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 石家别院
早晨的阳光照在枫梅路的青石板上,汽车在上面驶过的时候,石板发出嘎达的声响。汽车在石家别院门口停下,司机下车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一个裹着貂绒大衣的女人下车。女人看着干净的门口,停留半晌,然后让司机敲了门。
叩叩叩
大门在晨光中缓缓打开,钟叔出门看见站在门口的贵妇人,忙打开门,让贵妇人进门。钟叔跟进来,躬身对着夫人点头:“给夫人请安。”
石夫人摆摆手,:“清王朝已经亡了,还请什么安。”钟叔看了摇了摇头说:“不管清王朝在不在,夫人帮我良多,礼不可废。”
石夫人看着干净的庭院,和院中盛开的热烈的三角梅,说道:“你看好韬儿,就是对我最大的报恩了。”
两个人正站在庭院说着话,石韬从回廊走来,远远的看着站在庭中的妇人停住了脚步。自从石韬来到这里,见到这位母亲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对这个母亲总有一个奇怪的割裂感,说他不爱孩子,却能体察他的心思,让他单独出来住。但要是说她爱孩子,却又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石韬正犹豫要不要走过去,石夫人像是有所感,转头向他这个方向看过来,阳光中的美妇人就站在那里,却又感觉周身有着阳光照不进的冰冷。
石夫人看着回廊里站着的石韬,面容深邃,身量修长,周身的气质安静却又带着一点沉闷,跟记忆里那个小小的,暴躁的身影完全不一样。
石夫人招招手,唤石韬:“在那里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石韬走过去,站在石夫人身边低低唤了声“母亲”
石夫人静静地看一眼他,石韬被看着有点不太自在,轻声说:“母亲进屋里坐吧,现在外面还是冷的,进屋喝点热茶。”
石夫人听着,轻轻的笑了,抬手想摸一下石韬的头,却停顿了一下,落在了肩膀上:“真是长大了啊。”然后说道:“等下还有事,跟你说说个事就走。”
石韬抬头看她,石夫人微笑着说:“今年是你回来的第一年,你父亲说让你回去过个团圆年。”石韬抬头看了看她,突然嗤笑了一声:“母亲,我与大哥的关系,我回去过团圆年,怕是会有去无回。”
石夫人笔直的站着,说:“不会的,他不敢。”石韬看着石夫人,四十多岁的年纪,鬓间却有着零星的白发,看着跟前段时间见过的黄夫人是不一样的状态,但是站的笔直,像是想用自己的肩膀撑起什么东西。
石韬张了张嘴,轻声说道:“我去,但是遇见不开心的事,我就会走。”石母点了点头,说:“可以。”然后转身就走。
石韬看着石夫人的背影,喊了句:“您在石家要保重身体。”石母转头看着石韬,阳光下青年对着自己露出一个微笑。石母也笑了,点头说道:“我一定保重。”
看着石母出了门上了车,石韬沿着回廊往后院走去。钟叔跟在后面欲言又止。石韬看了一眼,问:“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钟叔看着石韬说:“少爷过年真的要回去?”
石韬笑着说:“为什么不回去?过年了,就要阖家团圆,我不在,算什么团圆。”钟叔还是一脸担心:“大少爷在您刚回家的时候就想对您下狠手,这几次回石宅都是家中有宴会,人多眼杂,您待着时间又不长,他不好下手。这回过年,非意外,您必然是要在石宅过夜的。。。。。。”
石韬看着钟叔担忧的面孔,突然想到“世子之争,向来如此”突然就笑起来了。钟叔看着突然笑出声的石韬,一脸不解。石韬推着钟叔往后院走,安慰道:“您放心吧,我不会委屈自己的。好饿的,咋们现在去吃饭吧,今早李妈说做了糯米饭。”
钟叔扭头看着石韬年轻的脸,也低头笑了一下,跟着石韬走向了后院。
吃完早饭后,石韬躺在院子的摇椅里,将书扣在脸上晒太阳,脑子却想的是刚回到石宅的时候,石斌对他做的一切。
刚回到石宅的时候一切都很陌生,虽然已经在这个新时代待了几年了,但是山里清净,没有外人进出,因此刚来到石家还是觉得拘束不自在。
而原主来山上的年纪还小,对家里的记忆也很迷糊,短暂的记忆中只有各种嘈杂的声音,一个模糊的女佣和一个躲在暗处的不高的身影。
回到石家以后,发现石斌就是那个暗处中的身影,而那个女佣却一直找不见。在山上的时候,老中医曾对原主仔细检查了身体,发现原来那些暴躁易怒的情绪,并不是原本的性格导致,而是有人在原主的日常饮食中加入了让人暴躁易怒的药物。而原主年纪还小,因此受药物的影响格外明显。
所以那个老道士之所以对石奶奶如此说,也是发现了这个情况,上山离开石家,没有药物的控制,慢慢情绪自然稳定下来。
石斌慢慢睁开眼睛,他想不明白石斌为何要对他这么做。他们是亲兄弟,而且石斌比他大了好几岁,家产也肯定会优先考虑石斌接手。
思及此,石韬坐起来,回屋换了个外套准备出门。站在枫梅路的路口,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石韬突然有些迷茫,现在这个时代不是出门就能联系到人的时候了。石韬只能转回屋内,在家里给桐花巷齐医生家里打了电话,但是没人接。石韬想了想又打给了弘慈疗养院,接通以后,问到齐医生今天在值班,约定了时间。
弘慈疗养院
石韬下了面包车,给了车夫小费,就走进了大堂,在前台护士那里问清楚齐医生的房间便走过去。
咚咚咚
“请进”
清澈的男音在门口传来,石韬推门进去,就看见明亮的窗前,一个白大褂的青年医生坐在那里,浓密的头发整齐的梳向后面,外面摇晃的树影,在医生的脸上落下斑驳的光。
齐岱晨看进屋的人没有动静,就偏头看向门口,看见石韬站在那里。齐岱晨放下笔冲他摆了摆手,说:“过来啊,站在那里干嘛。”
石韬皱眉看他摆手的动作,走了过去,坐下。齐岱晨看着石韬皱眉的样子问:“怎么了?”石韬说:“你刚刚摆手的样子,特别像我叫我家小狗的样子。”
齐岱晨听后,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看向石韬问他:“来找我什么事啊”石韬坐在那,问道:“你们医院能抽血检查么?”
齐岱晨疑惑的问他:“你要查什么?”石韬将老道士的发现说了,齐岱晨摸着下巴想了半天说道:“还是有点困难的,检测血液中的成瘾性物质,需要做比对的,现在的成瘾类物品主要是鸦片。而鸦片主要是做成鸦片膏吸食,没法掺在饭食中。你这可能是某种民间田里长的物种,成瘾性不强,主要是使人脾气暴躁。”
石韬听了以后点点头,问:“过年我要回石家过,有什么可以防范的么?”齐岱晨喝水的手都顿了一下,然后怜爱的摸了摸石韬的头。石韬被齐岱晨慈爱的眼光看的浑身发麻,忙排掉他的手:“你这是干什么?”
齐岱晨说:“没干什么。”然后手写了一张纸条,递给石韬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你这没什么好办法。最简单粗暴就是找个保镖保证你的安全。”
接过纸条,石韬问,“这是什么?”齐岱晨冲他眨眨眼睛说:“现在社会,法治没有那么强,我回去会和峻恩说,你拿着这个去找他,让他给你找个膀大腰圆的人,看见不顺眼的就揍他。”
石韬石化般盯着齐岱晨,印象里那个温文尔雅的人在此刻荡然无存。石韬看着这个纸条,对着齐岱晨说:“小齐医生,你这是放飞自我了么?”
齐岱晨端着茶杯翘着脚说道:“早就想这么干了,原来就是太有道德感和法治约束才被他们给暗算了。对待野蛮人就要用野蛮人的做法。”
石韬看了看纸条,又看了看齐岱晨,神情恍惚的走了。
齐岱晨看着石韬的背影,老干部一样的吹了吹茶水,感叹:“还是个乖孩子,估计三观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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