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纪怀生愣了愣,垂着脑袋半晌没有吭声。
不知为何,看着垂着头不言语的纪怀生,宋时瑾总觉得自己这句话,似乎让面前的这个人难过了。
“好老土。”好半天,纪怀生才深吸一口气,有些刻薄道。
“所以,是见过的?”宋时瑾凝眉:“抱歉,我……”
“那便等你想起来再说罢。”
纪怀生转身,清泠月色下,目光却灼灼。
“等你……记住我的时候。”
其实现在已经记住了。
宋时瑾想开口,却不知怎么又有些哑然,只能打定主意回去后再好好想想。
“这边。”纪怀生推开房门:“有些简陋了,少侠将就住。”
“客气了。”宋时瑾道。
其实纪怀生的话真算是客气了,眼前这处厢房虽说不大,却干净整洁,有一股清淡的竹叶香掺杂着墨香萦绕,其余器具一应俱全,桌上还摆了植物。
“这是兰花吧,座元真是风雅。”宋时瑾指着那团看不清品种的植物,向纪怀生真诚夸奖道。
禹川就是这么夸的,学着样子来总没错。
“是么?”纪怀生闻言,动作却僵了僵,眼皮一掀,皮笑肉不笑道:“这是莲花。”
……
宋时瑾闻言,再三确认了桌上那是个盛土的花盆。
“哪有莲花直接栽在土里的?”
“噢,是么?”纪怀生上前把那看不出是什么植物的花盆抱走:“我说怎么不开花,跟图上画的不一样。”
“那少侠好生歇息,明日见。”
纪怀生抱着花门出去,头也不回。
虽然还是没有看见表情,但不知为何,宋时瑾就是知道纪怀生在离开的时候,有些……羞愤。
门外,纪怀生捧着花盆出了厢房,还没走几步就在快到正厅的一处墙角停下,手上一用力,将怀中的花盆重重摔在地上,像是泄愤一般。
瓷盆碎成几片,连带着那里头本来就蔫吧的植物混在土里,更显得可怜兮兮。
“喔唷。”听见响动,屋里人推开门。
千淮看着自家门口的碎花盆,心下了然,戏谑道:“我说是什么呢,人家看不上吧?只能在这发脾气。”
纪怀生正想再补上两脚,听见声音才收回动作,有些阴沉地瞥了一眼千淮。
“要你管。”
“你就那么肯定是她?”千淮好奇道:“我听凤舒说过,你们没见过几次。”
“你们懂什么。”纪怀生嗤笑,转身就要走:“喊那二锤脑袋来收拾了。”
“我让禹川带着天歌去消食了。”千淮翻了个小小的白眼:“纪怀生你好歹有些礼貌,我怎么也算你姐姐的半个朋友。还有,禹川和天歌现在是你的同门,不能这么喊人家。”
“给你上缚灵环的朋友啊,还真是半个朋友。”纪怀生懒洋洋道:“我不吃兄弟姐妹这一套,今天就是肖凤舒本人站在我面前,我也还是这句话——你们是大人物,贵人多忘事,又能懂我什么?”
看着纪怀生丢下一地碎瓷片头也不回地走了,千淮摇摇头,有些好笑。
那神情像是一个看着叛逆小辈闹脾气的长者,放在千淮年轻得过分的眉眼上实在有些违和。
“这么多年了,还在生气啊。”千淮无奈摸摸鼻子:“气性真大。”
其实纪怀生这孩子从小的时候起记性就很好,只是长大之后,这点记性基本一半都被用来记仇了。臭屁又刻薄,心思手段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阴毒狠戾,整得他那些修行磊落光明君子道的姐姐哥哥们头疼不已。
还有另一半,被用来念叨宋时瑾。
不过一面而已,至于念叨这么些年么。
想到宋时瑾方才似乎压根儿不记得纪怀生的样子,千淮忽然又觉得没那么头疼了。
算了,也算是恶人自有仙人磨罢。
“千淮——你还没休息吗?”那头,是项天歌挥手从远处蹦跶过来。
“回来了?”千淮敛神含笑:“二……呸,禹川呢?”
“他说累得不行,先回去了。”项天歌有些疑惑:“二什么?”
“咳,没什么。”千淮咳了两声,指着地上的碎瓷片:“劳驾,收拾一下。”
“这是……”项天歌皱起眉头:“又是纪怀生砸的?”
“嗯。”千淮点头。
“我真的搞不明白,种不明白花还偏要种,养不活就发脾气,糟蹋多少东西。”项天歌有些不赞同道。
“嗯。”千淮再点头,颇为认同。
“让他自己来收拾。”项天歌嘟囔道。
“抵了你的门钱,怎么样?”千淮提议道。
“让他收拾——怎么行呢,好歹是座元,我来,我来就行。”似乎是怕千淮反悔一般,项天歌当下便乐呵呵翻了扫帚来打扫。
折腾了一气,千淮也没了睡意,干脆就坐在门口台阶处,笑吟吟地看着项天歌哼哧哼哧清理碎瓷片。
“天歌啊……”千淮托着下巴,笑眯眯开口。
“啊?”项天歌支着扫帚:“什么事?”
“过两日再有集市,给你换个新铃铛绑头发吧。”千淮道。
“新铃铛!!”项天歌眼睛亮了亮:“千淮你真是个好人!”
说着,手上干活更麻利了。
真好哄啊,千淮想。
不像有些麻烦的小屁孩。
另一边,目送纪怀生出去之后,宋时瑾就把门牢牢掩上。
略收拾一番便倒在榻上,宋时瑾这才长舒出一口气。
呼。
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还有一群奇怪的人。
师姐,你说的没错。
千机道外的世界,是真的很大啊。
嗅着屋内的墨香与竹香,宋时瑾的思绪渐渐飘远。
月落梢头,自然一夜好梦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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