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飞升(壹)

他真身是一树扶桑花,隶属草木一族。草木一族天生不如人兽,天生没有开灵智,就连化形都需要天大的机缘。若不是月神的一滴清露相助,他现在还是个扎在土里的小灌木。

因此,机缘对修行之人来说尤其重要。

他想破了天也没想到该如何向月神赔礼道歉——非但没报恩,反而无端毁人清誉,简直是滔天的罪孽!

正恼着,煦吹递了拜帖,已到了云上春外。扶桑连忙出去迎,刚开大门,风神就当场给他表演什么叫自来熟:“哎呀,哎呀,花神殿下!叨扰了,叨扰了。我可是一看了今天的早报就来找你了,能否赏脸跟小神说说,你与那铁树有什么牵肠绕肚,叫人欲罢不能的爱情故事啊?”

小花尴尬地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风神见状哈哈一笑。乐极生悲,他头上重重的挨了一记。

望舒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风神殿下,你很闲吗?”

风神双手抱头“哎哟”一声:“唉,唉!看来我来的不巧,打扰你们小两口私会了。”

“不…我、他、我们…不是…早报乱说的……”扶桑急地脸上染上一层薄红。

“我知道了。”风神以扇掩面,“这老铁树定是昨天对你一见钟情,守在你殿门外,说不定一等你出来,他就要把你打晕,再把你……”

扶桑觉得自己再不做出点表示,就要听到一折活春宫了。

小花儿脸红到了脖颈。他终于羞不可耐、忍无可忍,化回原型,一头扎进了土里,留下风神月神对着这一丛灌木面面相觑。

“这…”风神也没想到自己有把人说回原型的本事,尴尬地干咳了几声,“这…”

几根细小的藤蔓缓缓缠上了望舒的手指,亲昵地蹭了蹭,好像在求他解围。

风神有些尴尬:“花神殿下,真是对不住,我开玩笑的,你新神上任,我这不是来跟你联络联络感情吗……”望舒一记眼刀射过去,他悻悻地干笑两声,“改日再来拜访,告辞,告辞。”话罢,他就逃也似的跑了。

望舒看着这一丛扶桑树:“人都走了,还扎在土里?”

那丛灌木飞速抽根生长,片刻便成了人形。

他化成人形后显然没有原形大胆,刚刚还缠着月神的手指,现在直低着头,不敢去看望舒。

“近日忘川水患频发,亡魂难渡,怨气冲天,地府束手无策,遂上疏天帝……这本该是水神分内,但他夫人近日临产,实是再无精力顾及其他。你新神上任,缺历练,天帝派我来知会一声,这差事派给你了。”

扶桑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望舒:“今日申时。”

扶桑点点头。望舒长袖一挥刚要离开,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脚下一顿,开口道:“风神口无遮拦惯了,当耳旁风听听就罢了。”

申时,忘川河畔。

河岸掌勺孟婆汤的老妪被怨灵啃的只剩一缕残魂,就快要散了。扶桑忙低低念了一句咒语,那老妪立马化作一缕白光飞进了他的长袖里。

扶桑放眼望去,忘川水已经快要没过岸上的三生石,无数魂魄小鬼被卷进忘川中,须臾不见了踪影。有些被河水冲的魂飞魄散,有的心有天大的不平,爆发了冲天的怨气,化成了怨鬼恶灵,在忘川中凄厉的嘶吼着。

扶桑刚想找阎王先了解了解情况,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普通的怨气而已,这也上奏,看来地府当真是无人了。”

月神殿下!

望舒瞥他一眼,淡声道:“你历练尚浅,天帝恐你一人应付不暇,遣我来同你一起。”

扶桑点点头,暗自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这次一定要给月神殿下一个好印象!

临近忘川,望舒甩了十几张符咒才勉强镇住戾气。他低声念了几句咒语,设了一个结界。

这时,阎罗才带着一众小鬼阴差前来。

他先向两人行了一礼,发现来的居然是上清天最难亲近的月神,嘴角抽了抽,勉强稳住脸上的神色,扯出一个比鬼还难看的笑,说:“二位上神肯赏脸亲临忘川镇魂渡怨,大恩大德,地府永世难忘。”

望舒摆摆手:“大人言重了。不如先说说,今年忘川为何会泛滥。”

阎王:“人间战乱频发,尸横遍野,无数妇女老妪为家里被拉去参军的男人哭瞎了眼,眼泪流到忘川,就泛滥了。十殿还没来得及处理,那些本来等着入轮回的亡魂嗅到了故人的味道,哎哟,一个个跳河跳的比投胎还积极,拦都拦不住哇!河水暴涨,水流本就湍急,下去就再难上来了。这里面大多都是战死沙场的精卒良将,一生骁勇忠诚,就这般魂飞魄散,自然心有不甘,这才……”

两人听完,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一生精忠报国,死后却因为留恋故人的一丝气息就要魂飞魄散,再不能入六道轮回,这就是天道吗?为什么?凭什么?

扶桑在他身后小声说:“那我们怎么办呢?”

望舒从袖中掏出一小盅:“这是九重天织女所用补天蛛,其丝如铁韧。只是在‘捕灵网’完工之前还得麻烦花神殿下与我亲下忘川,能救一个是一个。记住,脸上刺了'奸'的不要救,救'忠'和'良',听见没有?”

扶桑忙点点头。

望舒:“手伸出来。”

扶桑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照做了。

望舒用手在扶桑的右手背上画了一道平安符,随即转身走出了结界。

像是怕他误会什么似的,望舒头也不回道:“新神历练,小心为上。”

在望舒身后,扶桑小心翼翼的抚过右手背,像得了什么奇珍似的,看了那平安符许久才抬起眼来,亦步亦趋地跟上他。

忘川河水翻黑,戾气冲天,无数怨灵在河里咆哮翻滚,又被河水卷下去。十里之内,生魂亡灵退避三舍,皆不敢近。

望舒和扶桑简单念了个避水咒就下河捞魂去了。

忘川水乃凡间遗憾、愤恨、贪嗔之泪汇聚而成。修行之人需得不沾嗔痴,能飞升至上清天,更是要六根清净、心无旁骛,忘川对两人来说就如天下的江河水一般无二,更遑论望舒这样的天生。

世界上的嗔痴怨念,在皎洁的月华面前都不过尔尔。

忽的扶桑感觉小腿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他没太在意,以为是寻常怨气,把捞起来的亡魂打包塞给了阎王,又下河忙活去了。

“哎哟,这得捞到什么时候?这个小结界都要装不下了……我早就上疏了,我说人间最近打仗,忘川必定会泛滥,那十殿阎罗可曾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现在好了,遭报应了吧?奏请上清天还请来一个这么不好说话的,居然遣我来接待,我造了什么孽?”阎王长袖一甩,愤愤道。

一旁的阴差嗫嚅道:“大人,可不好乱嚼上头舌根。”

阎王气的吹胡子瞪眼:“那又如何?还能把我丢进忘川喂鱼不成?放眼整个地府,哪里能找到我这么吃苦耐劳的下官?这个阎王我真是当不下地了。”

一旁的阴差听到自家大人这般埋汰十殿,吓得噤了声。

两人前前后后忙活了近一个时辰才捞出来近五十个亡魂。望舒眼瞧着这样捞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回头跟扶桑淡声说:“先上岸。”

扶桑轻功上岸,还顺手捞了两个亡魂。

阎王见他二位回来了,连忙嬉皮笑脸地迎上去:“二位上神辛苦了,辛苦了。”

望舒稍稍颔首,算是回应了。

阎王见在这位这儿讨不到好,就调转火力,他又朝扶桑稍稍作揖,笑道:“这位就是上清天新晋的花神殿下吧,今日一见,真是天人之姿。”

扶桑连忙回礼:“您过誉了。”

望舒回到结界,手心向上摊开,一个小四方鼎就出现在他手中。

望舒低低念了几句咒语,那鼎突然变大,足有三尺长三丈宽。鼎身有一小口,扶桑和阎王小心翼翼地把亡魂往里面送,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他们三魂掐去了七魄。

可算是忙完了一阵,三人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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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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