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讲的着实是有点不留情面了。
她毕业期准备回国发展,遵循着他们这行无数前辈给出的上岸第一剑需斩意中人的肺腑之言,在和里德森感情最好的时候乍然分手,一张改签了的机票提前离开,回国即失联,除了一份单方面的分手通知外音讯全无,等几个月后她重回社交软件上看到里德森给她发的几百条消息也是假装没收到一条也没回复。
平心而论,她也觉得这样玩消失的分手不太体面,事情处理的不够圆满,但是转念一想,她把人甩了反正怎么都是结仇,她在国内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里德森见面了也便无所谓了。
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还能有再见面的一天,里德森转眼就成了她现在要争取的甲方。
现世报来的太快。
现在后悔那个时候没耐下心好好处理感情问题也来不及了,她还坐在这儿是还抱着最后一丝这男人不会公报私仇的幻想在这儿努力盘桓,但只要里德森开口明说诺森的项目怎么都不可能落到禾盟手里,她肯定会立刻马上甩脸就走人。
里德森看向简姝:“为什么要分手?就因为你当时准备回国?”
都分四年了,现在再纠结当初为什么分手有什么意义。
再说了,她准备回国在国内长留这个理由和他分手还不足够吗?
“觉得没意思,不想谈了。”
里德森幽深的目光审视道:“我给你发的消息为什么不回?”
“没收到。”简姝露出一个礼貌回应的微笑,“你不知道国内有墙吗?”
里德森面色冰冷,隔着座位都能察觉到对方心情不佳,简姝提心吊胆正等着对方的审判,幸好这个时候包间门被敲响,打断了里德森原本想说的话。
服务员端着菜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等她们摆完,简姝略点了下数量发现不止凉菜,连热炒都已经上了。
简姝奇怪道:“不用等你约的人来吗?”
里德森都找了些什么人吃饭,他们都在这儿坐了大半天了,还没到。
敢放他鸽子的人,这世上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了。
“不用等了。”里德森语气格外冷淡,如玉般的手仅仅是拿筷子的动作也显得好看。
里德森都先吃了那她还等什么,饿都要饿死了,正好避免继续聊感情问题的尴尬。
简姝一点也不客气,这几年工作养成的习惯,无论饭局上的情况有多么尴尬,该她吃的饭全都照吃不误,丝毫不手软,甚至里德森不吃鸡爪这种东西,九十八一份统统进了简姝的肚子。
这顿饭场面上诡异的安静,简姝虽然吃得下但是身边坐了个低气压感觉随时要找她算账的前男友难免也吃的小心翼翼,直到里德森那湿毛巾擦了手起身出门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您好。”简姝招来服务员,“剩下的这些帮我打包,钱算订位的人头上。”
她点菜的时候是按照位数算的,结果最后就他们两个人吃,这一桌剩的还有很多,甚至有些菜都只动了一两口,里德森财大气粗肯定不要剩饭剩菜,她就打包带走好了,毕竟是连鸡爪都要九十八一份的地方,多浪费一点她都会心疼的。
“好的女士,请您稍等。”
高大上的地方服务确实不一般,连打包都有人帮忙扣好打包盒码的整整齐齐系好结弄成最方便拿的样子。
简姝坐了一会儿想先溜,正打算和里德森礼貌表示一下,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曾经有过的也被她拉黑了现在想找都找不到。
他要是不回来自己先走了也是可以预见的吧,简姝刚打算再坐个一分钟里德森要是还没有回来她就跑路,包间门被轻轻敲响,消失了一顿饭功夫的安德里探出身。
“简小姐,先生让我送您回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行,我离这儿挺近的。”简姝连忙拒绝,“不用麻烦了。”
“没关系,几分钟的事,您别这么客气。”安德里笑了一下,替她拿走了桌上的打包袋,人质都被劫持了,简姝推辞不过只好跟着安德里下楼。
“对了,简小姐,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不可以加您一个微信,以后有什么事联系起来也方便。”
“您客气了,应该是我加您的联系方式,您以后有什么法律上的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抛开她和里德森的尴尬关系,安德里可是集团大公司总裁身边第一人,平时能加上他们的联系方式本身就是人脉的一个飞跃。
对工作简姝还是毫不马虎的,客客气气和安德里互换了联系方式,总算让她找到了一种处理工作熟悉的游刃有余。
等候电梯的时候,简姝看安德里可比里德森好说话,试探性道:“不知道贵公司上市这个项目,您这边对律所有什么要求吗?”
简姝想问就她和里德森的这个关系,他们所还能不能有机会,但话也不好说的直白只得委婉地旁敲侧击一下。
“这个您放心,禾盟是一家很优秀的律所,我们一定会认真考虑。”安德里回答的滴水不漏,一看就知道也是商场上的老手。
简姝点了点头,又想起刚才在车上里德森问她的问题:“卡总要是快结婚了,您看需不需要我这边出一份婚前财产的合同?”
“这个……”安德里的表情一瞬间有点僵,为难了一下才艰难道,“这个倒也不着急,我们先生应该也没有那么快要结婚,还是先不麻烦您了。”
什么意思?
他又不结了?
看电梯门一开,安德里走的火急火燎一副生怕她多问的样子,简姝也识趣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外面的天色早就黑了,透着路灯昏晕的光能看见天空依旧在飘的斜风细雨,但是比刚才铺天盖地的呼啸要好上太多了。
这个天气她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问题,简姝正想开口,忽然看见站在门廊下男人站在车前高大挺拔的背影。
里德森在抽烟,修长的指尖中一抹猩红色在黑夜里闪闪烁烁。
德国的硬烟四季春泉,里德森只有在压力大的时候才抽。她印象里上一次见他抽烟是那个时候他带团队在实验室倒了一个月,连公寓都没回过,抽来提神用的。
明明都已经是四年前的事,她现在想起来却清晰地仿佛昨天才发生,连她去医学大楼的实验室找他占用他按分秒算的宝贵的休息时间,在无人的角落,渡过淡淡烟草气接的那个吻,他手掌摩挲过她腰的每一处细节都像烙印镌刻在她的脑海里。
简姝垂下眼不去看,里德森听到有人走近转身看见简姝,随即掐了手里的烟。
“先生。”安德里低声说了什么,里德森略一点头,反手拉开车门,朝简姝道,“送你回去。”
“我半个小时后有会,把你送到就走。”看出简姝犹豫,里德森加强了语气,“走吧。”
他都这么说了,简姝没和里德森多绕,干脆利落上了车。
“绿城花苑,这边开过去大概十五分钟,不会耽误您的会吧。”
上了车,里德森在自己那边稍微开了点窗,凉风吹了进来,简姝还是闻到了他身上尚未完全散干净的辛辣的烟草气息。
这个烟味好像比之前他抽的要更刺激一些。
里德森侧着身凝视着窗外灰压压的雨雾,司机开的稳车速却不慢,片刻的功夫小区的门已近在眼前。
“门口放我下来就好,不用麻烦开进去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里德森的指示,见老板没有发话,降低了车速在小区门口靠边停了下来。
简姝想下车,安德里提前她一步下了车撑开伞随后替她拉开了车门。
“谢谢。”简姝礼貌道谢,不忘从他手里接过打包袋,安德里连带着那把黑色长柄伞一起递给了她。
“简小姐,您客气了。”
前男女朋友这么尴尬的关系,她连吃带拿还有人帮忙送回家,还有他公司的人在,对外的社交礼数不能少,简姝微微弯腰看向车内坐着的男人。
“今天多谢您了,您早点回去休息,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或是禾盟的其他律师,我们都很期待能与诺森进行合作。”
套话说的很官方,全是工作,没有任何个人情感因素,里德森回的也很官方,只淡淡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简姝说完“您慢走”后,撑着伞转身刚走了几步随即又走了回来。
安德里刚想关上车门,见简姝转过身立刻又把后座的车门打开。
“你还是把车窗关上吧,外面在下雨别淋湿了。”
她知道里德森是担心没散的烟味呛到她所以才把车窗开着的,路灯照过来,他肩头大衣已经是蒙蒙的一片湿润。
但是,这种温柔没必要,也不该是对她一个毫不留恋把人甩了的前女友该有的。
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简姝说完,这一次是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了。
安德里看看简姝蹬蹬踩着高跟鞋走的架势,转头看向自家老板。
“先生,我们……”
里德森凝视着简姝离开的背影,直到走进小区从岔道上隐没在丛丛的树影中看不见了,这才无声地出了口气,靠在座位上疲惫道:“走吧。”
四年来,一千五百多个日夜的煎熬,本以为经过时间滴水穿石的磨合,心里那道曾经鲜血淋漓的伤口已经愈合,来这里仅仅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理由,也算是有个结果。
然而在看到简姝的那一刻,他才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即使她能毫不在意,他心里的那道疤却已经在不知何时与他的血肉融合生长,在心里生根发芽,直到剖心剜肺也无法将细细密密缠绕着他每一寸血管的情愫抹去,自此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是无比的痛苦与折磨。
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离别的相识,本不该付诸真情的馈赠,他却是再也走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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