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觉得魔君重回魔域，魔族必将进军封魔地，殊不知我们率先攻打的是这小小的凡界，”洛长羡轻蔑一笑，看着封离殊不辨神色的侧脸道，“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便成了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桑陌尘呢？”
“结界外呢，君上可要见上一见？”
封离殊不语。
“君上确也不必见他，”洛长羡挑眉一笑，语间几分漫不经心，“桑陌尘绝不敢强行破界，否则这上千人的性命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
“若我想见他呢？”
此话一出，洛长羡瞬间变了脸色：“君上……”
“我不见他，这才是你们更该担心的，不是吗？”
如果不曾亲眼见到她与桑陌尘兵刃相接，道离怕是如何也不会放心，否则也不会瞒着她攻打穹苍万川。
疾风起，手中的无妄发出猩红的光芒，封离殊瞬间穿行到结界外。
万川谷外，稀稀拉拉的灵植尚且留有几分春色，封离殊居高临下地俯瞰众人，而为首一袭青色长袍的桑陌尘就格外显眼。
“是封离殊！”人群中有人惊讶出声。
听闻是她，桑陌尘抬首与她对视，那一眼里波澜不惊。
封离殊执剑对他，高声道：“魔族封离殊，向扶桑尊主问剑。”
“尊主，”一旁的季无明有些担忧，上前低声道，“这破解之法只剩最后一步即可完成，不能被他们察觉。”
这阵法虽然诡谲，但也并非不可化解，厌灵大阵已然布置妥当，只差仲墨等人赶到，届时以桑陌尘为眼祭起厌灵大阵，将灵力从修士体内抽出，这样附在他们身上汲取灵力的藤蔓自然就会脱落。若此时被封离殊察觉，只怕会功亏一篑。
“我会拖住她。”
留下这句话，桑陌尘便化作一道金芒刺向封离殊。
他有意将人引离此处，招招剑风凌厉，却又不似杀招。封离殊一边应对，一边不自觉的跟随他的脚步，两人不知不觉间行至穹苍万川地界外。
寒风吹着青衫绰约，桑陌尘迎风而立，手中的明光化作十方剑意，呼啸着向她奔来。
封离殊站在云巅看着他这毫不犹豫的一剑，右手执剑，左手唤出九十莲，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结成一道防护屏障，将她围在流转的剑阵中。
一攻一守，竟也僵持了半炷香。
他在拖延时间！
封离殊察觉了他的意图，九十莲忽然变幻形状，由无数的藤蔓化作一道道赤红色的剑体，与明光的十方剑意相抵，星火熠熠。
其实她并不擅长用剑，作为路浮笙时，在剑术上也只是差强人意。
当年缥缈峰试剑会，长老知道她无法引灵入体后，便规定不用灵力只比剑法。
路浮笙便拉着苏息遇恶补剑术，只可惜右手被他挑除剑柄挑到发红，也不过在他手中过了三招。
恰逢桑陌尘从造成殿回来，她坐在地上，捂着被师兄拍红的右手眼中含着泪，却一声不吭，惹得一向处事不惊的苏息遇急得手忙脚乱。
剑鸣刺耳，那些掩藏在时光里的碎片忽然在桑陌尘脑中闪过。
后来呢？他还记得什么？
细碎的画面里，有他捡起地上的小剑蹲下身同她说话：“现在便要放弃吗？一次不行，那就十次百次千次，拿起剑，继续。”
小小的人儿抬头看他，捂着的右手轻轻颤动，却还是听言接过他手中的剑，在他面前挥动起师兄所传的一招一式。
“浮笙，”他低念着她的名字，在夕阳余辉中贴在她身畔握住她执剑的手，“这一招要果决，犹豫只会削减你的剑意。”
少女听从他所传的要诀，挥剑斩下扶桑树的新芽，在落下的绿叶中望着他冷峻的面容微微出神。
“师尊为何烦恼？”她拎着剑，轻声问道。
就连苏息遇都没察觉他的不愉，路浮笙却敏感的捕捉到了。
望着她天真浪漫的脸，他道：“今日师兄向我问剑，我赢了。”
“赢了为什么还不高兴呢？”她歪着头，眼睛里有些疑惑。
“师兄要问的那一剑，我可能永远也学不会。”
“若是有一日我能引灵入体，成为用剑高手，浮笙定要帮师尊学会这一剑！”
那些画面即使闪过脑海，他也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波动，桑陌尘心中有疑虑，却不知这疑虑从何而来。
明光转换了剑势，化作一道急光刺向她心口，封离殊避开剑招，剑气扫过她衣袂，贴着耳畔斩下几缕发丝。
他的剑招，封离殊十分熟悉，所以仅仅只是一瞬间的破绽也被她抓住，身体下意识地朝他刺出一道杀招。
桑陌尘握剑顿住，眉头紧蹙。
交战的二人同时停下，在双方的眼中都看到了诧异。
我方才是真想杀他？封离殊心头一紧。
看着桑陌尘胸口上的血渍，莫名的恐惧迅速浮上心头，让她连握剑的手都在轻颤，身影有几分踉跄的后退。
还是会被路浮笙的情绪所影响，也许真不该留着她的意识。
可桑陌尘却顾不得与她纠缠，拖延的时间已经足够，他略抬了下手，明光发出一道亮光，晃得封离殊睁不开眼。
一阵云雾将她笼住，淡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君上方才在想什么？”
“是你影响了我的心神？”封离殊望着来人，那一剑她虽然看出了桑陌尘的破绽，但那样饱满的杀意绝非她的意愿。
“你对他还是手下留情了，”道离难得带了训斥的口吻，“魔域外我虽存了试探之意，但也默许了你将人放走，只是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他们，魔最不该有的就是情感。”
“那也不是你该置喙的！”封离殊冷声道：“我乃魔君，而你只是我的一条狗！”
道离忽然抓住她的右手，将人带到穹苍万川结界中，指着结界外成形的厌灵大阵道：“你的心慈手软迟早会害得魔族万劫不复。”
厌灵大阵开启，失去灵力滋养的藤蔓逐渐枯萎，而此时洛长羡正与季无明交手，赶来的月支也拖住了仲墨，趁这空档慕希颜与归不系连忙将缚在结界上的仙门弟子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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