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家

“才不是呢!”

阿嬗追问扶奂,可扶奂忙着说服自己,看了看阿嬗又看了看业,张了张嘴,反倒没有说出话来。

扶奂是无心参加什么宴席的。天上那些弯弯绕绕的关系,他素来不喜更是不沾,也不想让阿嬗沾上,让她成了谁嘴里的闲言碎语。但碍于天帝和谛君对两千年的重视,这才在多年前,和同样不怎么参加宴席的单琼通了书信后,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去的,结果他现下又要开始说服自己带上阿嬗一起去。

而阿嬗见扶奂不说,以为真如业所说的那般,一同悒悒不乐起来。

四方宅的气氛,就一直这么低迷着,连前山都跟着低迷了起来。直到那一天,佚将扶奂踹下了池子,才缓和过来。

起因是阿嬗做了炒藕丁,酸香酥脆,甚是爽口。唯一可惜的,是阿嬗做得不多,三位神和两只兽都没分到多少。

旁的谁瞧不出来,可佚是扶奂的契兽,跟着扶奂也有了五百余年。用阿嬗转述的话来说,扶奂就是抬个笔,它都知道要落个什么字儿。

所以在看到对着没分到多少炒藕丁而流露出遗憾的扶奂,佚就知道其他碗里的炒藕丁,定是在出厨房前,就挨个儿进了他扶奂的嘴。

对着空碗的佚忍无可忍,再看看依旧遗憾也依旧慢条斯理的扶奂,觉得是无需再忍。于是没能察觉到杀气的扶奂,就这么被佚追着,满院子地跑,直到被踹下池子,都没被佚放过。

阿嬗笑得前合后仰,皞贴在阿嬗的案几边不敢作声,业不明所以不敢贸然上前劝架。

这场毫无形象的闹剧以扶奂用仙术将佚困在池子里告终。在浑身湿透的扶奂爬上来后,才发现自己的一只靴子不知掉在了何处,绕了两个池子大半圈最后还是被业递来的。

这场面还被阿嬗画入了画卷。虽然扶奂威逼利诱终于让阿嬗将自己从中抹去,但那只一时没能被扶奂注意了去的被池子挡去了一半的靴子,还是和佚一起留到了最后。

那幅《浮水戏仙鹤》,业在离开四方宅之前,求去做了结业礼,一直妥善保管在谛君殿内。而回礼,业给了阿嬗一瓶第九重天才有的丹药,帮助佚、皞还有其他兽修炼。

业离开后的第二年春,扶奂收了两颗新结的浆果,准备带阿嬗一并上第九重天。

这段时日,他也算是说服了自己。毕竟阿嬗迟早是要去一趟第九重天的,这不是他想藏好,便藏得好的。既然藏不好,不如大大方方带上去。

可是临走了,阿嬗却不愿去了。她惦记着扶奂当时没有给出的答复,认定了自己会给扶奂丢脸面。

而扶奂以为,她是因为不能带皞上去,所以才不愿意去的。

佚虽是兽,但作为扶奂的契兽,在被扶奂幻成衣摆上的一幅仙鹤刺绣后,就能一并去第九重天参加诞辰宴了。可皞不仅不是谁的契兽,还是等着被诸多神剥皮割尾的狐,这要带上去,怕是要被当作随礼给扣在那儿了。

“我这一去,至少要个一年。你能保证不会像上次那样,偷摸着上天吗?”

阿嬗撇了撇嘴,阿嬗不能保证。

扶奂学着阿嬗,盘腿坐在了阿嬗身边。

“你不是一直想向单琼道谢的吗?单琼常年闭关,错过这次宴席,下次想见她怕是又难了。”见阿嬗动摇,扶奂接着说道,“这么大一四方宅,总得有谁守着,否则有匪徒闯进来,将什么搜刮了去,岂不麻烦了?就让皞留在这儿看家,有个保障。”

还在挣扎的阿嬗将目光落在了皞的身上,随即一声哀嚎,将皞抱进怀里,将脸埋了上去。

扶奂冲着皞问道:“皞呢,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早些年被扶奂赶出过四方宅的皞心有余悸。这些年它小心翼翼,躲着、顺着,有时会放下自尊巴结讨好,比如现下它昧着本心,应下扶奂。

小心挣开阿嬗的皞踩着爪子,贴回到了案几边。它垂着头,阿嬗听见了它心里的话。

收回了手的阿嬗明显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冲扶奂点了点头。

扶奂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他没有宽慰阿嬗。

唯独在狐这件事情上,他不想让步。

虽然他知道,如果他或阿嬗一直没能有一方肯让步,那迟早会有闹得不愉快的一天。

可他还是想试试。他想着,或许有一天阿嬗能懂事些,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扶奂给阿嬗戴上了面纱。

“阿嬗长得不好看,需得遮上,免得落了笑话。”

本就失落的阿嬗听了这话越发失落了。她并不是一无是处,只是她所擅长的,是扶奂在内的神,觉得无用的天赋。

“走吧?”

扶奂催促着阿嬗。在阿嬗抬起的视线里,是扶奂越走越远的背影。

那像是一束光,背影越远,光束越小,周遭那些名为失落的黢黑便越盛。

应佚曾对她说过,要她别去听外头那些蜚短流长。这些年,应佚将她保护得很好,不管是改了嘴脸上门求事的,还是求事不成谩骂更甚的,她都不曾见过听过。只是这些年,偶得清醒时,还是会不住想起些来。

她意识到自己或如那些蜚短所说的无能。

她怕扶奂会像那些流长一样觉得她无义。

“扶奂……”

扶奂停下步子,远远地,侧身看着她。

扶奂没有应声,白衣一袭,神情淡然。

“扶奂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厌恶我?”

是不是很后悔收下我,是不是很后悔没能杀了我……

你是恨我的吧?

毕竟毁掉当年的,不是人,不是神,而是我啊……

“走吧。”

阿嬗的目光逐渐暗了下去,最终混沌。她快步跟上,是古时无言。

而皞被孤零零地留在了偌大的四方宅,连跟的机会,都没有。

浮坐在半空的糠子托着下巴,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是想操控扶奂,让他借此说些重话,让阿嬗再陷得深一些。可是好几次,他都没能告成。

帝共提醒过他,要他提防这位古时最强的神。可他提防了几次,虽不遂自己愿,但一直未做出像是破局那样的不自量力的事情。

他看不懂扶奂。

毕竟困于九重塔内的神,无不想要回到第九重天、回到古时。唯独扶奂,不管重现什么,都是一副淡然,甚至是漠然。

像是傀儡一样。

糠子眯了眯眼。

偶或忤逆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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