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
“没见过。”
“这里没有这个人。”
“姓‘骆’?没听说过。”
紫璇拿着阿琼留下的手绳在邓州南阳*石桥镇足足打听了三日,问遍了镇上的几乎所有的店铺和住户,但答复都是如此。气馁的她也没有理由继续在此盘桓,便出了镇子,漫无目的地向东而行。
自从那日负气下山已经过去了七八日,紫璇也已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后悔当时是不是太冲动了些。可若真要回去再面对文远骥、许淑平还有紫瑛等人,她也觉得头疼,毕竟当时从议事堂中冲出来的样子实在太不像平日的自己。
“不让我下山,我偏要走!”她一门心思想要逃离,当时正在半山巡查的党元恒怎么拦都拦不住。
下山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地方可去,要是回秋山居定然免不了被谭修明各种盘问,一样麻烦。一摸袖口,阿琼的手绳还缠在腕上,紫璇记起对她的承诺,一下子有了答案,便立刻东行。
路上抢了个脑满肠肥的迁官,有了银两置办代步的马匹,也不愁吃住。一路快马加鞭,好不容易到了阿琼字条上所说的石桥镇,谁知一连问了三日都一无所获,完成不了阿琼的遗愿,紫璇更加郁闷。
就这样一会儿想起那日冲动的自己,羞恼一阵,又一会儿回忆着为自己挡刀的阿琼,哀叹一阵,不知不觉间,紫璇竟然走到了一座小山的脚下。
此山约有百丈,孤峰峭立,一山独秀。紫璇正抬头仰望,突然从山顶上跳下一个人来,出于本能,她立刻飞身向上,想要救下他。
哪知她的手刚刚触及那人的衣角,对方却在空中击出一掌,差一点拍中她的头颅。她急忙闪避,但因为在空中无所借力,只能强行凭借腰腹力量偏转,落地时重心难免不稳,竟直接摔到了地上。而那个“跳崖”的人则好整以暇地轻轻落地,展露了一手高妙的轻功。
那人本想扶她,紫璇却不愿被人看见狼狈模样,赶在他走过来之前凭借腰力一跃而起。
“好俊的功夫!”那人赞叹道。
紫璇轻轻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白了他一眼:“好端端地,干什么从山上跳下来!”
“不死一死,如何能体会生的乐趣?”那人淡淡地道。
“有病!”紫璇心里骂道。刚刚用手撑地弄伤了手腕,此刻隐隐作痛,她掀开袖子检查伤势,发现只是些许擦伤,才放下心来。
那人瞥见一抹绿色,猛然捉住她的手腕,指着手绳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件东西?!”
“你认识?”紫璇扬起手腕,看向那人。
那人点头:“是我一个朋友之物。”
“朋友?叫什么名字?”紫璇依旧警觉。
那人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她:“她死了?”
他神色落寞,似乎为阿琼的死很是惋惜,紫璇也不由得放软了气势:“是,她托我到这里送信……”
“她要杀的人死了吗?”那人打断她的话,又问。
“没有当场死去,但听说受了重伤,一直昏迷着。”
“你帮了她?”那人开始仔细打量她。
“算是吧,但……”
她话还没说完,那人突然出手制住她手腕,继而扯下手绳飞出,只留下了一个远去的背影。紫璇随即向着那个背影追出。
那人仿佛故意炫耀自己的轻功似的,每当紫璇看不见他时,他就慢下来,等到紫璇马上就要追上,又猛地蹿出老大一截。刚开始,紫璇还只是想要拿回阿琼的手绳,被他三番四次挑衅得热气上涌,只想追上他然后痛扁一顿,顺便把手绳夺回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那人仍旧不知疲倦,一下又一下地出现在紫璇视野当中。紫璇背上已经湿透,却还是追不上他,当真是又气又急。
经过成片的庄稼和交错的乡道,人烟渐渐多了起来。那人再次在她眼前一闪,蹿进了城门。
到了城里,人一多起来,他就更容易逃脱了,决不能让他跑了!紫璇这样想着,再提一口气,马上也冲了进去。那人在街巷里七转八弯,最后消失在了人堆里。
左看右看,紫璇再也找不到那人的半点影子,对他对自己的气愤都到了顶点。
前方人声鼎沸,传来一阵阵叫好之声,后面陆陆续续地还有人向前涌过去,都急不可耐地想要凑热闹。
紫璇低垂着头,缓缓把气喘允了才慢慢往前走。路过聚集的人群,才知道这里原来是个比武的场子,场上一男一女正在相互试探。
女子出现在这种场合,周围旁观的人都觉得十分稀罕,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两人。台下有人开起了赌局,众人都一边倒地押那个汉子胜。这也不奇怪,且不说女子练武出世的本就在少数,只看两个人的形貌,一般人也不会觉得那女子有胜算。
对阵的男子高出那女子一个头还要多,身子有那女子的两倍宽,恐怕只要他挥一挥拳头就能将眼前的女子打飞。
他本人也这样想,嘿嘿狞笑:“小姑娘,不好好在家好好绣花,跑到这里做什么?”
那女子回以冷笑:“绣花我可不会,看兄台的样子,说不定很是擅长。”
那人五大三粗,实在难以想象他绣花的样子有多么滑稽,台下众人稍一想象便哈哈大笑起来。
男子恼羞成怒,也不再试探,直接伸出拳头朝对面的女子冲去。那女子左足轻点,从他的背上翻了过去,台下看客都叫起好来。这一下闪避乃是基本的身法,并不高明,难得的是女子落地时极为轻巧,仿佛刚刚只不过跨过了一个小小的水坑。
男子一击不中,反身再次出拳,这一次瞅准了女子的下巴,势必要打歪她的脸。那女子毫不怯战,疾趋两步,先那男子一步蹿到他身前,迅速矮下身子,伸指往他腋下一点,男子手臂顿时酸软,像死鱼一样垂了下来。
女子再次漂亮地闪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众人再次叫好。
男子怒意更甚,一双眼珠子像是立刻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呼哧呼哧地又向那女子俯冲过去。那女子如法炮制,点地、跃起、翻身,一气呵成,不同之处则是在落地的同时右掌送出,打在了男子背上,将他推出半丈远。
男子怒吼一声,运劲在小臂,两拳交替出击,速度快到周围人只能看见残影。女子不慌不忙,仍是点地、跃起、翻身,这一次右掌击中了他的肩膀。男子这次用了全力,再受那女子的掌力,一下子没能站住,不由自主地趔趄了丈余才勉强站稳,姿势甚是难看。台下之人的轮番起哄,他的脸已经胀成了猪肝色。
那女子已经没有耐心和他周旋,叫着:“技不如人,赶快下台去吧,”接着弓步向前,右手成掌,打中他的前胸,将他击落台下。擂台边上监场之人挥舞擂旗,高喊:“乐姑娘攻擂成功!”又冲着台下:“有想和乐姑娘切磋的,向我报了名字就可以上台。”
接着,陆陆续续又有四五个男子上台打擂,功夫一个比一个高,但都被这位乐姑娘轻易拿下。场下原本愉快叫好的看客渐渐地不是滋味:“一个姑娘家的,怎么恁般厉害!”还怂恿和自己同来的兄弟:“你功夫好,去煞煞她的锐气。”
可有脑子的人都瞧出她的功夫不赖,要真想把她打下去,没有真功夫可不行,是以虽然嘴上不饶人,真正敢再上台挑战的人没有几个。
监场之人叫了两遍都无人上场,正准备宣布她获胜成为擂主,突然从台下蹿上来一个人,也不通报姓名,直接探到乐姑娘身前抓她手腕。乐姑娘跃起至半空,被他举手抓住一只脚腕拉了下来。她便用另一只脚猛踢他胸口,那人吃痛,不由得松手。
甫一落地,她便右脚击出,用螳螂腿的招式继续朝着对方的胸口出击。那人应变也极快,接着双手变爪,擒住她的脚踝用力一转。乐姑娘身子不受控制地偏向一侧,忙用左脚踢他虎口。他手腕微松,乐姑娘右脚再次用力,挣脱了他的束缚。
一起一落之间,胜负之势随之多番逆转,众人全神贯注地盯着二人出招对招,场子一时间竟变得鸦雀无声。
对阵继续,男子招式狠辣,每一招都冲着对方的要害,想要将她抛下擂台。而乐姑娘则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扭转局面,化险为夷。情势顿时胶着起来。
紫璇被这番打斗吸引,她也想看看,这位看上去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究竟能不能守擂成功。正专心看那女子拆解对方的招式,眼看着就要占据上风,耳侧突然发出异响,一团银色擦着自己的耳朵飞了过去。无需多想,她立刻抽出手中短剑,稍一纵身便击落了那枚物事,果然是枚暗器。紧接着,又有三枚暗器同时从三个方向飞出,朝向的都是台上正在全神对敌的乐姑娘。
短剑上下飞舞,紫璇在半空中接下三枚暗器,握在手上。原本密切关注着台上的看客发觉另有一名女子在台下动武,还用上了兵刃,大惊之下立刻乱糟糟地退开,只留紫璇一个人在新开辟出来的空地上。
她警惕地注视着后退的人群,果然等到后退的人影中再次飞出暗器。紫璇抽准暗器的来路,手腕一扬,手中三枚暗器齐出,打中了飞来的一枚蛇形镖。紧接着,人群中有人嚎叫了一声,倒了下去。
几乎与此同时,台上的乐姑娘也将与之对阵的男子打倒在地,右脚踩在了对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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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河南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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