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房收拾好,花若便带着两个小丫鬟,去领了些食材回来,不晓得国公爷什么时候回来,炒菜就不怎么方便,热的时间久了味道也不好吃。
于是花若便做了一屉包子,有剥了虾仁熬了一砂锅的海鲜粥,小厨房里还缺少不少东西,她想着明日再去找徐妈妈或者宁管家要。
摘下围裙朝着主屋的堂屋走去,恰好和小丫鬟翠云迎面相撞,“哟,你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做什么,可得亏是撞到了我,若是撞到国公爷,怕是你要挨训了。”
翠云也是一脸后怕的模样,“是花若姐姐啊,吓死我了,我这刚把国公爷浣洗的衣服拿回来,收拾的时候瞧着有两只袜子和一件外衣的衣袖有破损,想着拿去给绣娘缝补。”
说完她又抱怨道:“明日我便要和徐妈妈说道说道,这底下的人做事也忒粗心了些,这浣洗好的衣服有破损也不上报,更没送去绣娘那边,这幸而我瞧见了,这若是国公爷看到,咱们都要跟着受连累。”
她说话的功夫,花若翻了一下衣篮里的一副,她笑吟吟的接过去,“这些给我吧,天都黑了你也别再往外跑,不过是几针的事儿,我给补补就行。”
翠云还有些迟疑,但看着花若坚定的目光,终究是松了手,“那就辛苦花若姐姐啦,一会儿我帮您去拎饭菜。”
“好,那就多谢了。”
花若回到自己的隔间,拿出针线笸箩,找出来青蓝色的棉线,还有白色的面线,坐在前厅的桌边,将桌子上的烛台,往她面前移了移。
她细细打量一下,镇国公许是平日里奔波的多了,袜子上已经磨出来不少的洞,绣娘缝补也都是贴上一块布,打个补丁也就算了。
这若是放在其他府中,这样的袜子只怕早就扔了,或者修不好赏给下人,但镇国公从战场回来,为人素来勤俭,身上的衣服时常能见到缝补的痕迹。
衣服倒也罢了,这袜子打了补丁,缝合的地方必会凸起,手摸着倒也没什么,可穿在脚上走得久了,便会磨脚的厉害。
花若皱了皱眉,索性将那两个补丁都拆了,拿着针线按照棉布的纹理,不需要任何的补丁,单纯用针线沿着棉布经纬编织,只要仔细耐心些,编织缝补的衣服布料,任谁凑近都看不出缝补的痕迹。
这手艺还是她姨娘传授给她的,押着她在花家那个小院里日日练习,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夜已深,酉时的时候纪清尘踩着星光月影归来,还未进门他站在漆黑的夜色里,看着那个坐在厅中凑在烛火边,正认真的一针一线给他缝补衣裳的姑娘,他的心头猛地狂跳。
这一幕于他而言十分的熟悉,却又陌生的让他不敢回想,曾几何时,他娘夜里也会这样给他和他父亲缝补衣服,等着晚归的父亲。
而这边花若快要换线的时候,她一边凑过去咬断线头,一边下意识抬眼朝外望去,猛地看到一个黑黢黢的人影杵在外面,她呼吸一滞,但等着她看清对方的五官后。
赶忙放下手里的针线和衣服,笑吟吟的迎过去,男人也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失神,收敛情绪慢步朝着厅中走去。
“国公爷回来了,宫中可有留您用膳?”花若一边问着,一边上前帮他褪去官服的外衣和官帽。
“未曾用膳,让厨房随便那些东西过来充饥便可。”纪清尘并不怎么在意口腹之欲,但这会儿也的确是饿了,午饭便没吃上,一直到这个时辰滴水未进。
花若心里有些心疼,她不是个不知晓好歹的人,镇国公待她好,她便也真心待他,“花若给国公爷包了萝卜肉的包子,还熬了些海鲜粥,都温在小厨房的灶上,我这就去端。”
两人说话的功夫,她已经服侍他洗完手喝了一盏热茶。
“你还会做饭?”
纪清尘本来好奇的盯着她补得衣服,若不是还有没补完的地方,他愣是没看出来一点缝补的痕迹。
突然又听到她包了包子还熬了粥,纪清尘原本今晚就有些触动的心,再次跳了起来。
花若一副得意的样子,抬抬下巴说道:“那当然,我厨艺可好这呢。”
说完,她朝着院子里的耳房走去,那便是主院的小厨房,没一会儿和翠云一人端着包子,一人端着还滚锅的海鲜粥过来,砂锅盖子一打开,鲜香的气味扑面而来。
纪清尘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头,花若给他盛了一碗粥,翠云也十分识趣的退了下去。
一口香糯咸鲜的粥入口,他熬到下午有些酸疼的胃得到了熨帖的安抚,笼屉里散发着阵阵香气,桌边摆着还未做完的针线。
这一幕在纪清尘的眼里,是再有烟火气不过的存在,他的记忆总是会被眼前的一切,拉回到曾经年少时的岁月。
看着笑吟吟一直看着他的姑娘,纪清尘心头软的不成样子,“你吃过了吗?”
他眸子里皆是温柔,可冷淡的神色沉肃的声音,都让人无法察觉到他此刻的心思。
“奴婢吃过了,国公爷尝着如何?”
对于他的淡然冷肃,花若丝毫没有失落,这人好像素来如此,只是和她行周公之礼时,偶尔流露出几分温柔缱绻的神色,但离了拔步床,这人便是这副冷清粗犷的模样。
对上她期待的目光,纪清尘难得给人一个很高的评价,“比府中厨子手艺好了很多。”
说完,他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凳子,“坐吧。”
看着快要缝补完的衣服,花若倒也没有拒绝,屁股刚一坐稳,就抱着针线笸箩开始穿针引线,继续缝补。
“天黑了,明日让绣娘补就行,仔细伤了眼睛。”
这素来冷情的人,突然说出关心的话,花若心底生出一番暖意,许是烛火离得近,许是这一粥一饭散发出来的香味。
让她整个人都感觉暖暖的,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好像这样平淡的日子才是她最想要的。
她嘴角噙着笑,“就剩指甲盖那么一点了,不过几针的事儿,奴婢也不是日日都要缝补,一次两次伤不了眼睛。”
纪清尘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她做针线,周身的气息也变得越发温和起来,心底更是暗暗惊叹花若的女红。
不由得说道:“你姨娘将你教养的很好。”
花若嫌少听到有人夸赞她姨娘,这会儿见纪清尘目光认真大的夸赞,她脸上的幸福喜悦也越发的真切。
“嗯,姨娘教给我很多,只可惜我太笨,也只学了姨娘手艺的七八分。”
两人说着最普通不过的家常话,一屉包子下肚,粥也喝了大半,纪清尘放下碗筷看了她一眼。
“你姨娘那边的药应该都吃完了吧,有需要可以和宁崇说,让他陪你回去瞧瞧。”
这事儿她从没忘过,只是现在人在主院,如今又是通房丫头的身份,她不便再去宅子的后院,毕竟前世纪她为了给姨娘递消息,去了一趟后院被纪宇?知晓后,回来后就被他下令圈禁在大房,不许再到处溜达。
这一世她来到了主院开始,就连去厨房的次数都只有两三次,每次不是拖着小丫鬟,就是拽着徐妈妈一起。
就是担心纪清尘心思狭隘,容不得她和那些外男多有接触。
以至于拖了这些日子,也没能和那边府中的娘亲传消息。
现在得了他的准话,花若开心的很,虽不是什么金银赏赐,但至少能和姨娘取得联系。
“多谢国公爷,奴婢这几日正为这事儿发愁呢,不晓得姨娘那边现如今身子如何,想要托人递信,又恐国公爷不喜。”
吃饱喝足后,这会儿全身放松的纪清尘挑眉,“我为什么不喜?”
花若看着对方冷淡的眸子,再想想这短短几日的接触 ,花若一时说不话来,这人看着粗糙鲁莽,但大多时候他又十分在意她的感受,就算是像昨晚有些失控,她只要表达一些不满,对方立马就会放轻动作。
但若说他敏锐细致,要求苛刻,但比起纪宇?那样的心胸,这人又十分的大度。
“就…就是,别的府中都不让身边人在外游走,更不喜被外男看到。”
纪清尘的像只吃饱后,慵懒的雄狮,闻言他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一下花若,抬起手轻轻摩挲着下巴,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须臾说道:“明日让绣娘给你做个幂篱,若是需要出门,就让徐妈妈陪着,和宁崇说一声就行。”
纪清尘这些年在边关打仗驻守,边塞民风开放他早已习以为常,边塞的女子不仅可以随意外出走动,甚至夏日还能穿着半袖衣衫。
可这里是京城,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可即便是如此,在花若看来,他在这方面,都是极为大度好说话的。
“是,奴婢多谢国公爷。”
幂篱制作也需要些时日,花若便也不急着这两日,且得了镇国公的准许后,她当即写了一封信,着人递给了红缨,红缨看过信直接和带话的小厮说了几句。
知晓姨娘用过药后,这几日身体都在恢复,瞧着没有什么大碍,花若便也放心许多。
纪清尘这两日又开始忙起来,早起天不亮就要去参加大朝会,花若便也早早起来服侍,待将人送出门,她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也睡不着,问绣娘要了几块小布头,她坐在房间里给自己绣肚兜。
往常一件肚兜她能穿许久,可自打来到了镇国公身边,她肚兜损坏的速度越发的快了,本想着做件小衣穿着也行,奈何也不晓得镇国公什么心思,竟然对她那件小衣越发的不满,直接一抬手给她撕成布条。
无奈,花若只能趁着他不在府中,抓紧时间多给自己做几个肚兜,想着纪清尘袜子破的快,她便也顺手给他做了些新袜子。
主院里安静的很,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大房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这两日安子也没闲着,每天都能从大房带回来不少的消息,比如昨日,纪宇?竟然不顾花悦榕的意思,直接抬了柳娇娘为姨娘。
花若晚上听到的消息,第二日一早便也在宁崇那边确认了,宁崇正在挑选一个小丫鬟送过去,按照国公府的旧例,姨娘虽然是下人,却也配得一个小丫鬟伺候着。
花悦榕那日可是闹得不轻,声音大的都传到了三房的院里,不少人都偷摸过去瞧热闹,花若也只是站在门口,朝大房的方向望了一眼。
她并不吃惊于花悦榕的打闹,毕竟她着性子在家里被哄着宠着,虽然想要学花家大夫人的那貌是情非,奈何功力和定力差远了,稍微刺激一下便也原形毕露。
这府里变得越发的热闹,花若开始还有些担心柳娇娘,但是连日下来发现柳娇娘的确不是善茬,这扬州瘦马果然名不虚传啊。
她一边做着手里的绣活儿,一边想着这次出门要给姨娘带些什么,虽然她只有二两银子,但也能买不少的东西,等着再过十天便能发月钱。
想到月钱,花若忍不住的翘起嘴角,也不晓得她这个大丫鬟是多少月钱,又是通房丫鬟,加起来至少得有个七八两吧?
“不好了,不好了,大房出人命了。”小安子着急的跑过来,手里的扫帚都忘了丢下,脸色煞白的冲到前院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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