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之上仍旧刀剑之声不断,不断有人顺手抄起身边的桌椅陈设,要么当做武器投掷出去,要么当做屏障稍微抵挡一阵。
潘尚怀和夏中宇已经从堂上打到了院中,只听得掌风呼呼,两人都使出了十成功力。夏中宇功夫较潘尚怀为高,好几次都差点击中对方要害。但潘尚怀毕竟经验老道,应变能力自是不差。如此一来,双方渐成僵持之势。众弟子们都在相互拼杀,既无暇他顾,也不敢在两位高手过招时掺和进来。
夏中宇原本并没有把潘尚怀放在眼里,没成想他十年来苦心孤诣,功夫上竟也有老大进益。一时之间拿他不下,不免心中焦急,他双掌急翻,抽身回撤,同时向空中大喊:“赵兄,你还不现身吗?”
他在胜负难分之际突然后退,潘尚怀正不知这是何种套路,又听他似乎还有帮手,心中越发惊疑,然后便听到耳后生风,有人从身后攻来。他不及多想,身子本能地便往前扑,而夏中宇此刻也揉身扑上,眼见着就要被前后夹击,潘尚怀心道不好,连忙使出浑身解数往左边窜出。
身后之人不知是提前料到此节,还是当真速度太快,潘尚怀清楚地听到他仍然紧紧地跟在自己身后,面前夏中宇再次赶到,他心中更慌,情急之下身子往地上一缩,从夏中宇□□滚了过去。
夏中宇大声嘲笑他的狼狈,挥掌再次扑倒,潘尚怀刚刚勉强站稳,身子急向后仰,却再次感到背后有一股劲风袭来。两面夹击之下,潘尚怀只得将平生功力贯于右掌,只求自己出掌能快过迎面而来的夏中宇。
然而事与愿违,他的手臂尚未伸直,夏中宇的掌心已抵上了自己的膻中穴。
其余众人似乎都被这样的场面惊呆了,莫不停手怔忡,无一人敢上前扶起已经委顿在地的潘尚怀。
与此同时,院门口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喊,一个人疯狂地想要扑向潘尚怀,却被绳索绑缚着,手脚都动弹不得,情绪激动之下只能滚到地上,一点点往潘尚怀那边挪动。来人说不出话,只能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又一声喊叫,在当下这个场面中听来更显得凄厉。瑾瑜看了很是不忍,挥剑斩断他的绳索。没了束缚,潘睿顾不上其他,连滚带爬地扑到了自己父亲身上。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夏中宇尚未反应过来,正堂之上又传来一阵惊呼。他即刻回身,却看到阮云飞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子。
变故陡生,夏中宇根本顾不上去想阮云飞怎么又“活”过来了,眼下防止她和潘尚怀联手才是此刻的第一要务。他再次回转身子,立刻便要向潘尚怀补上一掌,潘睿却死死挡在父亲身前。夏中宇怎么会为此犹豫,掌风不停,朝着潘睿直直落下。
紫璇左足一点,飞身越过院中诸人,攻向夏中宇后腰,让他不得不回身自救。阮云飞也从斜刺里奔出,越过夏中宇,挡在潘式父子身前。
两方暂时罢斗,众人这才看清潘尚怀后方还有一人。阮云飞几人自然认得,正是倪家庄中所见的赵绪良。
潘尚怀口中鲜血狂喷,瞬时间已经染透了潘睿的衣襟,他费力地想要抬头,似乎有话要讲,可是不待他拼出一口气来,全身力气骤失,伸到一半的头猛地垂下。“爹!爹!”潘睿一声声叫着,旁人听来亦觉得十分哀痛。
阮云飞出离愤怒,咬牙直视赵绪良:“赵兄,短短几日我们竟然又见面了。你出手害死潘师兄,是要与我彭城派为敌吗?”
赵绪良挂着无赖的笑容,懒洋洋说道:“阮掌门可别瞎说。我不过在这院子里站一站,可从来没出过手啊。这里这么多双眼睛,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阮云飞重重地“哼”了一声,又转向夏中宇:“夏师兄,你残害同门,按照彭城派的规矩,恕师妹我不能容你。”尾音未落,人已纵身而上。
紫璇怕她有失,也急忙从后方抢上,挡住了赵绪良的来路。瑾瑜见状,使出轻功,持剑落在紫璇身侧,也和赵绪良对峙着,一面又不住的回头去看阮云飞那边的战况。
刚才夏中宇与潘尚怀相搏时已经使出全力,这时又震惊于阮云飞突然活过来的事实,心神不宁之下突然遭遇敌手,免不了应变微迟,他右脚滑出半边,只以毫厘之差躲过了对方的掌力。阮云飞侧身再次攻上,夏中宇右手曲伸,左掌斜出,和她又对了一掌,二人各自分开。
夏中宇狞笑着:“师妹,你打不过我的,就把这掌门之位让出来吧。”
“你残害同门,掌门之位如何能交给你这毫无心肝之人!”阮云飞睚眦欲裂,可恨自己一击不中,无法为潘尚怀报仇。
“阮云飞,我看你确实当不得这彭城派的掌门了。”开口的是赵绪良。
阮云飞心中一颤,想不通他又要耍什么把戏:“赵绪良,你这是何意?”
赵绪良嘿嘿冷笑,故意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赵某这几年虽不常在江湖上行走,但眼力是好的。这位公子看着倒像是天魄门江邵谦的儿子。天魄门正是害死沈掌门等一干武林同道的最大嫌疑人,阮掌门既然已经获悉,却仍和天魄门的人走在一起。啧啧啧,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少不得要疑心你阮云飞和外人勾结,害死亲夫,谋夺这掌门之位呢。”
此话一出,厅上顿时一片哗然。瑾瑜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大喊出声:“姓赵的!你血口喷人!”还好紫瑛给他改了面貌,不然这一下必定暴露。
紫璇和江珺翊也没想到他竟然认得出天魄门的人,相互对望一眼,没有说话。
赵绪良大笑了几声:“是不是血口喷人,问一问就知道了。”脸转向一侧的江珺翊,“江家小子,我说的不错吧。”
既然已被认出,江珺翊不好否认,免得堕了天魄门的威风:“在下的确是天魄门弟子,但我与阮掌门是今日刚刚认识的,之前并无缘相见。你口中什么‘密谋’什么‘勾结’的,并无此事。何况赵前辈自己也说天魄门只是有“嫌疑”,尚未定罪,为何要无端揣测,还妄图给阮掌门扣上这般荒诞的罪名。晚辈倒要问一问,赵前辈如此急不可耐,究竟是何道理?”
他的话滴水不漏,既没有掉进赵绪良的圈套,还指出他居心不良,瑾瑜在心中暗暗称赞。
阮云飞恨恨地盯着赵绪良:“姓赵的,今日你到我彭城派来,一面杀人放火、一面又造谣污蔑,到底意欲何为?”
赵绪良仍是懒懒地:“夏兄是我的朋友,他说自己门派中出了叛徒,怕一个人搞不定,我便随他来震震场面。实话实说,这是你们彭城派自己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干预,也就只好在这里站站,充充人数好了。”
他居心险恶,阮云飞本欲冲向他,却被夏中宇拦了下来,两个人又斗在了一起。瑾瑜和紫璇仍然挡在赵绪良身前,但他却似乎压根没有要动弹的意思,仍是定定地站在原地,仿佛在看热闹。
厅上众弟子一部分还沉浸在潘尚怀的死亡中没有回过神来,另一部分则从刚才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这时大家都只做壁上观,已经不再动手自相残杀了。
江珺翊悄无声息地绕过阮云飞和夏中宇,来到紫璇身边。赵绪良原本对瑾瑜和紫璇的防守不屑一顾,此时见江珺翊转瞬间便避过了阮、夏二人的掌风来到自己面前,神经也不由地紧张起来。
紫璇稍稍退后,和江珺翊低声商议。赵绪良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是看这两个年轻人不慌不忙,话语间频频点头,他的眉头便越皱越紧。与此同时,沈云飞吃了夏中宇一掌,痛叫了一声,瑾瑜虽然好奇地厉害,此刻也顾不上去听他二人的商讨,立马反身向后,帮助阮云飞一起对敌。
紫璇和江珺翊快速咬完耳朵,紧接着各自出手,分别攻向赵绪良左右。赵绪良早有防备,自以为江珺翊是文远骥的弟子,武功应当不错,另一个女娃娃不见得有多大本事,便也不挪动,双掌运劲,将力量大部分集中于江珺翊所在的右侧。哪知江珺翊攻到一半,便侧身向赵绪良后方绕去,而紫璇身子一矮,飞速出掌,已然击中了赵绪良左臂。
赵绪良心中大惊:“这女娃娃好大的力道!”一面右脚用力,向右转开几步。江珺翊再次从后方攻上,紫璇也飞身向前,赵绪良受了刚才一记,思绪尚未理清,勉强看清二人来路,再次向右跃开数步。他尚未落地,江珺翊便已疾速转身,左手拉住瑾瑜,右手一掌打在了夏中宇后背。夏中宇正专心和阮云飞与瑾瑜二人对垒,后方毫无防备,一下子就扑在了地上。江珺翊继续纵跃,又抓住了阮云飞,向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携着二人便向门口冲去。
江珺翊一得手,紫璇马上右手从袖中一摸,同时飞身而起,冲着赵绪良射出了什么物事。
黑暗中赵绪良辨不清来着何物,只好身子往后一滚,躲过了这一下。紫璇并不恋战,一射不中便翻身向后,对着仍趴在地下尚未站起的夏中宇也射了一下。夏中宇中招,抽搐了几下便晕了过去。
赵绪良见状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紫璇急速俯冲,滚落在赵绪良脚边,向上射中了他前胸。赵绪良只觉得自己胸前刺痛,然后全身酸麻,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阮云飞被自己的弟子护在内里向外疾走,情急之下大叫了一声“潘睿!”
紫璇往脚边一望,潘睿扔死死地抱着父亲的尸首哀嚎不止,便伸手抄起他,右手紧握暗器,使出全力向院外急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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