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泼污

说那个姑娘不落落大方,很憨气是有原因的。

她发育迟缓,按常话来形容,叫做傻子,故而看见柳兰絮是这个反应。

哎,如果那个姑娘在沈芸腹中时,没有遭遇那件事情就好了,不然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柳兰絮唏嘘不已。

她从沈芸的怀抱中退出来,走上前温柔牵起那个姑娘的手:“阿姐。”

那个姑娘是柳兰絮大伯母沈芸的独女,名唤柳兰萝,年纪比柳兰絮大上几岁,算是柳兰絮的堂姐,柳兰絮幼时就来到陇阳柳家,两人可谓是一起长大。

柳兰萝不会说话,只知道对着柳兰絮傻笑。

沈芸每次看到柳兰萝这个反应,心都会凉半截,对老太爷和丈夫的埋怨就更重几分。

就是当年的事儿,让她的萝姐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对于事件里的主角老太爷和丈夫,她始终都难以忘怀,甚至想到过和离,可是她和离后,能去哪里?

娘家?

不,对于沈家来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她的兄弟已经成亲另筑新家,她掺和进去,说不定惹得嫂媳嫌弃。

并且柳家家大业大,就算同意她和离,也断然不会让她带絮姐儿走,哪怕她自立门户单独出来住,柳家仍不会让血脉流落在外。

左右都是难题,沈芸没得选择,只能守在柳家。

后来随着时光的流逝,她不得不面临一个问题——

人都有死的一天,若她不在这个世界上,失去长辈关怀的萝姐儿会过得好吗?

沈芸想到老太爷曾经提起过让萝姐儿嫁人。

这真的可靠吗?

沈芸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柳兰絮一看沈芸的表情,就对她的想法了然于胸。

大伯母是在烦恼堂姐的归处。

柳兰絮马上宽慰沈芸:“伯母,您别担心,您这样想,傻人有傻福嘛,或许阿姐有她的一番造化,好日子在后头嘞。”

沈芸有苦难言,柳兰絮的话对她来讲,只能说是未来的一个祝福,事实发展究竟如何,她心里有数。

沈芸拉起柳兰絮和柳兰萝的手,她将两姐妹的手十指相扣,诚挚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儿卑微:“絮姐儿,伯母从来没有求过人,今天这还是头一盘。”

“伯母或许哪天遭遇不测意外离世,若伯母死了,伯母希望你能照佛几分萝姐儿,毕竟她……”

沈芸不好当着自己孩子的面说她是个傻子,她换了个词汇:“毕竟她和你不一样。”

不用沈芸说,柳兰絮也清楚柳兰萝的情况,她点头:“伯母您放心,但凡我柳兰絮有一天活着,就不会令阿姐受委屈。”

沈芸得到承诺,她稍稍放心,转头对柳兰萝叮嘱道:“萝姐儿,我不管你能不能听懂,但一定要记得这句话,以后发生什么事,要找你絮妹妹。”

柳兰萝迷茫地望着沈芸。

“算了。”沈芸没指望柳兰萝能够听得懂,她道,“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回柳府吧。”

柳兰絮不想这么快就回府,她说:“伯母,我行李还未收拾好,要不您和阿姐在这儿多住些日子再走?”

沈芸说:“不必在意行李,柳府的东西一应俱全,况且我在来之前,就已经让裁缝给你做了新衣,你莫担心府里没有你的衣服,再者你若是实在喜欢庄子上的旧衣,让侍女收拾送来便是。”

“一直住在庄子里也不是个办法,一来名声不好,外人还以为絮姐儿你做了什么错事,被发配到府外的庄子里住,二来庄子里的人没柳府伺候得当,还是快些回府较好。”

柳兰絮再没借口打动沈芸,便作罢,最终跟着沈芸上了马车。

……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一柱香的功夫后,总算抵达柳府。

柳兰絮撩起帘子,许是沈芸早有吩咐,柳府大门旁分别站着两排人等候她们。

马车停下后,随行的侍女抱出矮凳,她把矮凳专门摆在下车的位置,为的是给主子垫脚。

侍女放好矮凳,才通知马车里的人可以下车了。

柳兰絮坐在车厢口,便是第一个下来的,她准确地踩在矮凳上,然后站在一边静静等待马车里剩余的人出来。

同时守在柳府大门处的两排人向柳兰絮三人问好。

沈芸跳下马车,她环顾四周好几遍,脸上霎时间冒出薄怒。

沈芸问那两排人:“府里的姨娘和小姐们呢?我不是让她们在此迎接絮姐儿吗?”

两排人里一个年纪略大,头戴素净银钗的嬷嬷站出来,她局促不安地说道:“大夫人,冯、冯姨娘她、她说……”

“她说什么?你快些道来。”沈芸一听到冯宛秋就火冒三丈,“她又搞幺蛾子?”

“冯姨娘不准其他姨娘、小姐来迎接絮小姐,她说絮、絮小姐一个……”嬷嬷紧张得呼吸急|促,讲不清话,“她说絮小姐一个扫把星,既克死她的母亲,又逼疯她的父亲,前段时间还丢了魂,这种晦气之人凭什么要迎接。”

好啊!

她一不在柳府,冯宛秋就开始诋毁絮姐儿!

沈芸对冯宛秋切齿痛恨,她简直想把这个女人的嘴巴扳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藏了粪,不然咋如此的臭。

“怎么不能迎接絮姐儿?论身份,絮姐儿是幺房嫡出,冯宛秋不过小小妾室,自古以来尊卑有序,我让她迎接一下养病多日的絮姐儿怎么了?合着还是我的错?”

冯宛秋目中无人得很!

沈芸出门前就安排好了一切,她打算让府里的女眷为柳兰絮接风洗尘,结果冯宛秋倒好,表面乖顺答应,背地里给她整这一出,不仅嚼舌根说柳兰絮的坏话,还敢忤逆她这个当家主母,她看冯宛秋是想把她的威严狠狠踩在脚底下!

碍于柳府外面陆陆续续有行人经过,沈芸勉强收敛起怒气,冷着一张脸走进府里。

她跨过大门,准备叫侍女唤来冯宛秋时,一位脚踏垂珠穗子方头履,身穿暗花碧霞细丝锦缎裙的女子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紧接着,一盆泛着恶臭的水状糊糊突然泼到沈芸身上,旁边的柳兰萝和柳兰絮也未能幸免于难。

沈芸被泼得花容失色,她的声音从牙齿的缝隙里挤出:“冯、宛、秋!”

柳兰絮走得稍后一些,便没被泼到脸,只被泼到半边身子,但堂姐柳兰萝就惨了,她几乎被脏水浇了个透。

柳兰絮撩起被打湿的衣袖,上面的灰色水糊滴答滴答的往下流淌,还不用凑近,她便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这种味道熏得柳兰絮一只手快速捂住鼻子,另一只手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去擦拭柳兰萝脏污的脸颊。

冯宛秋红|唇一勾,她虚伪地说道:“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妾身哪里大胆?这盆东西可是个宝贝,叫圣水也不为过,能给姐姐驱邪呢,免得和絮小姐一样丢魂,妾身好不容易才得到这盆圣水,这是妾身一片心意,姐姐莫浪费。”

沈芸气得身形不稳,她颤颤巍巍指着冯宛秋:“圣水?这是哪门子圣水?分明就是脏水!冯宛秋,别以为你有点老爷的宠爱,就得意忘形!”

“来人!”沈芸唤来侍女,“把冯宛秋关进她院子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出来半步!”

冯宛秋傲慢地瞥了一眼准备捉她的侍女,不屑哼道:“姐姐,我劝你莫白费力气。”

“白费力气?”

冯宛秋今日做得太过份,柳兰絮在一旁看不下去,她开口说道:“冯姨娘,请注意你的言辞。”

柳兰絮老早就看不惯冯宛秋的嚣张作态。

冯宛秋是柳兰絮祖父的亡故亲信之女,因着这层关系,她来柳府做客的时候,勾搭上了柳兰絮的大伯父。

在她成柳兰絮大伯父的妾室后,不久便率先生下柳兰絮的堂长兄柳文山。

多年过去,大伯父的膝下仅仅只有柳文山一个男嗣,所以冯宛秋才这么有恃无恐。

府里的人惯会踩低捧高、看菜下碟,因着柳文山的缘故,处处迁就冯宛秋,就有了刚才其他姨娘、小姐不来迎接柳兰絮一行人的事情。

一开始,冯宛秋还不敢像现在这般放肆,只敢在私底下给大伯母使绊子,就为报复最初大伯母不想大伯父纳她的事儿。

直到后来,冯宛秋得知大伯母因生柳兰萝而伤了身子无法生育,于是立马变了性子,把对大伯母使的绊子放在明面上。

柳兰絮还记得,冯宛秋每次给大伯母使完绊子,都会倒打一耙,把事情闹到大伯父或者祖父那边,弄得大伯母下不来台面,对大伯母颇有微词。

这一回,柳兰絮估计冯宛秋依旧会倒打一耙,到时候又闹得大伯母心情不愉快。

她碍着寄人篱下,通常都会忍下来。

可是这一次,她忍不了。

喜欢搞圣水那一套是吧?

好,她让冯宛秋搞个够!

周围都是侍女,没有外男,柳兰絮干脆将柳兰萝湿透的外衫解下来。

她一个快步,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拽住冯宛秋的头发。

柳兰絮把脏外衫对准冯宛秋的嘴唇,然后使劲摩|擦,力道之大,快要给冯宛秋的嘴擦出火星子。

叫你逼逼赖赖,堵死你这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嘴!

安分守己,各过各的不好么,一天天的,非要出来犯贱!

冯宛秋被她眼里一向谦让柔淑的柳兰絮给吓懵了。

她没料到柳兰絮竟然动手不动口,直接上来收拾她,顿时惊得忘记反抗,微微张开了嘴。

嗯?

柳兰絮发现冯宛秋微微张开了嘴,她见缝插针,猛然把脏外衫塞进冯宛秋的嘴里,接着来回搅动冯宛秋嘴里的脏外衫,顺便使劲后扯冯宛秋的头发。

冯宛秋被柳兰絮扯得头发发麻,口腔里的恶臭味直冲胃部,让一股灼痛的热流涌上她的喉咙,她一边尖叫一边后缩躲避。

“啊啊啊!”

“柳兰絮,你这个小贱蹄子!”

对付这种人,就要以毒攻毒。

柳兰絮对冯宛秋的反应很是满意,冯宛秋破防她就开心。

她意犹未尽的松开冯宛秋,用这辈子最和善的语气说道:“你来我往,不用客气!”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一道苍老的男声响起。

“柳兰絮,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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