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无光,借着外面的光应于心点燃灯烛:“坐。”
起兰阁的屋子千篇一律,需得住在里面的人布置方有不同。瞿辰借着烛光扫视,应于心把带来的东西放在该放的位置,没做多余的布置。
挑下棋做理由,应于心好心情地摆出棋子:“下棋么?不下围棋,下五子棋。”
哪怕瞿辰没下过五子棋,这种棋简单,下上一局就轻松上手:“我倒是把五子棋忘了。”
五子棋在民间流传久远,人们通常下棋指的是围棋,不指五子棋。
中间摆着棋盘,她们对坐。应于心取来热茶和薄毯,白日天气暖和,入夜后的些微凉意也要注意。
瞿辰盖好薄毯,装作不经意看她,将她的模样身形在脑子里重新勾勒出来。夜晚静谧,她听见的声音除了自己的就是眼前人的。听到自己不寻常的心跳,瞿辰胡思乱想:没有她人的夜晚共处一室,好似暧昧了些。
第一颗黑子落下后,应于心白子落下,二人的棋局开始了:“你相信那个蓝眼睛的年轻人是传闻中鲛人与人生下的孩子?”
既要下棋,又要偷瞧应于心,瞿辰还挺忙碌的,她下意识道:“嗯?”她掩饰性地落下一子,摆正心思,“也没有很相信。”
“海民少见,并非见不到。很多见过的人说她们是得了病的人,因为祖上有渴水的毛病,恰好生活在水边不缺水,就世世代代传了下来。那个小男郎要是离不开水太久,烟梦主人估计不会随意把他放在铁笼里了,而是放在你说的水缸里。”
传说只是传说,大多人见到的海民充其量就是有渴水毛病的人。与常人有异的人多受关注,海民貌似没有容貌不端正的,加上稀有的蓝色眼瞳,人就赋予了她们神仙殀鬼的意味在里头。
“咱们所见海民没有传说中的玄乎,烟梦主人恐怕是早有出手的心思,恰好做戏来讨那遇虎方樽。他的到来不值得多费心,回头让蓝允遣人送他回家便是了。”
瞿辰回过味来:“你找我来不是为了谈论海民。”
“一个天生有疾、进来受苦的年轻人,没必要多谈论,寻常态度待他即可。你自明月村回来,想东西容易多疑,我希望你放宽心,有时不必想复杂。人一多想多思不好的东西,易伤了心气,对身体无益。”
“原来是为了开解我。”经历过一些事后,瞿辰的部分思维不自觉地变了,老是往非同寻常的事那边想,她没拿棋子的手拢好头发,“我是该改一改,寻常过日子哪里那么多传说中的人物。他是不是鲛人的孩子,观察几天也能知道了。”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蓝允把人接回来了,不能第二天就往外丢吧。水灵灵的孩子走路上,再被抓走她们心里过意不去。
棋子逐渐霸占大半个棋盘,黑白纠缠。瞿辰瞧着黑黑白白挺唬人的,要是有人坐远些看,说不定以为她们在下围棋。
海民的事放一边,应于心问:“拍卖会后要不要出门游玩?”
她有闲情雅致,瞿辰自当奉陪:“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暂时想不到去哪里。”
“你没想法的话,回头要送海民回家,我们可以顺道游玩。”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话聊就专注于棋盘。第三局五子棋下完,雨又淅淅沥沥落下来,敲在粉墙黛瓦上。
窗户开着,春风细雨飘进来,应于心撑着脑袋的手收回,她带着点倦意坐正:“下雨了,你方便回去么?”
瞿辰抬眼瞧她,好端端地说这种话:“你希望我留下来?”
细雨夜,撑伞回去不免衣衫遭殃。可瞿辰觉着发展太快了,应于心的房里只有一张床,同住一个屋檐下和同睡一张床是两回事。
应于心又摆正了一下身子,随即去找鞋穿,如此一来瞿辰就看不清她的神色了:“是希望你留下来,但为时尚早。早些回去吧,免得雨后头下大了,我去给你拿伞。”
瞿辰心里不得劲,跟赶她似的。应于心既然说了,心里定存着让她留下的意思,怎的忽然改口了。怕太仓促吓着她?她奔四十的人了,有什么好吓着她的。
她按捺住那点不得劲,黑白的袍子不再盖着薄毯,薄毯叠好放置在一边。
关窗顺手的事,有微凉的雨滴打湿了手,她把含有幽怨的一口气咽了回去:“嗯,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你也早些休息。”
应于心完好地站在面前,烛光晕上她的脸庞,晕出暖玉的色泽。瞿辰接过她的伞,隐藏好因悸动产生的恋恋不舍。
“我走了。”
“外面凉,不要出来了。”
应于心听话地在屋子里没出去,瞿辰走到门口撑开伞,忍不住回首去瞧她。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瞿辰心里倏得升起点难受,烛光照得她孤零零的。
见她不舍,应于心走了几步:“快走吧,当心雨下大,成了落汤鸡。”
瞿辰果断扭头,走进雨中:“你别出来,我走了。”
应于心在屋里见瞿辰的影子被雨覆盖,再也瞧不见摸不着,转手合上了门。她背靠着门,缓慢蹲下,气定神闲的表情荡然无存。
明姓一脉的病症,她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不同于明家人的致命伤害,但也不好受。
脸微微发白,身上感到冷意,眼前不晓得会出现谁。她的恩怨情仇中有许多人,哪一个人都有可能出现,说不成是那些不曾参与其中的过客。或许谁也不会出现,仅仅让她难受一阵。她的神志不甚清晰,等待幻觉中的人到来。
雨声下她的意识糊上一层朦胧的白雾,她摸着墙不晓得走到了哪里,又蹲下来蜷缩着。屋子里的温暖随着那人一块走了,她走了,寂静得紧,也寂寞得紧。
雨下着下着收小动静,应于心听见推门声,有人走到她身边扶起她:“你怎么了?”
瞿辰面露担忧焦急,在应于心跟前常有笑颜嗔怪的嘴唇抿成一条肃然的线:“来,去床上休息。”
应于心一双眼睛含了水,就瞧着她,目不转睛。瞿辰扶起她,看见她可怜见的眼神,心下软得一塌糊涂。
应于心坐在那里,任瞿辰给她脱了鞋,将被子盖到腿上:“你回来了。”
瞿辰在给她摆鞋,抬头看应于心,语气柔软得如同晴日的云:“嗯,我回来了。”她知道应于心是犯病了,明兆犯病她见过了,应于心犯病的情况比起明兆好上不少。
摆好鞋子,她坐到应于心身边,摸了摸应于心的额头,不烫,甚至有些凉凉的。
她摸了摸应于心的手,用手轻柔搓了搓,试图让它暖和些:“手好凉,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去把无秋找过来,你等等我。”
应于心反手握紧她的手:“你哪儿也不要去好不好?你一走我怕你又不见了。”
瞿辰的那口气在此时叹出来,应于心认错人了。她不是她的未婚妻,她是瞿辰。
现下应于心神志不清,她不会和病人计较,谁知道她陷入了那段回忆。能念念不忘,想必给她的伤害很大,不知道是怎样的负心人。
对方若活着,多年不回来,早已抛弃了应于心;若死了,人或许早成了一抔尘土,飞散天涯某处。和死人计较是不合算的事,瞿辰不做。
今时今日,这个人喜欢的是她,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让应于心见得到摸得着。
如此想着,瞿辰用另一只手环绕应于心,拥她入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我不走,再也不会走了。夜深了,你安心睡吧,我就在这里。”
应于心贪恋瞿辰温暖安心的怀抱,她自认在做梦。幻觉少有美好的东西,梦不一样,梦能让她感受几分现实的温度触感。
脑子里的“白雾”没有消失,扰人的家伙没闯进来,身边还有瞿辰在,她精神松弛,快要阖眼入睡。她仅剩的意识想到闭眼就见不到瞿辰了,猛地睁开困倦的眼睛。
哄人睡觉好难,瞿辰无声叹了口气,问她:“怎么不睡?”犯病的人像小孩子,现在想想她小时候姐姐对她够有耐心的。
应于心软得像水,勾住瞿辰的脖子,跟她脸贴着脸。
瞿辰的神色反倒怪异:“应于心,你认得我是谁吗?”
对方疑惑她多此一举的问题,还是答了:“你自然是瞿辰。”好似怕认错,应于心拉开和她的距离,盯着她仔细地瞧了一阵,“是瞿辰。”
她确认完,换瞿辰疑惑了。她认得自己呢,算了,先哄睡觉吧。应于心睡了她好回房,和人贴的这么近还是不太习惯。
可应于心的手抚上她的唇,随后一个吻印在她的唇上,她脸上一热,应于心已经抱住了她:“妈妈爹爹也很想你,我们回家去看妈妈爹爹吧。”
还是意识不清晰啊,瞿辰哪里认得她的妈妈爹爹。别说见面,从她嘴里都没怎么听过。
怪病当前,瞿辰拍了拍她的背:“好,等你睡醒了,我们就收拾行李去看她们二老。”
得了应承,应于心抱住瞿辰的腰,压着她一块倒在床上。瞿辰不得脱身,拉了被子盖住她们两个人。
夜雨不休,雨打天地的声音传到瞿辰耳中,应于心好不容易睡过去,她不敢乱动。烛光不知几时熄灭的,应于心睡的不安稳,她也被闹的睡不着。
到了后半夜,瞿辰再去摸她的额头,感触不是前面的那种凉。漆黑的屋子里,她捻好被角,安心闭眼浅浅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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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时候活像个文盲
辰心之间的恋情没有第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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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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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3 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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