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身处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四下皆是茫茫白色,鹅毛似的雪花不停地飘落下来,落在她身上。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结冰的湖面,湖中央有棵巨大的树,端端地立在那里,好生孤寂。
不知为何,湖中央似乎有东西在吸引着她继续往前走,她抬起脚步想要踩上那片冰湖,却发现眼前好似有一座无形的屏障,叫她无法前进。忽地,眼前突然亮了起来,刺眼的光芒让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挡住了眼睛,然后她便听到一道悠远雄厚的声音响起:“你可知罪?”
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烈的晃动,周围开始崩塌,下一秒她便掉入了冰湖。
不知挣扎了多久,洛桑骤然惊醒,额角还挂着几滴薄汗。
她微微喘息着,打量眼前陌生的环境。
眼前那扇深红色的木制屏风最为惹眼,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洛桑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垂眸时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竟然不是自己的,她心头猛地一跳。转头拿起床头放着的那盏琉璃灯,定睛一看,这还是个老物件,看做工花纹,像是初唐时的东西。
当然暂时顾不了那么多,她双手握紧那灯,缓缓走出了卧室。
莹润的脚趾接触深红色的地板竟不觉得冷,卧室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敲打键盘,她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缓缓探出一颗脑袋。
“啧,真是废物。”
女人不耐的声音响起,洛桑瞥见一旁书房的门没关,叶祈正坐在电脑前,表情很是冷峻,不知道是不是生意出了什么事,那表情像是亏损了好几个亿。
“醒了?”
叶祈看到女人立在门外的呆傻模样莫名心情舒畅。
洛桑只是低头思索之际,那人就已经走至她身前,小心翼翼地从她手里把自己宝贝琉璃灯给“救”了出来。
“嗯,我...怎么会在这儿?”
叶祈听着她温软的嗓音,刚刚游戏打输后的烦躁感消失了不少。
“你被周克秦灌了迷情药,我救了你。”
洛桑看着女人靠着门框好整以暇的样子,好似在等她说感谢一般,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看。
“谢谢你。”
叶祈听到了想听的话,微笑着将琉璃灯放回原处,挽起长发,“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洛桑捏了捏身上宽大的白色衬衫,询问道:“我朋友她们怎么样了?”
“走了,告诉她们以后别来这种地方。”
不知道叶祈在手机上打了什么字,洛桑盯着她优美的脖颈线条一时忘了自己还光着脚这件事。
叶祈让人送了早餐过来,垂眸时看到洛桑光洁的脚背和长腿,“看你平时带着手套,应该挺怕冷的,衣柜里有衣服,随便穿。”
交代完事情,叶祈离开了房间,顺手关起了卧室的门。
叶祈坐在客厅里,双眉微蹙,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姑娘。想她这漫漫岁月,也算是阅人无数,怎就被这个小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勾去心神?
懊恼之际,敲门声响起。她摇摇头踱步过去开门,看见来人后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了起来。
“嘿,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黎绯推开没上锁的房门,好奇道:“洛教授那孙女儿呢?”
“卧室里呢,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来一线吃瓜吗?
“这不是来给您老人家请安吗?”
话音刚落,卧室的房门被打开了。
四只眼睛齐刷刷看过去,洛桑拢了拢发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套不怎么合身的衣服,故作淡定道:“昨天的事,谢谢你们。”
“我叫洛桑,是...”
“洛教授的孙女,昨天在邶大我们见过。”
叶祈扫视了一眼穿在她身上的衣服,虽然有点宽松,倒是很适合她的气质。
黎绯是个自来熟的,见着漂亮姑娘就想上去聊两句,刚碰到洛桑的手腕就被烫了一下,她惊恐道:“洛小姐,你发烧了?”
洛桑有些窘迫地把手背到身后,不经意见撇到叶祈探究的眼神,忙说:“没有,再次感谢你们,以后请你们吃饭,我先走了。”
望着她慌张的背影,叶祈没有放下翘起的腿,一手撑着额角说道:“门口的早餐,千里境有名的桃花酥,带着路上吃。”
洛桑脚步猛地顿住,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眉眼含笑的女人,点头嗯了一声快步离开了。
叶祈不由地勾唇,这小姑娘倒是有点意思。
“老祖宗,这丫头什么来历啊?”
黎绯看了一眼自己明明像是被灼烧了一下,却又没有任何伤痕的手。
叶祈白了她一眼:“叫谁老祖宗呢?”
黎绯撇撇嘴,她又没说错。
“蓝总新介绍的客户,你怎么打算的?”
“兰城首富方总,出手阔绰,但让我们干的事情可不太干净啊。”
黎绯不以为然,“人家请的也是正经科考队,要我说这钱不挣白不挣。”
叶祈不知道从哪摸出两颗碧绿色的珠子来,闭眼假寐,“那就接了吧。”
“得嘞!这趟您老人家亲自去吗?”
“好久没出去走走了。”
黎绯得到了想要的答复,颠颠儿地跑去复命了。
叶祈攥紧手中冰凉的玉珠。
方儒山年近半百,费尽心思寻找一座宋代的古墓,而且出手如此阔绰,不仅请了国内外专家,还专门来邶城请九溟的人做安保,恐怕这墓里的东西,非比寻常。
“阿桑,你回来了?”
洛桑拎着从千里境带回来的早餐,一进门就看到洛家客厅站着好几个人。
林木率先走过去,银色半框眼镜下是藏不住的关切。
钟庭看到洛桑回来也是短暂地松了口气,象征性地关怀了几句,继续和学生沉浸在那块石碑文字的破解当中了。
“季紫雯她哥哥怎么样?”
洛桑还没忘记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将那桃花酥放在餐桌上,到底是一口都没吃。
林木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样?在医院养着呢。”
洛桑微微颔首,瞥了一眼戴着老花镜的钟庭,攥紧了手机。过几日就是中秋了,她还是没联系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碰上什么麻烦了。
她,就是自己名义上的祖母,钟庭的妻子。洛桑刚刚苏醒的前三个月,她一直守在自己身边,替自己整理好的身世材料,甚至安排她成功当上钟庭的研究生,之后便时常不在家。
说是在旅游,实则是在寻找某些东西,过去的三年里每年中秋节她会发信息过来报平安,但从来没有回过家,不知道今年是否也是如此。
如此想着,便晃神了一会儿,林木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林木看到她的脸色颇为担忧,“你昨天晚上,后来去了哪里?”
说起昨晚,洛桑猛地想起来,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人的衣服呢。她微微低头,在领口嗅了嗅,便是很普通的香薰味,不似那人身上那股幽香。
“昨天,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洛桑并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喝了那杯酒之后就晕了过去。以至于后来自己是如何被叶祈捡走,以及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如何换掉的,她一概不知。
“那个女人没对你做什么吧?”
洛桑抬起眼看向林木,疑惑道:“什么?”
“就是那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我听那些保安叫她叶总。”
洛桑心头猛地一跳,难不成那些似有若无的冰凉触感都是真的?可是自己身体特殊,旁人都不能直接触碰,那个女人如何碰得?
林木见洛桑沉默不语,以为她遭遇不测,当即就要打电话报警。洛桑抽走她的手机,解释道:“我很好,她,没做什么。”
除了给自己换了衣服之外,应当是没做什么的。
“我听老赵说,她能碰你。”
这句话更是给了洛桑当头一棒,早上的时候黎绯碰到她的手腕时,被灼烧的表现不像是假的,如果叶祈真的能够触碰自己,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她不是人。
至少不是普通人。
林木还想再问些什么,客厅里洛钟庭的声音响了起来:“阿桑,你来看。”
钟庭将几个拓印的样本递给洛桑,指着上面那些并不不起眼的花纹道:“这些花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众所周知,洛桑能够跨专业靠近洛钟庭的研究院靠的不仅是学业水平,更是她那超强的记忆力和历史感知力。
“见过,先前在陇山的那座宋代古墓里有相似的花纹。”
宋代?洛桑话音刚落,那几个学生就开始搜寻去年那座陇山宋墓的资料。
钟庭眯了眯眼,摘下老花镜若有所思道:“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
这块石碑是在一个西部山村里发掘到的,那是正遇上山体滑坡,一米高的石碑从天而降,险些砸到过路的车辆。后来上交给当地的文物局,辗转被钟庭看到,他一眼便认出那块石碑上的花纹跟史书里记载的有关扶桑国的图腾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
“还记得之前出土的一件北宋时期的帛书吗?”
有学生立即调出了当时拍摄的图片来,那残片上蜿蜒繁复的图案正是这块石碑上的花纹。
洛桑瞥了一眼图片,“那件帛书上记载了五代末期有名的风水大师张泉的部分事迹,然而当时这件帛书被认定没有参考价值,一直存放在研究所里。”
难道张泉墓里,会有扶桑国的线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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