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署的改制推行得如火如荼,苏清月却在这日清晨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传召——皇后要见她。
"皇后娘娘久病不愈,太医院束手无策。"传旨的内侍低声道,"陛下特旨,请苏院使入宫诊治。"
凤仪宫内药香浓郁,皇后卧在凤榻上,面色苍白。几位太医院的老太医跪在殿中,额角渗着冷汗。
"臣等无能..."
皇后虚弱地摆手:"都退下吧。"
苏清月上前行礼,皇后仔细打量着她:"你就是那位女神医?比想象中还要年轻。"
"娘娘谬赞。"
诊脉之后,苏清月心中已有论断。皇后这是典型的郁症,因长期心情抑郁导致气血两虚。太医院那些补药不仅无效,反而加重了病情。
"娘娘是否常感胸闷、失眠、食欲不振?"
皇后微微颔首。
"午后是否易发低热,夜间盗汗?"
"正是。"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你可能治?"
"能。"苏清月取出银针,"但需要娘娘配合。首先,停用所有补药。"
这话让旁边的宫女大惊:"这怎么行!太医院说娘娘体虚..."
"虚不受补。"苏清月语气坚定,"娘娘现在需要的是疏肝解郁,不是进补。"
在皇后的默许下,苏清月开始施针。她选取的穴位都很特殊,太医院的太医们从未见过这种针法。
半个时辰后,皇后长舒一口气:"胸口...不那么闷了。"
"这只是开始。"苏清月开出药方,"按这个方子服药,三日后臣再来复诊。"
离开凤仪宫时,一位老太监悄悄塞给她一个锦囊:"苏院使医术高明,娘娘就拜托您了。"
锦囊里是一对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苏清月不动声色地收下,心中却警铃大作——皇后的病恐怕不简单。
三日后复诊,皇后的气色明显好转。这次她屏退左右,只留苏清月一人。
"苏院使,本宫这病...究竟因何而起?"
苏清月斟酌词句:"郁症多因情志不舒。娘娘心中似有积郁..."
皇后苦笑:"在这深宫里,谁心里没有积郁?"她忽然压低声音,"有人...在本宫的饮食中做了手脚,可是?"
这话问得突然,苏清月心中一震。她确实在皇后的脉象中察觉到些许异常,像是长期接触某种慢性毒素。
"娘娘多虑了。"她谨慎地回答,"您只是需要好生调理。"
皇后凝视她片刻,忽然道:"你是个聪明人。本宫就直说了——太子并非本宫所出。"
苏清月垂下眼帘。这是宫闱秘辛,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本宫需要可信之人。"皇后声音几不可闻,"你若能治好本宫的病,本宫保你前程似锦。"
回太医署的路上,苏清月心绪纷乱。她无意卷入宫廷斗争,但似乎已经身不由己。
果然,第二天太子就派人送来厚礼。一对东海明珠,价值足够买下整条街的铺面。
"殿下听闻苏院使医术高明,特命奴才送来薄礼。"太监笑得谄媚,"殿下还说,改日要亲自向院使请教养生之道。"
苏清月看着那盒明珠,心中冷笑。这是先礼后兵,若她不识抬举,接下来就该是威胁了。
她将明珠原封不动地退回,只留下一句话:"臣职责所在,不敢受赏。"
这个举动无疑打了太子的脸。很快,报复就来了。
这日她正在太医署处理公务,突然闯进一队刑部差役。
"苏清月,有人告你滥用职权、收受贿赂!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院判急忙上前:"各位是不是弄错了?苏院使可是陛下亲封..."
"有没有弄错,审过便知!"差役亮出刑部文书,"有人证物证,证明苏清月收受皇后厚礼,徇私舞弊!"
苏清月心知这是太子出手了。她平静地起身:"我跟你们走。"
刑部大牢阴暗潮湿。苏清月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待遇却出奇地好——干净的被褥,可口的饭菜,甚至还有书案纸笔。
"苏院使暂且委屈几日。"狱卒态度恭敬,"上面吩咐了,要好生照顾。"
这是软硬兼施。苏清月心中明了,太子这是在逼她站队。
第三天夜里,牢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闪了进来。
"三小姐受委屈了。"
是裴瑾。他卸下斗篷,眼中带着担忧。
"国师怎么来了?"
"再不来,有些人就要无法无天了。"裴瑾递过食盒,"先吃点东西。"
食盒里都是她爱吃的点心,还冒着热气。
"太子这次是铁了心要对付你。"裴瑾压低声音,"他买通了几个人证,说你借治病之名勾结后宫。"
苏清月冷笑:"欲加之罪。"
"但很有效。"裴瑾神色凝重,"陛下最忌惮后宫干政。若是坐实这个罪名..."
"国师有何高见?"
"两条路。"裴瑾竖起手指,"一是向太子示好,二是..."
"二是彻底扳倒太子?"苏清月接话。
裴瑾惊讶地看着她:"三小姐果然非同一般。"
"我选第三条路。"苏清月目光坚定,"既不屈服,也不参与党争。"
"这恐怕由不得你。"
"由得。"苏清月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太医令手稿,"请国师将这个呈给陛下。"
裴瑾接过手稿,翻到夹页中的人体解剖图时,脸色骤变:"这是..."
"前朝太医令的遗作。"苏清月意味深长地说,"陛下看了自会明白。"
第二天清晨,苏清月被带出大牢。来接她的不是刑部官员,而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苏院使,陛下有请。"
养心殿内,皇帝正在翻阅那本手稿。见苏清月进来,他抬头,目光复杂。
"这本手稿...你从何处得来?"
"太医署藏书阁。"苏清月如实回答,"臣整理前朝医案时偶然发现。"
皇帝沉默良久:"你可知道,这位太医令最后是什么下场?"
"臣不知。"
"他因'妖言惑众'被处死。"皇帝语气平静,"就因为这些'离经叛道'的学说。"
苏清月心中一凛,却仍挺直脊背:"医道求真,何来离经叛道之说?"
"说得好。"皇帝忽然笑了,"朕年轻时也曾想改革太医署,却被那些老顽固阻拦。如今...是时候了。"
他站起身,走到苏清月面前:"朕给你一个选择——继续做你的太医署副院使,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朕赐你一座医馆,许你自由行医,不受任何约束。"
这个选择出乎苏清月意料。她看着皇帝,忽然明白这位君王远比表面看起来更深谋远虑。
"陛下为何..."
"因为朕知道,真正的天才不该被规矩束缚。"皇帝目光深远,"太医署这潭水太深,你留在那里,迟早会被那些明枪暗箭所伤。"
苏清月深吸一口气:"臣选第二条路。"
皇帝满意地点头:"很好。不过在那之前,你还要帮朕做一件事。"
三日后,太和殿上举行了一场特殊的朝会。不仅文武百官在场,连久未露面的皇后也端坐珠帘之后。
"带人犯!"皇帝声音威严。
太子及其党羽被押上殿。为首的正是刑部尚书,他手中还拿着所谓的"证据"。
"陛下明鉴!苏清月确实收受皇后厚礼,这是物证!"刑部尚书高举那对翡翠镯子。
皇帝看向苏清月:"苏爱卿,你可有话说?"
苏清月从容出列:"启禀陛下,这对镯子臣确实收过,但次日就已通过内务府归还。内务府应有记录。"
内务府总管立即呈上记录册:"确有此事。"
刑部尚书脸色大变:"这...这不可能!"
"更可笑的是这所谓的'毒药'。"苏清月拿起一个小瓷瓶,"这是臣为皇后特制的安神香,太医院多位太医都可作证。"
几位太医连忙出列作证。
太子终于沉不住气:"父皇!这些都是她的一面之词..."
"住口!"皇帝怒斥,"你真当朕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买通太医在皇后饮食中下药,构陷忠良...你太让朕失望了!"
太子瘫软在地。这场政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落幕。
朝会结束后,皇帝单独召见苏清月。
"现在,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了。"他递过一道圣旨,"这是朕的特许状——准你开设医学院,传授医术。任何人不得干涉。"
苏清月接过圣旨,心中百感交集。她终于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自由,代价却是彻底站在了太子党的对立面。
离开皇宫时,裴瑾和萧绝都在宫门外等候。
"恭喜。"萧绝言简意赅,"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裴瑾则递过一份地契:"城北有处宅院,适合开办医学院。"
苏清月看着这两位一直支持她的权臣,忽然明白皇帝为何要给她自由——只有超脱朝堂争斗,她才能真正发挥自己的价值。
回到义诊堂,她立即开始筹备医学院。消息传出,响应者众多。不仅有民间医者,连太医署的一些年轻太医也要求加入。
最让她意外的是,苏清雪主动来找她。
"我想...来医学院帮忙。"苏清雪有些局促,"我可以教学生识字算数..."
苏清月看着她真诚的眼神,终于点头:"好。"
一个月后,"清月医学院"正式挂牌。开学典礼上,来自各地的学子挤满了院子。
苏清月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双双求知的眼睛,心中充满希望。
"医道无界,真理永存。"她想起太医令的遗言,声音清晰坚定,"在这里,你们将学习最新的医学知识,但更重要的是学会如何做一个真正的医者..."
从相府庶女到太医署副院使,再到医学院院长,这一路走来,她终于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位置。
在这个时代,她用医术赢得了尊重,用智慧守护了初心。而现在,她要让医学的种子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夕阳西下,苏清月独自站在医学院的最高处,望着远方。
自由之路才刚刚开始,而她,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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