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
小童手中的鸟儿不满地扑腾着,却只能任由他将扶桑花插在自己脑壳上。
“三郎。”
虚炎头疼地揉了揉脑袋,这小家伙看着乖巧,怎么如此淘气?将他的鸟儿都追到树上去了。
小童闻言,回头一看,虚炎放大的俊脸便到他眼前。
小童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虚炎笑道:“你别折腾赤鷩了,我们三郎戴着也好看。”
虚炎将扶桑花插在他耳边,衬得他精致的容颜更加软糯可爱。
虚炎将他抱下扶桑树,小童似有些羞赧,虚炎拿出一个拨浪鼓在他面前晃了晃,小童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去,抓住了拨浪鼓下挂着的小老虎。
“主人啊,这小东西太能闹腾了,你看我的羽毛,都快被他薅秃了啊喂。”
虚炎敲了敲赤鷩的脑袋,笑道:“他还小嘛,淘气些也无妨。”
话音未落,小家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将手中的花递给虚炎:“兄长也戴。”
虚炎的笑容立刻凝固在脸上,道:“这是银晶花,比你还要年长个几百岁。”
“啊……这么老了呀。”
小家伙完全没察觉到虚炎的怒气,对这些漂亮的花儿爱不释手。
赤鷩飞到虚炎肩头,幸灾乐祸地盯着一脸呆萌的小家伙。
“啊啾!”
虚炎一把将赤鷩丢了出去,赤鷩撞在扶桑树上,委屈极了。
主人,不是我摘了你的花!
虚炎深吸一口气,现在把这小屁孩还给碧霞还来不来得及?
小家伙倒是手巧得很,没多会儿,便做出一个银晶花环,喜滋滋地向虚炎炫耀着他的杰作。
“好看吗?”
“好……看……”
虚炎心都在滴血,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来,见他纯净的笑容,又不忍拂了他的兴致。
罢了,不气不气,他都多大岁数了,总不能跟个小娃娃一般见识。
“这么漂亮的花环,没人看到岂不可惜?走,兄长带你去人间逛逛。”
————
正值人间庙会,人群熙熙攘攘,似在主持着什么重大的仪式。
虚炎笑着摸了摸小童的脑袋:“三郎,在人间,你要叫我虚炎哥哥哦。”
“哥哥是什么?”
“嗯……就是兄长的意思。”
“啊!”
面前忽地出现一只鬼头,小炳灵吓了一跳,连忙躲在虚炎身后。
见吓着了小家伙,对面那人摘下面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郎君,这个芽糖给你。”
小家伙见是人扮的鬼,这才从虚炎身后走了出来,那人见他生得可爱,却来了兴致,朝他做了个鬼脸。
小炳灵朝他吐了吐舌头,又躲到虚炎怀里。
“祭神仪式快开始了,方才多有冒犯,这傩面便送给小郎君了。”
小炳灵好奇地眨了眨眼睛,见那人远去,虚炎笑道:“冥界的小殿下竟然怕鬼,丢不丢人?”
小家伙气鼓鼓地道:“鬼才不长他这个样子!”
“那你不怕咯?”
小家伙又扯了扯他的袖子,踌躇不定。
虚炎点了点他的鼻子:“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不过是人扮的物件,再不济还有我呢,虚炎哥哥会保护你的哦。”
小家伙仍有些犹豫:“前面有奇怪的气息……”
“什么气息?”
虚炎更加好奇,抱起小炳灵便挤入了人群。
小家伙挣扎无果,只能趴在虚炎怀里。
前方的巫婆似念着什么咒语,一声鼓响,虚炎却发现怀中的小家伙抖得厉害。
“三郎,你怎么了?”
“鼓……”
“鼓怎么了?”
虚炎摸不着头脑,只见小家伙泪流满面,声音发颤:“她说……救命……”
“谁?鼓?”
祭神仪式开启,鼓声再次响起,虚炎伸手将小家伙的耳朵堵住,却发现他抖得更厉害。
“不怕,不怕,三郎不怕。”
虚炎将他带离此处,轻轻安抚着受了惊吓的小家伙。
“他们说,要神灵庇佑。”
“她说,她不想死。”
虚炎这才反应过来,三郎生为山神,祭祀之音,他自然听得到。
那他听到的……是……
人皮鼓。
人皮鼓,以少女之皮,制成鼓面。
少女需刺聋双耳,以不听污言;割去舌头,以不讲秽语。
十六岁时,剥取整张人皮。
传说,人皮鼓的鼓声,是连接人间与地狱的通道。
所以,三郎……听到了……
献祭者的内心……
怀中的孩童仍微微颤抖,虚炎拿出竹笛,想以乐声安抚下他的情绪。
待看清手中之物,虚炎嘴角一抽:“三郎,这是你干的?”
仔细看去,与他的竹笛似一般无二,他轻轻一转,映着烛光,一柄小剑闪耀着银色的光华。
这小兔崽子,照着他的竹笛,做了一柄袖剑!
小家伙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虚炎无可奈何,擦了擦他的眼泪,唱起了人间的童谣。
不多时,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虚炎的耳朵,小家伙趴在他怀里睡得香甜,浓密的睫毛挂上一滴泪珠,他接在手心,发现这泪灼热无比,似要将那世道不公,悉数道尽。
三郎生而为神,不识泪,又怎会流泪?
望向孩童乖巧的睡颜,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们会受到惩罚的,请你安息。”
泪水滑落脸庞,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便再无波澜。
来去无归处,便是,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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