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喂,真够烦的…

这天放学天阴着,像是要下雨。

江晓夕担心白妍没带伞。于是站在校门口等她。

他望眼欲穿,站了许久,没想到先等来的是宋鹏。

除了宋鹏,还有另外几个不学无术的学生,几个人带着一个清秀的男生往马路对面走,一边走一边用手指指点点的不知在说着什么。

江晓夕回过头,一伙人走进了小巷。

雨点开始落下来,江晓夕正欲撑开伞,白妍像一阵风一样从他身边跑过,完全忽视了他。

江晓夕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立刻跟上她。

白妍跑的飞快,径直冲进一条巷子里。

江晓夕在后面累的的上气不接下气,紧赶慢赶也追不上她,他的体力实在是太差了。

好在经过两个拐角后,白妍就停下来了。

这条巷子是暴力和霸凌事件多发的地带。

江晓夕每次路过都会看见几个不好惹混混在那儿抽烟聊天,偶尔出现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人,一定就是被欺负的对象了。

江晓夕赶到的时候,一群人面面相觑,似乎是在对峙着。

男生戴着厚厚的眼镜,微胖,一副老实模样,低着头,抿着嘴,任由那些人推搡和辱骂。

江晓夕不想管闲事,平常遇见这种事,他一定有多远走多远,本来想立刻拉走白妍,可白妍铁了心不走,江晓夕拿她没办法,只能在一边等。

男生挨了打,痛苦的蹲在地上,宋鹏则满脸跋扈,和众人一起盯着白妍,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一旁的白妍脸色很难看,站在原地平复着剧烈奔跑带来的大口喘息。

江晓夕望着面前的一切,有些不明所以。

“真是够了。”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在江晓夕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冲了过去。

“你干什么?”江晓夕被吓了一跳,急忙去拽白妍,可连她的衣袖都没碰到。

白姝横冲直撞走到男生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就要带走他。

这一出乎意料的举动让一伙人傻了眼,几秒之后宋鹏才反应过来,叫住了两人。

“我他妈让你走了没?!”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的说,周围的人吓得都不敢出声。

白姝停下脚步,转过身,丝毫不惧。

江晓夕怕白姝受伤,往前一步,摆出防御的姿态。

他看了一眼那个男生,印象里记得好像见过他。

看样子白姝应该是认识他。

“一个婊子,一个草包,一个娘炮。”

“你们仨还真能玩到一起……”

宋鹏用手指挨个在他们身上点了一遍,布满痘坑的脸上露出欠揍的表情,嘲讽着,笑出了声。

江晓夕听着这刺耳的话,心里的怒火慢慢被点燃。自己从小就因为柔弱被其他人说娘,没有男孩子的样子,可他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标准,不过是社会世俗强加给人的框架和束缚罢了。温柔可以是男也可以是女,无关性别。只恨他开悟太迟,中间经历了一段自我性别认知矛盾的痛苦,上了高中才稍微释然。

别人怎么说他他都可以不在乎,可宋鹏却用这样恶毒的语言骂白妍,这让他忍受不了。

白妍转头看江晓夕的脸色不对劲,拉了他一下,示意他离开。

但宋鹏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他心里窝火,收起贱嗖嗖的表情,十分不满的一拳打在那个男生脸上,眼睛掉在地上,镜片碎了一块。

男生挨了这一下没站稳,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把白姝也带倒。

江晓夕挡在两人面前,推了宋鹏一把。

宋鹏不甘示弱,立刻挥起了拳头。

江晓夕下意识的举起双臂防卫,闭上了眼。

“喂,真够烦的。”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江晓夕睁开眼,眼前是宋鹏诧异的表情和不远处少年冷漠的眼神。

他面无表情的靠在肮脏的墙壁上,左腿撑在上面,两根手指老练的夹着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望着烟雾升腾,慢慢消散。

他没有带伞,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帽子戴在头上,看不清具体的容貌。

见众人都望着他,他才扔了烟蒂踩灭,慢慢走过来。

江晓夕这才看清他的脸。

对面的少年个子很高,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头发恰到好处的遮住眉毛,鼻尖有一颗泪痣。

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似乎对一切事物都无感。

江晓夕不知道他为何在这儿,他定定的望着他,想从他眼睛里寻找答案,却终是无果。

好几双眼睛盯着他一人,少年却浑然不觉的不自在,硬生生从他们中间挤了过去,肩膀有意用力撞到宋鹏,像是一种挑衅。

宋鹏敢怒不敢言,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他径直往前走,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

“还不走?”

他回过头,像是在对着江晓夕说。

江晓夕愣了愣,双腿比脑子快一步做出反应,跟了上去。

宋鹏没有阻拦,男生捡起地上的镜框和镜片后,也和白妍一同离开。

身后,宋鹏咬牙切齿,嘴里骂了一句,不甘心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雨并没有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就停了,连地上的湿印都很快蒸发,

“谢谢。”江晓夕对走在前面的少年说。

好像除了道谢的话,他们之间再无话。

那人没有回应,似乎并不在意。

江晓夕觉得有点尴尬,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好,四周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江晓夕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情不自禁的想靠近他。

后面走着的男生和白妍的对话传来。

男生向白妍道谢。

白妍的气愤还没有消下去,她翻了个白眼,口气很不好的说:“你怕什么,打回去不就好了!”

男生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江晓夕忽然记起来,他好像在成绩排行榜上看到过他,名次和白妍的姐姐——白姝不相上下,好像是叫……张旸。

江晓夕暗自回忆着,没有察觉前面的少年何时停了下来,一不留神撞上了他的后背。

江晓夕痛的摸了摸鼻子,少年转过身来,比他高了半个头,江晓夕需得仰视他。

他的眼睛眨啊眨,看的江晓夕脸红心跳,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你不回家吗?”他问。

江晓夕愣了一下,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跟着他走了很远的路。

白妍与男生不知何时都不见了踪影,而回家的岔路口早已错过。

“我……”江晓夕慌忙掉过头,窘迫的涨红了脸,快要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江晓夕顾不上其他,背着书包一溜儿烟的往拐角跑,只希望此刻少年看不见他。

少年盯着江晓夕,没有察觉到自己扬起了嘴角。

在即将消失的地方,江晓夕好奇的回过了头,他身上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魅力,吸引人不自觉的靠近。

可没想到他还站在原地,他抽着烟,看起来十分落寞与孤独。

江晓夕突然有些心疼,脚步放慢,停留了一会儿后,默默离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痛苦,江晓夕选择不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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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北径沐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