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除了仍在牢狱中的瑾瑜和齐雅雯,王三山和紫璇两边骆雁声都能以问病为名定期见面,只要小心些,总能相互传递几句消息,兼商量出逃的计划。局面比之前大大改善,紫璇的心境也安稳了不少。
魏宅之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心情进来也非常不错,这个人便是魏菘泽。
一来,这一次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神医,爱子的病势有所好转,之前那些庸医所谓活不过的今年的屁话通通被击破。
二来,卢金良那边也来了消息,说藏宝图已经有了眉目。只要接下来的计划成功,文远骥和许淑平殒命,圣女和藏宝图又都掌握在自己手上,重开秘宝指日可待,自己筹谋了二十多年的计划终将成功。
不过不到最后一刻就还存在着变数,他并不敢有一丝懈怠,每日除了晨起时去看一眼儿子,问问他的情况之外,大部分时间都窝在隔壁倪家庄,和属下谋划后续的几件大事。
其中之一便是要尽早拿到王三山负责研制的药物。王三山不愿为虎作伥,便一直拖着,炼药之时诸多挑剔,不是烧炉子的炭火不合要求,便是用的药材有些问题,搞得温叔烦不胜烦,最后不得不下了最后通牒,告诉他如果不能在十日内制出魏菘泽所需药物,章煦就得死。
章煦的腿用药经针好几次,却还是没有起色,王三山本就在气头上,温叔的威胁只能是火上浇油,他破口大骂所谓的骆神医是骗子,顺便也骂魏菘泽故意骗他能治好章煦,就是想让他老头子给他卖命。说不只你会要挟,老子也会:要是治不好章煦,他情愿一起死也绝不妥协,除非章煦的腿好了,要不然我决不会再踏进丹房一步。
温叔无奈,又派人去请骆雁声。骆雁声赶到王三山住处的时候,他还在骂人摔碗,温叔拦都拦不住。
骆雁声微微一笑,将温叔往外面一拉:“温管家,让我来劝吧。”然后独个儿进入房中,向着骂声连连的王三山行礼。
“你个庸医,还来做什么!”王三山见来的是他,当即斥道。
“王老前辈先不要置气,听晚辈一言如何?”
王三山吹着胡子瞪着眼:“若治不好我的徒弟,你最好什么都别说!”
“晚辈敢问,王老爷子要炼制一副毒药,所费几日?”
王三山被他的问题弄懵了,怎么不是说章煦的腿?
“门外汉!炼毒哪能说得准?自然是有快有慢了!蛇毒杀了蛇自然立时就有,草木中的毒素要提炼往往花费数十日,你让我们怎么答你?”
“晚辈虽然毒理欠通,但治病救人和炼毒不过是一线之差。有些病当日吃下药去便能好,有些病却要悉心调养,费上十年八年才能有所缓解。令徒的腿原本只要医治及时,的确不难,可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若想养好,岂是三五日就能达成的?王老前辈细想,我说的可有些道理?”
王三山听了,又摔了一个茶杯,骂道:“那就是魏菘泽这个狗东西的错了!?”
“谁是谁非晚辈无从知晓,也不关心。我只清楚令徒的腿并非医不好的痼疾,只是需要时日,若王老前辈总是这样任性使气,于事无补。”
“那要多少天?!我……我怕魏家的人骗我!我必须得先看到我徒弟的腿好了才能给他魏菘泽炼药,否则休想!”
骆雁声将激动不已王三山扶到里间的椅子上,一只手还在他的背上拍打以消解他的怒气:“前辈与此间主人的恩怨我无从置喙,我只想告诉老前辈,有我在,令徒的腿伤绝对医得好,你只要相信晚辈便好。”
他的言语和动作果然起了效果,王三山不再骂骂咧咧,而是盯着他的眼睛,有些不确信地问:“你真的有办法?”
“有,药方子已经定下,只等药到病除。”骆雁声也看着他的眼睛回应。
王三山这才点了两下头,又握住他的手:“我只有这么一个徒弟,就和亲儿子一样,你务必要小心在意,让他下半辈子可以自由来去。”
“我保证。”
安抚住了王三山,骆雁声再度出门,会同一直守在门口的温叔,去给住在另一间房的章煦看伤。
王三山谨慎地瞅了一眼外面,确认无人窥伺后,快速从后腰里拽出一个纸条,打开来看过后立刻合上塞入怀中,预备一会儿去丹房的时候扔到药炉里烧掉。
这一日往后,王三山不再发脾气,也不再找借口拖赖,又调了两次配方后,终于赶在十日的期限内制成了满足魏菘泽要求的毒药。
和木兰庄所用类似,药分子母。母为噬魂散,用法变得越发简便,从掺入蜡烛、香炉烧灼来迷晕人改为可溶于水的白色粉末,自然也更加隐蔽。子为摄魂丹,可以暂时缓解因服用噬魂散而导致的无法用力的症状,药效也延长至了十个时辰。但十个时辰后不服下新的药丸,中毒之人便会在三日内必死无疑。
魏菘泽大喜过望,亲自看着人试药。服下噬魂散之人若非用力或动武,单单只是坐卧如常则很难发觉自己中了毒。只要吃下摄魂丹,中毒之人立刻能跑能跳,且力道甚于往昔。有了这样东西,武林江湖中能被他驱策的人何止百十。
全盘计划中的关键之物已经完成,魏菘泽立刻着人把吴宏叫来。
“许淑平出发了吗?”
“已经出发了。一得知我们的所在,她马上就写信给文远骥,然后略作收拾就出了贺家庄。”
“我们的人跟着吗?”
“卢堡主亲自带队,请主人放心。”
“很好。”魏菘泽嘴角微微翘起,“太白山那边有什么动静?”
“我们的人渗透不到山上,里面的情形暂时未知。但只要有人出山,属下必然能第一时间得报。想来文远骥收到贺家庄来信,必定也会即刻启程东来。
“那是自然,圣女被抓,他岂敢耽搁。”
回想起这位多年未见的故人,魏菘泽眼中精光大盛,文远骥啊文远骥,十八年了,我二人也该分出个胜负了。
他将封好的第一批药递给吴宏,“把这个想办法交给你们少主,他知道用途。一切行动务必要小心谨慎,莫要耽误大事!”
吴宏走后,温叔到了,他弓着半个身子向魏菘泽行了礼:“老爷您找我?”
“宅子那边如何?”
“骆神医还是隔几日便会去王三山和圣女处诊脉,不过说的都是治病的话,并无其他言语。除此之外,他们都很安分,也从不踏出该有的行动范围之外。”
“苏茂霖呢?”
“自骆神医来了以后,他就只负责按神医的吩咐准备各项药材,一项独来独往,不与其他人接触。”
“和那个丫头也没有?”
“没有。他将文远骥认作仇人,对圣女极为冷谈,如今有了骆神医,他就更有理由不去给圣女诊脉了。”
魏菘泽目光幽深,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温叔这才道:“还有一件事,需请老爷的示下。”
“说。”
“今早骆神医开的方子有些问题。”
“怎么回事?”
魏若琛在骆雁声的医治下,身体好转,每晚惊醒的次数少了,心虚的毛病也好了不少。今日魏菘泽去看儿子的时候,正好遇到骆雁声诊脉,他当场便说前些日子的药虽然吃着不错,但若要更进一步,需得换个方子。
医者随病人的病情变化灵活调方增减药物并就是寻常之事,魏菘泽的儿子病了二十来年,自己见过的大夫少说也有二十个,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便让温叔按医嘱去办。
方子开出来,温叔如往常一样,着人到往日一直光顾的药铺里抓药,却被掌柜的告知,药方中有一味药他们拿不出来。
“什么药?要是他们家没有,你便派人去金陵找。”
“掌柜的亲自来同我说,那不是药材,凡是药材行,恐怕都找不到这一样东西。”
“不是药材,那骆神医为什么要用它?”魏菘泽眉头皱起,已起了疑心。
“骆神医想要的,是新鲜活着的癞蛤蟆。我仔细问过,那物虽不是现成的药材,但却是药材的来源。医书所载,癞蛤蟆自身泌出的粘液有毒,需经过收集炼制做成蟾酥才可入药,有强心健体、化瘀止痛的功效。大夫们开药一般都只写蟾酥二字,罕少有人直接找癞蛤蟆来入药的。”温叔持重谨慎,料想了魏菘泽可能会有的疑问,早早做好了准备。
“那你去问了骆神医没有,他怎么说?”
“骆神医说,蟾酥经过炮制,虽能将毒性降低、不害本体,但药性自然也会打一打折扣。少爷的身子经过前一项的将养,已经强健不少,此时正是要用重药的时候,若因为过于谨慎使得药力不足,反倒容易丢了医治心疾的良机。”
“那毒性呢,如何规避,神医可有说?”
“方子里有与之对应的药材,可解其毒。”
“苏茂霖和桑大夫他们呢,他们有没有异议?”
“苏茂霖对骆神医极为信服,自然不反对。桑大夫用药谨慎,还是担心直接用蟾蜍的体|液有危险,但也认为骆神医说法有些道理。”
魏崧泽斟酌片刻,又问,“既然和毒有关,你没想着问问王三山?”
“这……”温叔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毒理药理一脉相承,王三山虽是制毒大家,但也凭着自己道行救过不少人,对于一些带毒的药材,恐怕比寻常医者还要精通。此事问他最合适不过了。”
温叔明白了,这就要退下。魏菘泽却拦住他:“你把他请来,我亲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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