呢喃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还不止一次来过大梁?”
“这是我阿舅和姑姑的事,我从不多问的,就连那位表弟,我也没怎么跟他说过话。”
梁永靖不以为意地调转了马头,咧开嘴角几乎是想同她说笑:
“我虽和他不熟悉,但却知道每次他来的时候,阿舅都会给他寻些美佳人来。若有十足喜欢的他还会直接带走呢,他看上谁就盯着谁,方才他一直在盯着你看呢。”
“呸!真晦气。”
沈婳伊当即啐了一口,调转马头就往回赶了。
今日从马场回来以后,沈婳伊脑中总是放不下萧国君主的事。漂洋过海来一回大梁并不容易,他如今再来,肯定是要和林青瀚商讨一些机密。
他们到底能说出些什么?林青瀚肯定不会把这些机密告诉她,她就只能一直被关在这个地方听天由命,坐以待毙吗?
沈婳伊越想越心烦,烦躁的情绪全摆在了脸上。梁永靖看她苦恼,只得笑着安慰她道:“你放心,我表弟他再大胆也不敢动你的,你可是我的王妃。”
“我不是在想这个。”
“那你能想什么?”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谈话之际,外头的宫人恰好前来通传:
“靖王殿下,排云殿那儿送了礼来,是元昌殿下给您的。林大人特地传了话,三日后排云殿那儿有家宴要您出席。”
“排云殿?”沈婳伊一听这名字,就感到其下的水定不浅。
再一听“元昌殿下”这个称呼,联想到今日所见的萧国君主,莫非他们母子都来了?
她陷入巨大的诧异之中,跟她一样诧异的还有梁永靖。他愣了半晌,口中亦嘟囔着:“姑姑这回有来?”
宫人们陆续把礼物搬进殿内,大多是些梁永靖喜好的马具弓弩。细看其间图案,皆是大梁本土的纹样,并非源于萧国。
想来元昌公主虽嫁去萧国多年,但并没对萧国之物有过多喜好。沈婳伊对着她送来的礼物沉默不语,只留梁永靖碎碎念着:
“她居然来了,以前从没见过她啊,不会跟阿舅一样吓人吧……”
沈婳伊扭头问道:“你以前从没见过她?”
“她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深居后宫,怎么可能会像她儿子一样成日微服出行呢,又不方便。就算是我那表弟,我也不过才见过他几回,更别说姑姑了。”
“那你想不想见她?她是不是就住在排云殿?”
“你想干嘛?”梁永靖一看她仿佛起了兴致似的,顿时蹙起了眉头。
“我好奇,想提前去看看。你就不想去提前见见她?”
梁永靖摇头如拨浪鼓:“有什么好提前见的,谁知道她是什么样。能跟阿舅混得好的,肯定跟阿舅一样可怕。”
沈婳伊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三日后的家宴阿舅就只让你去,反正也排不上我。你当然是早晚能见到,我就只能在后头听闻,什么都见识不到。”
“阿舅不让你去那是护着你。今天在马场,你没看见我表弟东旭源是怎么盯着你的?若是去了家宴,他还不得把你盯穿了,你上赶着凑这热闹干什么。”
沈婳伊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元昌公主那么能干的人,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儿子来,就好盯着女人看。”
“她儿子可是君王,三宫六院不是很常见吗,多纳妃嫔是他们那儿的规矩。”
沈婳伊几乎要泄下气来,但又终究觉得不应轻易打退堂鼓。她灵机一动,主动遣散了周边宫人,关上门试探性地同梁永靖商量道:
“梁永靖,这南华行宫依山傍水,最不缺的就是好景致。这几日我细看了一下,你的昭乐殿后头有片树林子,那林子里肯定不缺野兔小鸟什么的。
而你的膳房那儿甚至还会养牲口,你难得新拿了把好弓,不想去试试?”
“你想干嘛?”
沈婳伊见他询问的同时两眼却是亮了,直接趁热打铁道:“你会烤野兔吗?你知道怎么拨毛炖鸡吗?你不知道我知道。
你想想平日里那些宫人多烦,看着你管着你,就连你骑个马都得跟在你屁股后头喋喋不休地劝你别胡闹,你就想整日和他们待在一起吗?不想出去偷摸整点有意思的?”
“你……你会下厨做饭?连怎么烧鸡拔毛都会?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娇养到大的小姐顶多只会做些点心,私下里连抓鸡都不会呢。”
“没想到吧,我什么都会。以前我混迹江湖的时候,跟坊间的大娘把这些都学了。
我虽没气力抓猪杀牛,但你把它们扛回来后余下的我都会弄。我没来这儿的时候,就好给身边人做牛肉饼吃,若按厨艺,你还得找我拜师呢。”
梁永靖见沈婳伊越说越得意,一时间仍是有些怀疑:“真的假的,你有那么厉害?不会是和我说大话吧。”
沈婳伊懒得和他多加废话,直接拍桌定言道:“半夜敢不敢和我溜出去,到树林子和膳房里抓野味,偷偷吃点不一样的。”
梁永靖跟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下巴就差没掉地板上:“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心可真是野。”
“唉,我是有胆子的,但你没胆子是吧。难怪你只能每天被关在这里听宫人们絮叨,想要什么都只能靠撒泼打滚。正因为你干什么都没胆儿,所以你干什么都不畅快……”
“谁说的,谁说我不想去!”
梁永靖就差没拍桌叫喊起来。他动了心思,压着声音同沈婳伊加筹码道:“你若是跟我说定了,就得跟我一起想法子溜出去。”
“你一个人溜出去当然不容易。你我两个人相互配合,有什么溜不出去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沈婳伊见他彻底咬上了钩,随即才把心里的主意和盘托出:
“我答应你一起溜出去可以,但是世上没有白得的好处。我跟你里应外合,你得给我想要的好处才行。”
“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在闺中时就听闻过元昌公主的大名。如今她难得在南华行宫,我想出去见她一回。
我无意让你违背阿舅的命令非要带我去家宴,也不好在家宴上被萧国君主盯着看。咱们就半夜溜出去玩的时候顺带去次排云殿,你肯不肯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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