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是一个孤儿,不知何时来到京城靠乞讨为生,某次徐知然在街上看见几个调皮的男生围着一个女孩,女孩被他们围在中间,蹲在地上捂着身子一言不发。
徐知然走过去骂跑了几个男孩,女孩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女孩告诉她,她叫阿星。或许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女孩身体很瘦弱,但看向她的眼神却是清澈明亮。
回想自己这个年纪,正是在父母怀中肆意撒欢的年纪,女孩看向她的眼神干净明亮,不掺染一丝杂质,徐知然动了恻隐之心。问阿星愿不愿意和自己回家,徐家可以为她安排一份差事,虽说不能让她大富大贵,但最起码不用风餐露宿,食不果腹。
徐知然以为阿星不会拒绝,因为她看见阿星在听见自己说到回家二字时,阿星脸上明显闪现出来的期盼,可是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阿星生在一个贫困的农户家庭里,娘亲在生她时难产而死,临走前为她取名星儿,寓意星光璀璨。身体本就瘦弱的父亲在这样的打击下很快跟着病倒,家里的钱本就不多,父亲没再请人抓药,去世的前一日将她叫到床头说话,让她好好活下去,随后就带着那份对母亲的思恋去到了母亲所在的世界。
亲戚长辈都说她是克星,只有二伯关心她,把她接回家里,嘘寒问暖,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她。家里的亲戚来家里争夺父亲留下的那一丁点的一亩三分地时,因为没占着好处的大伯对着拿着自家地契的二伯说,“他家地契有命拿你有命花吗?”二伯听完以后说要带自己去街上买新衣裳。
她以为二伯和那些亲戚不一样,是真的待自己好,没有怀疑的就跟着二伯去了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这里热闹,繁华,到处都是人,比她在家里看见的多得多。可是那么多的人中,自己身旁的那个人却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她怕二伯是碰见了熟人亦或者是因为赶路太饿去吃饭了,又或者是二伯对城里也不熟的缘故,不小心和自己走丢了。她就在原地待着不动,等对方回来。可她足足等了一夜,也没有见到有人来寻自己。
那时也是像现在这样的节气,白日里暖阳轻晒,让人惬意,可那天她在街上等待的只有害怕,无措。到了夜间冷风吹来,蚊虫也开始肆意活动,她边哭边找着可以让自己躲避寒风的地方。
她在一个勉强能避风的巷道中蜷缩着身体熬过了这漫长的一夜。她知道了,二伯和他们也都是一样的,都觉得她是克星。他们说,她的星,是克星的星。她那时候还小,不懂克星的意思,刚开始以为他们和母亲一样,是在夸赞自己。可是每当大人说起这两个字时,就会嫌恶地看向自己,她好像大概懂了这二字的意思。
第二日,她看着身前的几个男孩坐在街边吃着香气逼人的烤鸭,她饿的直咽口水,她也好想吃,任何能果腹的都行,可是她现在身无分文。男孩发现了她的目光,几个人朝着她围了过来,让她学狗叫,这手中的烤鸭就免费送给她了。
阿星蹲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臂中,用力地隔绝他们的说话声。其中有个男孩见她一直不说话,抬脚踹了她的肩膀,她还是一声不吭。她不想挨着饿的同时还身负重伤,或许她不理会他们,他们就会觉得无趣从而放过自己吧。
可男孩们并没有,开始变本加厉,其中一个挥了挥手中的拳头,作势吓唬着蹲在地上的女孩。她想,既然躲不过,那让他们打一顿就好了吧。正当她做着挨打的心理准备时,身边传来一道女声,她斥责了那几个男孩,还吓唬了他们一顿,几个人道歉后跑着离开。
等人走后她才敢抬头看向来人,阿星看见身前面容清秀的女人时,她想起了她的母亲,虽未见过,可印象里的母亲就是这般将她护在身后。她告诉那人,自己叫阿星。对方问自己想不想跟她回家,她在听见的一瞬很想就这样答应对方。
可是她怕万一对方也是坏人呢?常听村里的老人说不要和街上的陌生人说话,不然会被卖进青楼,进去了就出不来了。而且她最信任的二伯,昨晚才把她丢弃在这满是热闹喧嚣和自己却格格不入的街道中。她若是真的对自己好,她不想害了对方,自己是别人眼中的克星,长久以来被人这样说着,说得她自己的心里或许都在这样人为了。所以不管这人是好是坏,自己都不可以麻烦对方。
女人也没有强求她,后面她找到一处很好的休息场所,街尾巷子里。只是会时不时来找她聊聊天,每次来都会为她带些吃的。为了让她不受欺负,偶尔会教教她一些基本的防身动作,后面没有人再来欺负她。她渐渐感觉到徐知然是真的在待她好,她也越发坚定了不可以和对方走得太近,不能让自己身上的霉运影响到对方,所以她每次都是等着对方来找她。
徐知然来的时间没有规律,有时候能连着来好几天,有时候几日都见不上,但自从两人相识后,最久的一次不超过七日。这次足足两个月没有来找过她,她以为徐知然也忘了自己,时隔两个月后再次见到,她也害怕对方是来和她告别。
徐知然去南郊是临时决议,事发突然,很多事情她都没有顾虑到,回来后才想到自己似乎忘记和小阿星说自己会出门一段时间,回到京城第二天就找了过来。
“前段日子出了趟门,没来得及和你说。”虽然对方是小孩,可她却像是对朋友一样:“特地买了阿星最爱的肉包赔罪。”
阿星这才放下心来将对方手中的肉包接了过来。
徐知然见对方接过,道:“趁还热乎着,快吃吧。”
阿星将包着肉包的油纸揭开,肉包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阿星仔细看了一圈,从都差不多的肉包里挑了个看起来稍稍大一些的递给徐知然。
徐知然笑着婉拒:“我已经吃过啦,这都是特地买来给你的。”
阿星固执的摇摇头,拿着包子的右手没有收回。徐知然无奈,只能接了过来。二人一同坐在一旁的台阶上,细细品着包子。
“上次留给你的字本习的怎样了?”
徐知然发现阿星有时候会在私塾外头的围墙听先生讲课,徐知然后来随意提起过,问对方想不想去学堂,若是想去的话,自己可以帮她安排。对方怕给她添麻烦拒绝了,还说她其实对那些不太感兴趣。
徐知然见对方年龄尚小,待人就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就会想到自己五岁时是如何的活泼调皮,两个人相差甚大的童年,让她忍不住对阿星产生怜惜。所以每次以清理家中废弃书籍为由,将它们送给阿星学习。
小孩对人做事小心翼翼,可终究也是小孩,当听见对方这样说的时候,从未怀疑过。将书给阿星时,天真稚嫩的脸庞生出既期待又好奇却不加掩饰的眼神,这才是一个小孩该有的眼神。
“姐姐上次带给我的《史籀篇》最近刚温习一遍。”阿星乖乖地回答徐知然刚刚问她的问题。
徐知然用着几乎宠溺的口气夸赞小孩:“我们阿星很棒呢。”
小女孩听见这道夸奖后害羞的低了低头。徐知然又问了对方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有没有认识新的朋友,有没有受欺负。小女孩都乖巧的一一作答。
徐知然这次陪阿星呆了一会才离开,说下次带她去西街买夏天里穿的衣裳,气温慢慢升了起来,阿星现在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徐知然在冬日里替她置办的。
徐知然在街上走着,一道不轻不重的力落在了她的肩膀,她下意识扭头看向左侧,带了点熟悉的女声在右耳响起。
“还真是你啊。”看清对方的样貌后文成脸上明显的意外之喜。
徐知然眼神先是茫然了一阵,当看见对方某处的小黑痣时,她恍然大悟,但还是不太确定,她略带迟疑地开口:“文…成?”
女人见对方还记得自己,抬手朝对方的肩膀热情地用力一击。
徐知然:……这样大大咧咧的女人,除了文成不会再有别人了。
两人幼时一同念私塾,文成性格好动和同样的徐知然碰上,两人很快就玩到了一块去。两人整日在私塾里打鸟掏蛋,惹得夫子头疼不已。后面没几年,文成的父亲因为生意原因,带着文成离开了京城,从那以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
文成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对方受伤明显的手:“你手怎么了?”
徐知然随意说只是不小心碰到,退后几步,和文成拉开距离。视线将对方从头到尾都认认真真地扫视一遍,问对方:“你怎么会在这儿?”
文成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来这儿,是为了完成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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