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冲动,更是思虑良久后的决定。
可能是郁山下车,陈旧机油和灰土的刺鼻感袭击着她的神经。环顾四周后,才发现后座的罪魁祸首。
布满水泥结块的榔头,手柄用到包浆的手电钻,韩清手颤抖着往下翻,那丈量尺上还有发黑血迹,洗不干净了。
“阿哥。”
“你过得不好。”韩清眼角的一滴泪珠落了下来,“一点都不好。”
她口中的呢喃在他的下巴处停留。
温热气息像是冬日暖阳融化着郁山所有的坚硬,赤红的火把就那么高傲炙热的闯进了万丈冰崖,哪怕被湮灭碎裂,也不惜一切代价。
这个吻没有那些令人抵触的**,没有勾人魂魄的媚丝,只有一个姑娘真诚又炙热的心疼。
郁山了然,没有推开,反而帮她擦掉泪珠。
粗糙指腹传来的是他一如既往地温柔,韩清贪恋,又停了一会才后退,抬眼看他,睫毛被泪润成了几簇。
“有什么好哭的。”
他的声音依旧是沉闷的音色,如万年寺庙摇摇欲坠,久经风霜沧桑落败。饶是如此却依旧承载世人所愿。
“我可以自食其力,她们也一样。”韩清声音更哽咽。
“别人说什么了,别听人瞎说。”郁山看她没了那会的情绪波动,才跟她缓缓拉开距离,“对你好你就受着,哪来那么多事。”
他没有书籍里那些豪华的辞藻,每句都是大白话,可偏偏着一字一句对女人来说是最致命的情话。
一个男人扛起了她的未来。
记忆恍惚,她仿佛看到了一年前在工地上给人卖命打工,用力气换钱的郁山。旁人总觉得郁山淡漠麻木,性子难以捉摸,可她此刻似乎才真的看透他,终于看到了他背后的担子。
他沉默寡言,背起那些人命,其中也包括她未来的命运。
这些压得他喘不过气,却始终一言不发,扛起所有。
景亚湉曾说宁愿李年自私一点,这样他还过得好点。
郁山又何尝不是这样。
一场场,一件件昭然若揭。
韩清藏在深处的情就像决堤大坝般瞬间崩塌,凶狠地冲积在她心口的位置,直至全身。
四下无人,眼里皆是彼此。
没人愿意倾听他心中压抑,也没人愿意走进他苦闷的生活。
“风月场的人贪恋你的权势威严,你被当作救世主,工地上的老板压榨你的时间体力和价值,将你视为一个只有血肉之躯可以利用的机器。”韩清试图发泄。
“韩清——”郁山神情严肃了几分。
“不知情的人鄙夷你,厌恶你,他们在世俗中为了仕途挣扎着所谓的正义,打压你,难道他们就没有做错事吗?”
郁山看她这样气,心里已经了然了些。
眼前人是在为他愤不平,心里莫名情绪扑朔,顿了顿,他才说:“我不配,你为了我这么个人愤愤不平,不至于。”
“我想对你好。”韩清声音坚定。
“没必要,”郁山回头看她,他的眸中有着东山不会再起的落寞,沉落西山永无白昼,“你记好了,永远不要替我说话,也不需要心疼我。”
“为什么你要这么抗拒。”
风在二人中间穿过,一阵凉意,夹杂着黄河汹涌的翻腾。
郁山看着她说,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非黑即白,我有我的路,但他们的路比我更重要。
韩清听出郁山言语里平淡的起伏。
他不恨朋友对自己的斥骂,反而对此有些安慰,这样才说明社会上还是好人多。
韩清无比心疼,“教我刀。”
她想能够有能力站在他身边。
很多成年人做不到的知世故而不世故,她做到了。
郁山心中十分清楚这个道理,她令他说不出话,最后只道了这一句,“回去睡吧。”
那一句不像是拒绝,不像是告别,也不想像是无疾而终的旅途。
他的语气令韩清猜测不出,琢磨不透。
他没有回来。
她不知那夜是不是做错了,那些话是不是不该说。之后的时日她经常会反复琢磨那晚的一切。
距离开学的时日越来越近,中间她跟着老乡的车到达镇上买了些颜料,这里没有正规的画画器材,她只能勉强买到毛笔和一些彩铅。
买的时候,供销社看出她的意图,把进价昂贵的白纸都拿了出来,左右不过几十张,压了三年都没卖完。韩清一来全买光了。
“你在画人吗?”白言芙透过窗户探进她的房内。
韩清下意识遮住。
白言芙没多想,跑到门口,还算有礼貌地敲门,“可以给我也画一张么。”
院里女生多,给一个画就不得不给剩下的都画。
韩清没有不愿意,只是她将郁山的妈妈留在了最后,最后署名时,试图询问郁山妈妈的姓名,老太太又疯了。
白言芙跟剩下的赶紧安抚,还给韩清使了个眼色,“她记不清就别逼她了,就连郁山哥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
被拐对她而言的伤害是巨大的。
不只是老太太,她们在这里的每个人又何尝不是受害者,如果没有那些人,她们又何苦躲在这个地方。
那段时间韩清站在山头,总是怅然。
一把刀穿过树叶林木的飞虫,擦过耳侧,插进了她扭头距离眼眉2厘米的距离。
“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韩清心里呢喃,开口更纳闷,“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刀拔了。”郁山扔下一句转身下了山坡。
韩清双手使了把劲,用了一分钟拔刀,五分钟追他。
车就停在山脚之下。
韩清站在车门口,并没有上去,郁山摇下车窗,她上前把刀递了出去,郁山垂眸看了眼没有接,“上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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