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误会了司空绾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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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楼内,是经久不衰的昏君妖妃戏。
“三百多年前,那个殷朝大王,狐妖宠妃就这么让他挖了忠臣的心吗?”周孟夏身为公主难以置信。
应心瑭接道:“妖姬让他挖心他就挖心,他自己是傀儡啊。”
“妖姬祸国啊——”周围人纷纷骂道。
应心瑭、周孟夏和隋俞,都不是第一次看这戏,但仍然和第一次看戏的向莲一样紧张。
四人望着戏台上的无心臣子,各自压眉、瞪眼、捂心、咬唇,忍不住异口同声:“可以活!告诉他人无心可活!”
周围看戏众人又是一阵嘈杂。
“哎呀——造孽啊——”
“卖空心菜的人真不是故意的吗!”
……
隋俞长眉细眼爱露齿笑,一张小白脸扮作少女,也不会让人怀疑。
他平时就最关心小说家的事迹去向,也知道不少关于剑魔的传言。
“三百多年前,剑魔降世,砸了殷王朝命盘。”
说完,隋俞又压低声音道:“阴阳家推演剑魔要出现,那肯定又没好事儿。八个月前,岐国城破——”
应心瑭反问:“难道剑魔又把岐国命盘砸了?”
周孟夏小鹿眼眨着懵懂:“就是。砸没砸,谁看见了?”
明明是大王子外祖家引来鬼方族,争抢王位导致岐国城破。
应心瑭看着台上的无心臣子倒地,闷声道:“亡国怪妖姬,城破赖剑魔。”
她可是从岐国死里逃生,没听姜遣提起过岐天子命盘被砸了。
四人聊了几句,又盯向戏台——
昏君和妖妃在奢靡鹿台上,正等人端上来熬心羹汤。
一名位卑官职低的书生,在鹿台众臣敢怒不敢言之际,径上台来执笔为剑,特来弑君!
应心瑭、周孟夏、向莲和隋俞四名少年,就算不是儒门弟子,也和众人一样为刺杀昏君失败、坠下鹿台粉身碎骨的书生愤慨。
只是应心瑭真得见过执笔为剑施展术法的司星序,感叹更甚。
三百年前纵身一跃的书生死了,好在司星序九死一生还活着。
两百七十多年前岐代殷称王统治天下。
一百多年前吕氏赶下应氏,成为这里的国君。
如今,封国国君想称王,她家乡胡国毗邻的荆国早就称过王。
王侯将相,你方唱罢我登场。
哎对了,司空绾的姓氏,应该是祖上有人做到大司空的位置,所以后人才姓司空延续下来。
不知,司空绾又是什么样的身世。
应心瑭从来没问过,司空绾平时也不爱跟舍友说太多话。
向莲跟着宗门三位好友认真听戏,她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刚入门时,总怕自己和应心瑭、公主差得太远。
怕同门不理出身里巷农户的她,怕修行不好让郑师姐失望,怕自己不讨人喜欢。
入门一个月,才发现还有比自己更差的隋俞。
才发现厉害的应心瑭和尊贵的周孟夏,拌嘴时候的胡搅蛮缠,和邻里家铁锤大丫打嘴仗没什么不同。
才发现端木嘉经常带着一群伙伴,和应心瑭、周孟夏没事儿就吵架。
原来,这么好的应心瑭和周孟夏,还是有不少同门不喜欢她们。
想到这里,向莲咬唇垂下头,尖尖下巴又戳在衣领上。
因发现舍友也有不讨人喜欢的时候而安心,她羞愧了。
隋俞没心思听末路大王和倾城妖姬的死别。
他悄悄摸出储物袋中的宝贝,就是上官翀死后遗留的那本破损书册。
上官翀用得是什么幻术?
到底是怎么将他和周孟夏、应心瑭给卷进书中去的?
周孟夏看着向莲给自己斟茶倒水,端起茶盏一口闷了,随手摔在桌子上,不在意将向莲惊了一下。
生辰宴上,钟离宥作为曾经在费国待过几年的质子,是亲自送了贺礼过来得。
可是多日过去,钟离宥始终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就连离开费国之前,也是和她们一行分开走。
周孟夏就是觉得气,又不知该如何消解。
她生来就是公主,以后会是剑仙公主,天生就该被哄着宠着的。
偏偏钟离宥敢退她的婚!
还——还没有诚诚恳恳哄过。
台下人各有身世愿望。
台上人已经国破家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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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孟夏有气那是要找地方撒的。
这不,一行人才刚回宗门,她就堵住了钟离宥。
“钟离宥,你——”
“周孟夏,从我们之间有婚约开始,你说了多少次退婚。” 钟离宥知晓会听见什么,直接打断。
“我说了多少次,不都是发发脾气而已。你只说了一次——”就真的退婚了。
“都是父母之命,你说退婚就是任性好玩。我提就不行?”
你可知你每说一次退婚玩,我身为质子要被人奚落多久。
钟离宥年少老成,平日和左长老一样不苟言笑。
眼角内敛眉尾沉重,唇角过于平直。
如此面相神情,令他的少年意气降到可以忽略。
仅剩高高束发上湛蓝色长长发带,还能让人想起他只是十七岁的少年。
看着周孟夏气急败坏,钟离宥竟然笑了一下:“你知道我自小没有母亲,可知她去了哪里?有人可以为了修行扔下不满月的孩子,我为了修行退婚,也不过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钟离宥说着,脑海中是国君父亲声声埋怨:留不住她,要你何用。
周孟夏回到屋舍,摔了一地东西。
向莲下堂回来后,忙不迭地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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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心瑭刚回宗门时,先向郑原说明此次遇险的具体情形。
剑阁下堂之后,就被姜遣带去笔直到没法攀登的寸毫峰。
院外翠竹潇潇,屋内汀芷墨香。
应心瑭进门所见,是一展比自己高的屏风。
跟着姜遣绕过屏风,目光被一幅蒙住的画像吸引。
画得什么,干嘛盖住不让人看。
朦胧半透浅绛纱缎,遮住得人穿着利落,束发束腕,手执长剑。
就是看不清五官模样。
应心瑭周身毫不收敛的风动,掀开纱缎一角,吹得画卷最下木轴轻微振动。
姜遣坐下,身形放松,随即招手:“应师妹,过来坐。”
刚才一瞬间,他很希望应心瑭能看清,画像上究竟是谁。
应心瑭隔着茶桌,坐在对面。
“姜师兄,这是第三个如此死法的人了。”
“你有什么看法?”
姜遣这么问,不像是等着外院师妹汇报,倒像是以前在岐国问询同僚。
“啊?我——卓钧、白棋和上官翀三人,在性别、身份、经历和修为上,并没有共同点,就只是死得时候一模一样。”
应心瑭说完抬头,见到姜遣还在等她说什么。
“就这些啊。当初我们没有杀卓钧的意思,上官翀我们也想活捉回去,白棋你还帮她魂魄归体。只要别反抗,都能先活着。”
“所以,他们应该不知道练此功法,在危急时刻换取修为,会让自己身亡魂灭。”
姜遣听应心瑭说得很快,显然已经多番思虑。
他补充道:“共同点还是有的。卓钧用丹药揠苗助长结成外丹,欠下家族重债,急于破境成为半步真人。白棋自幼生病,想拿向莲移魂换体却失败,命不久矣。”
应心瑭接道:“上官翀一朝坠马不良于行,被祖父放弃培养,急于治好腿伤,联姻费国国君族亲改变现状。”
她说完沉思一下,又道:“所以,这门邪功可以帮他们解决眼前焦虑的困难。但这三人,卓钧想破境,白棋想换体,上官翀选姻缘。”
姜遣也不甚明白。
他看着应心瑭手指绕着团髻上垂下来的细长编发,听她念叨:“这都不一样啊。难不成,这是套全能功法集?”
姜遣去往淄国太初学宫一遭,刻意接触了诸子百门不少人。
哪怕是闲聊修真界奇闻异谈,也没听过看起来“杂七杂八”,死法还是魂断身腐的功法。
姜遣看着修眉压眼思索之人,语调宽慰:“此事交由复礼堂,你作为新弟子且安心听**修行。”
他向来坐得端正,眼下却歪着上身,一只手臂支在茶桌上,微倾着说话。
应心瑭有样学样,端坐的上身也歪了一下,双臂叠在茶桌上放松。
姜遣垂眸召出法器,这样面对面交谈的感觉,对他来说很熟悉。
那对应心瑭来说呢?
他执笔蘸墨迅速勾勒,画下带着面具的自画像。
一个情字不知何处落墨,唯能化作墨迹靠近她。
应心瑭不客气地接过画像符纸,上次的在费国用掉了。
姜遣到底要不要处置许子庭啊,她管不着当然要收下保命符。
姜遣看着眼前人将画符收入腕上的玉镯储物法器。
入宗门前总是沉甸甸的一双眼睛,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融为清风朗月。
目光中刚隐了些许藏不住的悸动,他就听应心瑭说道:“姜师兄,我得走了。”
“你去哪儿!”姜遣立刻直起身语气带着紧张。
“我要去找公子。都一个多月没见他了。”
听见这话,姜遣悬着的心重重放下,又缓缓飘起无着落。
他还以为,他还以为,应心瑭又要说一句“仙凡有别,各自安好”。
“着急见你白前辈啊。”
姜遣心情七上八下,说话语调如断墨飞笔,起落难捉摸。
参考文献:
(1)明代许仲琳(有争议)《封神演义》第二十七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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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各自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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