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今朝不似

“蔺淮书,你也知道,我乃合欢宗少主。”蔺淮书咬着发白的嘴唇回答。

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的得紧。

姬长卿仔细端详着那张脸,他和那记忆中的人没有半分相似,他道出心中疑虑:“你未死,是换了身吗?”

蔺淮书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点头回答:“是,当年他想带我一起死,我不同意,我还有大把的时间,我不想随他而去,可我有一点不明,他为何偏偏留下了你?为何会愿意放过你?”

他说这话时有些激动,竟偏头咳了血,他拿着帕子道:“咳咳咳,你也看到了,这具身体太脆弱,三步一喘五步一咳。”

“可你这长的怎么…”和向笙怜如此相像?

蔺淮书道:“我完全接管了这具身体,自然也会融魂,慢慢就越长越像了。”

姬长卿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气对他道:“当时他赶我走时,我才十二岁。性子倔,不乐意,他说我如若跟着他,十一年后便会死,你猜我说了啥?”姬长卿道。

“什么?”

“我说,十一年够长了,若是能陪您这么久,我心甘情愿去死,当时的我还太天真,师尊几次三番的鼓动我,我一怄气便真走了,然后…”他有些哽咽,泪雾打湿了眼睫,将那细长浓密的睫毛粘连在一起,他不自觉的偏过头,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四年之后,他死了,他比我预想的死的要早,再然后为完成他的夙愿,我便建立了散修盟,专收各种便宜的案子,两三块灵石便能解决,再后来…琼华出事了,不过幸好他没有因此颓废,反而越加振作。”姬长卿细水长流着讲,蔺淮书打断了他。

蔺淮书道:“琼华啊,是不是之前在臧邱山被一箭穿心的那个?”

“是,我本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蔺淮书超不经意开口:“哦,我救的。”

“!!!你说什么?”他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却发现手处冰凉。

“幸亏他心脏长右边,不然我还得分神魂救他。”蔺淮书提了一嘴,“你继续说吧。”

心脏偏右者,有二。

一为天生如此,只不过极其少见。

二为假身,乃修士专属制造为己所用之物,只不过需分两缕神魂于假身,因此,一位修士只能造一位假体。

姬长卿没有过多想,继续道:“而后,灵魂暴乱之战,两大仙尊八大长老齐去,才将暴乱平息,而我也因小人身陨。”

“再然后啊,再然后,我就活了,你呢?你是如何?”姬长卿直直的看着他问。

“阎王说,我灵魂不甘,怎么都投不了胎,又图省事,便将我扔到这世间,当孤魂野鬼了,而我恰好遇到了流失在外的他,所以我便顺理成章的来了。”

*

夕阳余晖,残秋殇败。

向今朝在一处馆子里打着零工,秋末的天极为凉爽,可高强度的活计不免会感觉到热,他刚擦完一个小桌,直起身来活动着酸痛的腰,擦了擦汗后又挽起袖子。

伙房里的老板娘朝外面喊:“招财,进来和进宝把碗洗一下。”

向今朝一刻也不敢停,拿着那块脏抹布就去了伙房,他如今刚跟这儿干了两个月,刚刚稳定下来,实在经受不住什么打击。

“招财,这!”

一声稚嫩的童音唤他,被水泡的皱皱巴巴的手朝他挥了挥。

二人边洗边唠嗑,从夕阳西下洗到了明月高悬,小孩子心智不成熟,攀比的东西也上不得什么台面,就比如此时,他们正在比谁手上的褶子多。

进宝的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一丝不苟的数上面的褶皱,数到最后一个,他抬眼,兴奋地朝向今朝笔画:“还是我的褶皱多!今天晚上的被子,我要占大半!”

二人不光一起干活,这几个月来还是室友,只可惜这里比较简陋,只有一张床不说,还只有一床被子,两个小孩子每天晚上都为谁盖被子多一点而吵得不可开交。

向今朝反驳:“进宝!你又耍赖!你多数了两个,别以为我没看见!”

进宝年纪小,藏不住什么事,一问便问出来了,他挠着头,失落道:“啊——被你发现了,可是我最近头真的好疼,不盖被子,明天会更疼的。”

他轻轻牵起向今朝的手,撒娇摇晃:“招财哥哥~~求你了嘛~~”

向今朝哪里抵得过他的攻势,心一软,便答应了。

就寝时,向今朝只拽了一小块被角,堪堪盖得住小肚子,烛火早已熄灭,皎洁幽觅的月光从木窗的缝中透进来,不知怎的,今晚的月亮格外的亮,照得两个小孩都睡不着。

在进宝再一次左翻右翻,向今朝实在是忍不住了,道:“不喜欢被子就给我。”

“没有不喜欢!”说罢,将被子又往里边掖了掖。

向今朝被子盖的本来就不多,这么一扯,还真就给扯走了,他有些气恼道:“这么金贵在这打什么零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呢!”

进宝幼稚的没边,在这个藏不住事的年纪,向今朝一激便把老底全都露出来了。

他反驳:“我还真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我也不叫进宝,我的名字可比这个好听多了!”

向今朝不屑,这有钱人家的少爷,谁还没当过啊。

“哦,那你以前叫什么?”

“蔺淮书!”

向今朝耳尖的听到了那声,转身面对他,眯眼狐疑道:“蔺?哪个蔺?”

“我怎么知道啊,我早忘了字怎么写了,就是姓蔺,我爹以前是将军呢,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走散了,也不知道他们找到我没有。”

向今朝没有说话,在思考他是蔺赖,也就是和合欢宗主儿子的可能性,他将进宝拽过来,仔细打量他的眉眼,确实有几分相似。

没想到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人竟然是蔺赖的孩子…

或许这可以作为一个契机,接近蔺赖,然后杀了他。

进宝胆怯地推了推他,道:“你别这样看着我,好吓人的。”

向今朝收敛了他危险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极为柔情似水的感叹,他摸着面前之人的脸,喟叹道:“真好。”

进宝只觉得一阵发毛。

向今朝道:“那你为什么不回去认亲?”

“是想回的,但总归是要挣点路费,估计攒上个两年也就可以回去了。”

向今朝轻嗤一声,哄骗道:“你知道你爹为什么没有来找你吗?他现在风光无量,何故于一个孩子都找不到?”

“为什么?”

“因为你与他而言,没有利用价值,你爹是个很精明的人,而且认亲的风险太大,他承担不起,即使你回去,他也未必认你。”

进宝急了,揪着被子,担忧的问:“那我是不是一辈子都回不去了?我是不是一辈子要过这种苦日子?”

眼见鱼儿上钩,向今朝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我有一个办法,既能保全你,也能成就我,苦我吃,福你享,怎么样?”

他眼睛亮了亮,问道:“什么方法?”

向今朝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他一只手抚摸他的发顶,扬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野心:“把你的身份换给我,以后我就是你,我就是蔺淮书,而你是我的朋友,我给你拟了一个新的名字,秦风。”

进宝还在犹豫:“为什么要把我的身份给你?我不太明白。”

“我是这样想的,离我们最近的万阁宗招收弟子,免费听学,你我二人同去,现在附近安定下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隐瞒你了,我其实是修士,只不过隐匿了自己的修为,不管是修灵还是修鬼,都需要极高的天赋,还有非常刻苦,这些苦不是你所能承受的,但是我能,只要我得到了万阁宗宗主的赏识,哪怕只是做一个幕僚,也会打出一些名气,徐徐图之,待我名声大噪之时,蔺赖自然会把我们接回去,而你要做的,就是在我身边守护我,仅此而已。”

进宝那脑子自然转不过向今朝,迷迷糊糊的答应了,又过了几个月,他们攒了些钱,去万阁宗听学。

蔺淮书由于表现突出,深得宗主赏识,被收为幕僚,宗主谢良辰正直坦率,觉得这孩子实在是不错,小小年纪心思细腻、才思敏捷,各种活动也都带着出席。

事实也如他所料,确实在修真界打出了名气,学成归来,游走在各大宗门之间,年纪轻轻变成了修真界第一客卿,他也没有辜负秦风,这段时间一直是想要什么给什么,想吃什么拿什么。

秦风也颇为满意。

没过多久,就被合欢宗宗主接了回去。

他其实骗了姬长卿,什么灵魂不甘,什么投不了胎,他其实就是没死。他这么做,只不过是不想沾上不必要的麻烦,若是以后闹掰了,姬长卿也不会以这个为由威胁他。

*

“眼下咱们说说正事吧,说说你来找我的目的,总不可能真是来找我聊天叙旧的吧。”姬长卿语气肯定道。

蔺淮书讪讪道:“那我若是真找你叙旧,你该当如何?”

“你不会的。”他一针见血道。

蔺淮书耸耸肩,温和道:“好吧,我知你,是想报仇吧,可惜当年这是若无证据,你强行将他杀了会引起民愤,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人们知道他们一同供养的修士竟是个滥杀的狂魔,他们会作何感想呢?我知你报仇心切,可也要顾着点情况,不能被人戳着脊梁骨走,不是吗?”

“我非气急败坏、逞一时之能之人,这你放心,我不会这么没有分寸的。”

“那便好,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吧,浔哥儿。”蔺淮书道。

“还是不便多说。”

虽然二人从小有情谊,可这么些年过去,物是人非,对方打着什么心思也不知道,保险起见还是闭口不提。

见姬长卿不答,蔺淮书笑道:“不想说就不说,不过我有些事情要对你说。”

“何事?”

“你我如今是一路人,我想…向笙怜放你下山不只有想让你活着一个目的吧。”蔺淮书一语道破。

姬长卿衣摆下的手攥紧,面前之人笑靥如花,可却没几分血色。良久,他握住蔺淮书的手,道:“哪里的话,我是想着尝试造出天机镜,再进行下一步计划,可惜没有图纸。”

蔺淮书思考片刻,提出一个重要信息:“之前的完整卷在他那,几经辗转,又到了玄栾宗,可现如今却不知去向,浔哥儿最近可要留意着亲密的人。”

“你的意思是让我留意?”

“我不知,可我一来到这儿,便有一种油然而生的逃避,我想,要么是这山中之物,要么是这山中之人,可千万不要错交真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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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后,我在修真界疯狂飙戏
连载中衍子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