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峰宗是西北部的一个宗门,比较偏僻,当年姬长卿带着十四岁的颜辞镜去西北部时借住过一段时间。
那里的宗主李自山和姬长卿拜过把子,当年西北苦寒,没有一个人愿意去那种地方,是李自山说,想要西北的孩子们也能修仙问道,又说自知自身平庸,不宜留在此,写了封申请书,便在西北成立了邢峰宗。
师玄卿顶着地图上的位置许久,回忆道:“我记得好像是我十五岁生辰的前后几个月吧 ,你们两个去了西北部 ,路上应该是有经过这个地方的吧?”
姬长卿应和道:“是,当时我和阿颜确实去过,还在西北那呆了近三个月。”
颜辞镜回忆:“是了 ,我们当时好像在那卖货来着?”
*
当年。
姬长卿正收拾着包裹,一旁到他肩膀头的颜辞镜问道:“师尊这是要带我去哪?”
姬长卿义正言辞道:“咳,别告诉别人哈,为师最近没钱,带你出去挣外快。”
“???师尊还会没钱吗?”颜辞镜实在是不理解,都坐到盟主这个位子上了,竟然还缺钱?
姬长卿实话实说道:“咱们接一个案子利润多低啊,几乎没有利润,没有利润,怎么养活一整个宗门啊?所以说咱得去挣快钱!懂不懂?”
“就不能把案子的金额提上去吗?”颜辞镜问道。
“啧,当然不行了。”他一口否决,解释道:“要是贵了,寻常人家百姓付不起怎么办?”
“徒儿知道了。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
“你说。”姬长卿一边打包好银钱,又联系着找了一辆马车,戴好空间戒指,一刻也不敢停下。
颜辞镜看着忙碌的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包裹,道:“为什么一定要带我去呢?”
“……”因为他用的理由是,颜辞镜修炼时心有杂念,所以此番带其下去游历,修身养性。
这是他对外说的。
但要是对内,像是对一些长老们说,就直接挑明:“咱宗门穷的就剩个牌匾了,我出去搞点钱,顺便玩一玩,会在咱宗门彻底没有钱之前回来的。”
心酸又无奈,离谱又搞笑。
“为师觉得,有你在的地方,会很安稳。”姬长卿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包括但不限于我受伤了,可以对外宣称,是因为保护你而受伤的,绝对不是因为我菜!绝对不能给那些个人编排我的机会!!姬长卿想。
“而且,你早些学会也能早些替我分忧,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可是少盟主啊,散修盟下一任领头人。”
坐上马车,姬长卿铺了层软垫,示意颜辞镜往自己身边靠,他道:“路途漫长,我跟你聊聊天吧。”
颜辞镜靠了过来,问道:“是,那师尊挣快钱的方式是什么?”
姬长卿一听说这个就来劲了,一拍大腿,道:“贩盐啊。”
“???”颜辞镜不解,他是真的没想到,姬长卿如此全能…“师尊…好厉害啊。”
姬长卿压了压脸上的笑意,谦虚道:“嗐,这简单呢,还是你师兄给我出的主意。”
颜辞镜心头一紧,小心翼翼的问:“不知师兄有何高见呢?”
姬长卿那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骄傲的回答:“琼华可厉害了,啥都会,他说让我以散修盟的名义去向盐商谈一个稳定的单子,每年多少斛多少钱,这样货源稳定价格也就自然优惠了。”
他绘声绘色的比划着,道:“而且与宗门合作,说出去也倍有面啊,所以盐商们抢着要单子,其实还有一些布匹呀之类的,每年都有单子订,然后再由我或者是其他人去西北部或者是西南部那种偏远的山区或荒漠,加价两成卖出去,而且即使加价了两成,也比平时来的商贩卖的便宜,所以自然有人买。”
西北部和西南部发展较为落后,商人过来一趟不容易,卖的东西也自然贵,姬长卿此举虽说是有点损,斩断了商人的部分财路,但他要是不损,散修盟就开不下去了啊!
颜辞镜听着他一番言语,过后,他犀利的问出最本质的问题:“那…盐商知道了会如何?”
姬长卿一顿,他没想到年纪轻轻的颜辞镜会直接问到关键点,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兴趣。
这种不沉沦在表面美好,而是透过现象一眼看到本质、指出问题所在的人,实在太适合当宗主稳定大局了。
姬长卿答疑:“是,这确实是个麻烦,不过呢我们成立散修盟的时候就商量好了,我们对西北百姓以商贩的名义去贩卖,早他们一步,我们还联系了当地有名的摊贩,穿通好了口供,加上现在那边的环境越来越差,其他商人贩卖的价格也变得越来越高,人家西北百姓都不愿意买了,商人此去一无所获,渐渐的便不来了。”
“所以说,西北部西南部的布匹、盐之类的,都是由散修盟垄断?”
姬长卿满意的捏了捏他的鼻尖,轻快道:“呀~答对了,真聪明。”
“那我们每年收购大量的盐和布匹,仙盟和其他宗门不会怀疑吗?”颜辞镜又问道。
姬长卿看着这徒弟是越来越喜欢,先是夸赞了一番:“呦吼~为师就喜欢你这种居安思危的样,哎呦~哎呦,我可太喜欢了。”
颜辞镜脸一红:“说话就说话,别捏我脸啊,师尊!是疼的!”
是了,他脸红并不是因为感到害羞,而是确确实实的被姬长卿捏红的。
姬长卿轻咳了一声,正了正神色,道:“哈哈,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其实这个盐和布匹还有别的用处,布匹除了用来做衣裳,还能用来做别的,生活中方方面面都会需要的,所以他们怀疑的话,只要用些理由搪塞过去就可以了。至于盐嘛…”
话还没说完,马车砰的一声,被迫停住,颜辞镜赶忙问外面的车夫:“出什么事了?”
那年迈的车夫许久未曾喝水,嘶哑着嗓子道:“没事儿的,碰到石头粒儿了。”
姬长卿眼看马车继续前行,清了清嗓子,又道:“其实盐有很多用途的,就像咱们后山种着许多灵果树,灵果树对土地的要求比较苛刻,而加有盐的土壤会使灵果长得更好,由于这一发现是我们散修盟提出的,所以灵果培育这件事情,一直是由我们宗门负责,所以买盐不奇怪,这是理由之一。”
“而且,将粗盐精制之后,所产白色细小颗粒状物体,与泉水按照一定比例调配,可以用于清洗伤口,防止伤口感染。用盐水浸泡衣物,可使其不褪色。”
“而且将精致后的盐撒在衣物上,配以甘荀汁可除去衣物上的血污油污,现在制盐的方法还算比较成熟,很多盐田厂也开始晒盐精制一条龙,现在盐的价格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贵了。”
“徒儿,这些我们也上报给了仙盟,经过批准,由散修盟和合欢宗一同接手此业务,在和合欢宗那边打好关系,瞒一瞒也就过去了。”
颜辞镜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大堆东西是怎么运到西北的,只是他看着姬长卿手上的空间戒指,瞬间明白,全存戒指里了。
颜辞镜又问道:“合欢宗?是那个审人特别厉害的宗门吗?”
合欢宗宗主蔺赖,对刑具的使用有一套,别人都审不出来的,只需要把人带到他那,不出半天,什么都招了。
“是啊,人家可厉害了呢。”
颜辞镜听着姬长卿条理十分清晰的答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道:“若非生计所迫,谁又会去干那些麻烦事啊。”
“可正是因为生计所迫,才铸就了一个又一个新的事物。”姬长卿掀开马车的帘子,望向外面晴朗的天空。
“比如呢?”颜辞镜虚心问道。
“以前,徽州一位农妇偶然发现自家的豆腐长毛了,可是那时吃的真的很少,长毛了,也不舍得扔,便抱着吃不死就是好东西的心态,吃下去了。第二天发现没死,才知道这东西可以吃,这就是那边有名的特色——毛豆腐。”
“在这之前,人们对着长毛的豆腐嗤之以鼻,可正是因为生计所迫,实在是没有吃的了,不然他们怎么会对长毛的东西下口呢?”
姬长卿眼中泛起泪花,不由得感叹道:“以前的日子…是真的很苦啊,虽然说现在也没好到哪去,但起码比以前好了,也算是个好兆头。”
颜辞镜由是感激,轻轻拽住他的衣袖,憧憬着未来,果断地向姬长卿发誓:“师尊,我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的盟主,我一定会管理好自己的宗门,一定不会辜负天下人的心。”
马车上的少年眼中泛着希翼的光,似春水般柔情潋滟,又似秋风般爽利清朗,他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肆意增长的是他那颗坚定的心。
*
几经辗转,可算是到了西北部的一个客栈,那客栈的掌柜招呼着后厨备饭,一边问二位贵客是从何而来。
二人一同带着斗笠,姬长卿拿出了腰间的令牌,道:“卖货的来了。”
仅仅一句话,以及那非常有辨识度的令牌,掌柜的激动的一拍手,热情道:“呦呵!是浔公子!来人呐 ,备酒!”
掌柜的本想走上前去与他握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比较脏,尴尬的在腰间随便抹了两下,便伸了出去,姬长卿也没嫌弃,熟络的与他握手:“哪用这么客气?您倒是折煞我了。”
“不知您今日带了什么东西?”
“几千斛盐,十万余匹布,还带了些封好的瓜果蔬菜,你且把银钱拿来,你我二人当面清算,算好了之后,就按照往常的习惯,我帮你把货送到分部的部落及村庄。”
那掌柜的吩咐小二去取银钱,转而又看到他身边的颜辞镜,问道:“不知这位是?”
“我徒弟,以后这地方的事,慢慢由他接手”姬长卿大方的介绍道。“不过规矩还是一样,只认令牌不认人,拿着令牌,谁来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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