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雅雯和瑾瑜再一次仔仔细细地将牢室的墙壁和铁门摸索了一遍,瑾瑜甚至还飞身上到顶部观察,最后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承认,这处牢狱是新修的,要想让它露出破绽,恐怕得像苏茂霖那样等上七年八年。
齐雅雯见他灰心,便安慰他道:“机会是等来的。我看他们也不准备现在就弄死咱们,不如再等等。”
“可是璇儿她……”瑾瑜说到一半,又垂下了头。
“你忘了,在那间小屋里她说过什么?”齐雅雯耐心劝解,“那伙人也不乐意让她死,至少她的性命是无忧的。娘知道你担心她,我也同样担心,可是你这样唉声叹气于事无补,不如振作一点,着意留心着,才有可能找到逃出去的机会。”
这番话虽然没能完全让瑾瑜宽心,但的确使得他不再那么没精打采了。晚间看守的人来送饭的时候,他也认认真真得吃了好大一碗。
来送饭的只有一个人,那人显然是提前受了训练,除了把碗从牢门的缝隙里递给他们,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即便瑾瑜和他搭话,他也像听不见一样不为所动。
瑾瑜留了心,他来收碗的时候,故意将碗放得远一些。他实在够不着,才嚷了一句:“把碗拿近些!”
原来他会说话。瑾瑜和齐雅雯对视一眼,继而起身上前,将一只饭碗递过去,那人拿起碗刚要收回,下一瞬手腕就被紧紧攥住。
瑾瑜使的力气极大,那人吃痛,由着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
“这里是哪儿?”瑾瑜低声问道。
那人却大喊出声:“来人啊!!”
紧接着便有四五个带刀之人冲了进来,见到此等情景,纷纷抽出刀穿过门缝,有的递到瑾瑜面上,有的则向下指着他的手腕:“把人放开。”
瑾瑜这才慢慢松开了手。送饭之人捡起那只碗立刻离去。
看守们还刀入鞘,走之前还训斥他:“不想死的就老实点!”
第一次试探就这样草草结束,瑾瑜不得不回到原处坐下。齐雅雯的脸色却闪过一丝喜色,对他道:“咱们至少弄清楚了一件事!”
瑾瑜抬头,不解地看着母亲。
“牢房外的守卫离得很近,一有声响就能立刻过来,而且不少于五个人。咱们再多试几次,就知道这五个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看守。先摸清楚这一点,以后对付起来也更有把握不是?”齐雅雯边说边点头,面上带着一点儿中年人少有的俏皮。
这之后瑾瑜隔三岔五就试探一次,一会儿肚子疼了要吃药,一会儿嫌弃饭菜搜了要收拾送饭的,慢慢摸清楚了囚房的守卫情况。除了送饭之人,守卫共有三班,每班的人是固定的,只有五个。因为不管他闹出多大的动静,冲进来的人永远不超过五个。
呆了几天之后,他们还发现,这里除了他们母子应当还关押着另一拨人。送饭之人在来他们这里之前还会端着另一份吃食朝更里面走,收碗的时候也是从里面收起。从吃食的分量来看,里面被关押的应当也是两个人,而且待遇比他们好,菜色花样多,也做得更加精致。
与此同时,看守时不时还会带着笔墨纸砚进去,或是带着写满了字的纸张出来,想必被擒来那人正在为此间的主人办什么事。
有一回,瑾瑜注意到一个看守拿着字纸经过,故意喊叫起来。守卫们日日被他折腾,早就积累了不少怨气,听见他又在叫唤,立马抄起刀再次插到了牢门里,骂道:“你有完没完!要不是我家少爷要我们好好看着你,你觉得我能忍到现在!我告诉你,再不老实些,老子忍无可忍,拼着被温叔骂一顿我也必然要在你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来!”
“那纸上写的,似乎是一些药材的名字。”等那人气鼓鼓地离去,齐雅雯才在瑾瑜耳边说道。
“药材?他们要拿药材做什么?还要特地抓个人到牢里来开药?”瑾瑜问。
“或许此间的主人生了病,大夫不肯来看,他们就把人抓来了?”
“不像,看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大夫见不到病人,怎么治病?”
齐雅雯点着头,思索道:“你说的对。药材如果不是为了治病,那就是为了……”
“制毒、杀人!”瑾瑜也想到了。
“这里的主人到底想干什么?又是抓人又是制毒的?”
“他们是天魄门的对头,做这些很可能都是为了对付天魄门。”
“那我们是不是得想办法搞点破坏,让他们没那么容易得逞?”
这件事对于被囚禁在此什么都做不了的母子俩来说几乎不可能,可能够这样过一过嘴瘾,母子俩还是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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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魏若琛的第二天,紫璇便收到了温叔着下人们流水价送来的首饰布料。首饰各个华丽精致,衣料也都以红色为主。
紫璇想要推据,下人门却说:“这是温叔吩咐的,我们要是拿回去定然要受罚,请姑娘莫要让我们为难。”
放下东西离开前,又说了句:“午饭后,裁衣服的师傅会上门,请姑娘做好准备。”
紫璇随意捡了几件首饰、几匹料子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这似乎和天魄门中嫁娶女儿时用的东西差相仿佛,只是她以前见过的没有这般名贵而已。
之后不久魏若琛便进门来,见她正盯着桌上的东西皱眉头,便问道:“你不喜欢吗?那我叫他们重新办了来!”说着便要唤人。
“且慢。”紫璇抬起眸子,“你先告诉我,这些是做什么的?”
“我们俩成亲的时候你要穿戴的呀?”魏若琛仍旧是那副烂漫模样,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
紫璇再一次梗住,良久才记起来还要说话:“成亲?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
“你是没说过,可是我想娶你呀,我爹也已经答应了。”
“你想娶我又能怎样,成亲这种事情,你最起码该先问问我的意见吧?你这样做,和胁迫我有什么区别?”
魏若琛这才终于发现紫璇生了气,急忙从那堆首饰衣料中抬起头来:“这怎么能是胁迫呢?我只是喜欢你,想和你永永远远地待在一块儿。爹爹不愿意把你给我,我特意在他面前求了又求,他才……”
“当你要求一个人做一件她不愿意的事情,而她却不能拒绝的时候,就是胁迫。”紫璇声音虽然不大,却无法掩饰其中的厌恶,心思单纯如魏若琛也感受到了。
“你讨厌我……”他似乎还很受伤。
紫璇再度无语:“难不成我还要喜欢你?”
“你说的对,我是将死之人,你肯定不会喜欢我……”他还委屈得不行。
“我不是因为这个理由不喜欢你!”
“那是因为什么?”
“我……”紫璇很郁闷,又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明白。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会照着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好不好?”
直到这时,紫璇才注意到,平时总是叽叽喳喳说说笑笑的魏若琛,看向自己的眼神和瑾瑜那么相像,其中的渴望如出一辙,但多了一丝委屈痴怨,似乎很怕失去她。
“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他语调陡降,想起了温叔口中的那个人。
“没错。”紫璇收回目光,“但这也和你没有关系。有没有他,我也不会喜欢你,更不会在你的逼迫下嫁给你。”
但是魏若琛根本没有听到后面一句,他在确认了紫璇心有所属的同时就支持不住,捂住心口倒了下去。紫璇赶忙喊人,温叔喘着气跑来,着人将他抬走,走之前还深深地看了紫璇一眼,显然在他眼里是她害得魏若琛发了急病。
魏若琛心疾复发,宅中忙乱不已,他偶然清醒一回,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见紫璇。温叔瞧着他在憔悴病中都还对那个女子心心念念,越发觉得心塞,可又不愿让他不快,便吩咐人立刻将紫璇带来。
在去见魏若琛之前,温叔先在门口拦住了她。
“文紫璇,文姑娘?”
紫璇停下脚步,直视着他。她和温叔彼此试探不少,但从未认真有过一次对话。。
“少爷自小便有心疾,最受不得任何一丁点刺激。这一回他发病不深,我就不追究了。要是有下次,让老爷知道你害的他卧床不起,就算少爷再喜欢你,也必定保不住你。”
“老爷?你是说魏菘泽?”紫璇昂起头,眼睛里满是不屑。
“你是何人?怎可将老爷的名讳随便宣之于口?!”
“那不然怎么称呼?三师叔?就算我这样叫,他也未必会答应吧。”
“住口!若不是少爷求情,老爷又极其心疼他,怎会容你这般放肆!”温叔压下一口闷气,逼近一步,“老爷肯放你出来的前提条件便是让你嫁给少爷,你别不识抬举。”
“你别说笑了,这就叫放我出来?不过是把我从一个小牢笼换到了一个更大的牢笼里罢了。告诉你,我不会嫁给魏若琛,魏菘泽若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免谈!”
“是吗?”听到她如此坚决的态度,温叔反倒笑了起来,“文姑娘,你别忘了,要强迫一个人,手段多着呢。或许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要是别的什么人的命,你大概不会如此无所谓吧?”
这句威胁之后,温叔便不在言语,转身进了房门。
紫璇凝视着他的后背,一边缓缓踏入门槛,一边飞快地思索。难不成,他们还是抓了瑾瑜和齐雅雯来?已想到两人因自己而受苦,她愈发彷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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