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相

入夜,公主府静悄悄的,唯有黑影闪过,留下一缕残影。

正房留着一盏微弱的烛火,被一阵穿堂风吹得摇摇晃晃,十分惹眼。

昭华合衣未寝,面前一杯热茶,茶汽氤氲。

屋门被小声叩响,她抬眸轻声应道:“进来。”

待来人入内,看清面容,赫然是方才疾步而行的黑影。

“长公主,”那人一身黑衣,不卑不亢,“属下查到了,不过遇到了几波人阻拦。”

昭华将人上下打量一番,发现不过是青丝凌乱,并无几分不妥,这才放下心来问道:“何人阻拦?可有受伤?”

黑衣男子视线仍在地上,语气一如既往不带感情。

“未曾受伤,属下发觉有两波势力在保护驸马的身份,不过认不出是哪方势力,其中有一方好似北境人士。”

“北境……”昭华脑海中浮现出今日大殿上那个身影,“可有查出苏回风的身份?”

“查出了,驸马其实是孟家长女。”

“咣当”一声,是茶盏碎裂的声音。

昭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她早便知道,枕边人实际是女儿身。

在大婚那日,醉酒的夜里,她曾试图要替苏回风擦拭一下,却无意中发现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她没有吐露出来,既然是七皇兄应下的亲事,自然也有他们的道理,便是为了让她不去和亲。

她很感恩,有女子为保她名节、阻止和亲,甘愿女扮男装欺君罔上。

于是她去太后那儿求了个恩典,也算是给了苏回风一个免死金牌。

她顿时明白七皇兄将驸马安置在军营,是为了保全她的女儿身。

自然,昭华也有私心。

一些无法言语的情愫早在她心里头蔓延开来,虽然大逆不道,但却难以遏制。

苏回风……不,孟时曲那样温柔至极的人儿,她怎能不心动,她们尽心尽力扮演着合格的夫妻。

如今得知驸马是孟家女,是被北境王看中的女子,她开始忧心,不知如何才能救下孟时曲。

“主子,”黑影是怎长公主亲卫首领千鹤,他言,“孟娘子如今本不该是存活于世的人,主子若要保全她,应该冷静持重。”

一语惊醒梦中人,昭华静下心来,细细想:“孟时曲并不如传言所闻烧死在祠堂,这场死亡必定另有隐情。女扮男装尚公主,得官职、进军营,算是欺君罔上。被北境王盯上,亦是坏事。”

这一桩桩,哪项若是出了问题暴露了,都是在要孟时曲的命。

“知道了,”昭华捏了捏眉心,“你下去吧,此事便当作我们并不知道。”

“是。”千鹤依言退下。

昭华只觉心砰砰直跳,似乎是惊魂未定。

孟时曲,从小长于乡野,回京便做棋子嫁人。

同为女子,她何尝不知女子的身不由己。

“所以,孟娘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呢?”昭华小声喃喃,似要立马就能想法子解决问题。

——

荡云山神武营。

秦怀忱得探子来报:“主子,我们近日发觉有人打探孟娘子的消息。”

“何人?”秦怀忱虽心有答案,但仍旧开口问。

“来了两波,头一次未看清,第二次看清那衣着好似北境人。”

“知道了。”秦怀忱挥了挥手让人下去。

“等等,”探子还未退下,他又将人叫住,“你将这封信归还于竹林小筑。”

秦怀忱从一本奇怪的旧书夹层中抽出一封信,赫然是孟时曲留在竹林小筑的。

他将信纸弄损,只留下只言片语,言说婚姻不幸,而后才交付给探子。

探子接过后,悄无声息退下了。

“北境……”秦怀忱低语,“北境王待她的确真心,离开大梁亦是好去处,她会愿意去吗?”

孟时曲浑然不知自己被多方人马盯上了,她此刻躺在军帐里,双眼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帐顶昏暗的烛灯。

思绪早已飘回数年前那个春日雨夜,西山烟雨蒙蒙,她跟着师父去上山打猎。

利箭射中了一只慌乱逃窜的野猪,二人往一路往前寻时,却发觉一小公子浑身是血躺在地上。

“师父!”她当时大喊着,“这儿有一具无名尸!”

“什么?!”陈往生急急忙忙跑过去,“怎地死在这儿?”

话音刚落,草丛里那具“尸”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救我……”

“师父!”小丫头又叫,“他还活着!”

陈往生先给人把了把脉,“啧啧”叹着摇了摇头:“谁对这小娃娃下手如此狠毒,可怜了,还好福大命大。”

师徒二人将人带进竹林小筑,二人常往山中采药,好生照顾这位不速之客。

小公子便是拓跋天成。

起初小公子对人分外冷漠,像一只刺猬,时间久了,也能说上几句话。

也许与孟时曲年龄相仿,他同陈往生一并唤她:“夭夭。”

拓跋天成亦教她诡异的武功秘法,二人相处融洽。

直到有一天,拓跋天成不告而别,连只言片语也不曾留下。

陈往生本出了竹林探寻,可几乎无踪迹,他只道是此人并非一般人,便再无后续。

孟时曲也未曾想到,当年无心救的小公子,竟然让他记了这么多年。

也好,毕竟天下人皆知孟家二女都已离世,尽管北境王再怎么闹腾,也寻不到她的踪迹。

她宽慰过自己,又稍稍放下心来,只当不过是一场闹剧。

——

在军营的日子到底是辛苦又快活,令她将烦恼抛却脑后。

这日她同柳兴庆一同在校场训练,上淮急匆匆的将人带走。

留下柳兴庆一脸八卦的表情。

“什么?”孟时曲近乎尖声道,“北境王将周琮掳了?”

秦怀忱见她失控,挥挥手让众人下去,自己也是面色凝重。

“周琮可是朝廷命官,还是将军,”孟时曲分析道,“北境王这般,岂非是要与大梁开战?”

秦怀忱抬眼,将眼神落在眼前人身上:“听闻北境王去了一趟西山,如今放话言他们有私仇。”

“他们怎会有……”孟时曲刚要反驳,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

为什么他们二人争执,却立马告知她?

她的心近乎狂跳,完了,眼前人似乎什么都知道。

头一次觉得秦怀忱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如此洞察人心,令人心虚。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她小心翼翼,却又带着肯定。

“早便得知了,”秦怀忱睨了她一眼,知她担忧,又补充道,“你身份如何并不重要,此番拓跋天成与周琮发生冲突,是为了你。”

孟时曲当然想得明白。

“王爷,我们回京。”她说着往马厩去,这次可不能再坐马车了,路程太慢。

秦怀忱没有否决,他也想快些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番大事,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因北境王进京求娶孟家女,有传言拓跋天成与周琮二人同争一女,孟家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昭华戴着面纱隐匿在人群中,在长街茶楼的二楼厢房,若秦怀忱与孟时曲回京,必经过此处。

果不其然,随着百姓的避让,两匹马驰骋而来,扬起一地灰尘。

与秦怀忱并驾的那人,劲装束长发,眼神里满是坚毅。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昭华喃喃。

拓跋天成并不怕将事闹大,他拖着周琮在午门外,那是犯人问斩的地方。

京中百姓爱看热闹,此刻纷纷往午门去。

“走。”昭华下达命令后,也往那边去。

两匹马至午门时,拓跋天成悠然坐在上首,眉眼里的戾气十分明显。

周琮屈辱地被捆绑在地,眼神里满是愤怒,却对眼前这传闻暴戾的霸王无可奈何。

“北境王,”秦怀忱骑在黑马上,平视高台端坐的那人,“为何捉我大梁臣子?”

对待这个大梁的王爷,拓跋天成还是有几分客气,他敛了脾气,高声应道:“王爷可还记得,孤亲自前来大梁,便是为了那孟家女、周大人的亡妻?”

“自然记得!”

周琮面色突变,心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拓跋天成冷哼一声;“那便让孤来告诉世人,孤查到了什么!”

原来拓跋天成这些时日,调查了许多事情,甚至威胁买通了周府的下人,后在西山得了半封信。

“这周琮,明面上做出个爱妻的名头,实际上宠妾灭妻不说,让小妾欺辱正妻,还不允许孟娘子和离,将孟娘子关在祠堂,致使她**而亡,周府众人,更是帮凶!”

几句话落地,全场哗然。

秦怀忱是下意识看了眼孟时曲,后者的伤疤被揭开,心直痛,眼里一片涩意。

**一事,本该只有青偌与小桃知晓,难道……

不对,那母亲岂非都知道了?

她眼神迫切在人群中寻找,果不其然瞧见痛哭的赵氏,一旁边擦眼泪边扶着赵氏的,赫然就是小桃。

“北境王,”周琮咬牙切齿,“当真要为了一个女子,破坏两国友好么?”

拓跋天成睥睨着地上狼狈的人,冷笑一声:“什么叫为了一个女子?若非孟娘子当年悉心照料,怎有孤如今这般地位?”

周琮此刻才是彻底害怕起来,急忙冲着马上两位大叫:“安王爷!苏大人!救救我!”

孟时曲自是恨极了周琮,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北境王杀掉大梁子民,否则大梁颜面何存?更何况,这是两国之争。

“北……”

孟时曲正欲开口,被秦怀忱拦了下来。

秦怀忱一如既往地冷静:“北境王,可否先放了周大人一命,前往本王府邸一叙?”

“哦?”拓跋天成语气有些轻蔑,“王爷也认为,不过是一个女子吗?”

秦怀忱隐晦地瞧了孟时曲一眼,只道:“本王自是认为周大人不对,但大梁有大梁的律法,此外,本王这有位故人想见见您。”

“故人……”拓跋天成反复咀嚼这两个字,眼中流露出几许迟疑。

莫非……

“好,看在安王的面子上,孤愿意将他交给大梁处置。”

他抬起手点点座椅的扶手,便有人来放了周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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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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